萧山,潮起又潮落
钱江赶潮人(sunrise1999002)
序言
人生犹如钱江潮水起伏不定,潮来时的汹涌与壮观只是瞬间即逝的美丽,更多时候是风平浪静的寂寞,只有耐的住那样的寂寞,才有一个美丽的人生
夜已经深了,一个人坐在宽大而略显得空空的办公室里,除了外面偶然传来空旷马路上急驰的汽车声,夜是那么的寂静,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还有浓重的呼吸声,自己的躯体与灵魂仿佛已经分离.
电脑屏幕上的好友也变成灰色的头像,这么晚不会再有一个QQ好友还滞留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而只有留下了我。独自在一个人的现实世界里和一个人的虚幻世界里独自行走。
生命经过了三十多载风风雨雨,痛苦与悲伤,幸福与快乐,爱情与事业在此时此刻好象变幻成了电脑的文档资料,存储于自己的脑海之中,那么的丰富而复杂,所有的画面都是有着巨大容量的文件夹,已经把自己这台’奔四’的电脑的硬盘装的满满,显示屏似乎已经跳出’磁盘存储已满’的警告,使自己的思维空间已经容不下一丁点的记忆与运转.
在这静静的夜里,回忆是把脉,而反思则是最好的良药,生命的旅程,在夜空中感觉是多么地短暂而渺小,昨日的一切历历在目,时间的幽灵瞬间就穿越了三十多年的时光隧道来到我的面前,时间也犹如变成片片刻刻的记忆,在过去时候的每个经历在脑海里变成一幅幅的大特写,如电脑里所记忆的视频文件和图片文件,有的是片段而有的则仅仅是一幅简单的图片,有的图片是彩色的鲜艳.而有的图片如家中镜框中的老照片,发黄而模糊,还留有斑斑历史的痕迹,至于内容,里面既有故乡的青山绿水,童年快乐,就学的艰辛,出外的辛酸,还有亲密女人美丽的容颜,得到金钱的惊喜,事业失败时候的沮丧,生命不受承载的痛苦,所有一切在这里成了一个个画面,零散抛弃在生命每个阶段的一个个角落中,如一个庞大的地下停车库的角落,空旷而幽静,只有找到它时才能得到它的记忆,平时它们只有在空旷而又黑暗的旷野上呻吟与叹息,金钱、事业、爱情也在这夜空中显的是如此多余,剩下的只是思维,在一个人的夜空里寂寞的行走,在那样庞大的时间空间里去找寻失去的记忆.
在萧山的日子,在自己的记忆存储里绝对是占了绝大部分的内存,它霸占了绝大部分时间的空间,如果要画成人生曲线的话是那条线上的那个最高的波峰与最底的波谷,那波峰上看到时间的幽灵在跳舞,那波谷里时间幽灵却在哭泣,那是一段幸福而又痛苦的回忆,如果把人生的黄金时间定义为从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那我是把所有的黄金时间给了在萧山的这段时光.
第一部
第一节
没开学的校园是静的出奇,未完工的操场看上去那么凌乱,好多建筑材料胡乱堆放着,有锈迹斑斑的钢管,也有散开口袋却没有用尽的沙包,小小的操场没有围墙,空荡荡的场地上长满了半人高的不知名的野草,七零八落,显得高矮参次不齐.虫儿在烈日下无精打彩的鸣叫着,全然没有了夜间的那种肆无忌惮,教学楼在刺眼的阳光下孤单地立在那里,白花花墙壁的反光照射到眼睛里,刺激着视网膜神经,使人感觉一种莫名的心烦和厌倦.房子好象成了个大烤炉,想借着强光的淫威把周围物体全烤焦烤烂,地面上的潮气在烈炎下蒸腾,使得我视线里所看到的东西在不时地扭曲着,变幻着,每样景物仿佛在扭曲变形中失去了原有的轮廓,这是一个没有一点风的下午,很闷,也很热,旅途的辛劳加上天气的炎热,搞得自己心情有点郁闷.
我是来萧山教书的,在老家那边辞掉了银行的一份不错的工作,被大山所包围的故乡小镇庸懒的气息快要把我年青的心窒息,周际的高山也快把我理想的翅膀给折断,我想走出这大山圈.平常的小镇上也许只剩下老人与狗,还有冷清的大街上孤独的梧桐树.春节一过年青人就象侯鸟般地飞往全国各地打工,这其中也有我的很多同学.他们在春节聚会时候谈论着外面世界的宽广,外面世界的富有,外面世界的华丽,仿佛外面世界成了他们心目中的天堂.也许外面的世界确实是日新月异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精彩的如同一个全新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也许有我所想要的思想和事业,而在小镇一辈子所得不到的东西,那是自己展开想象的翅膀也难以企及的东西.年轻时候充满着幻想也充满着追求,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只有在年轻时候才具有,也正当我向往着外面精彩世界的时候,接到姑妈从萧山的来信,写信要我过去那里.她在当地办了个民办高中.她办高中的事情我以前也是知道的,今年学校造了新的校舍,学校规模扩大了很多,缺少自己的亲信来管理.姑妈是我爸爸的表姐,因为历史的原因我们虽有点远房但两家走动得还算近,写信来说我愿不愿意去萧山她那里工作.很不安稳的个性正好成就了我的‘出山’的念头,辞掉了银行一份不错的工作.父母亲也一直是赞同我走出大山圈的,现在回想起来也许真是一种天意,人有时候是盲目的,设想与计划,在天意面前也是苍白无力,无法去改变天意.好几次我在寺庙里抽的签文中几乎都有‘飘扬过海’与‘背井离乡’这两个成语,意思是我这人必须离开自己的故土才会有所发展。在我的人生中有很多是天意造就,而不是自己所设计的一种人生轨迹,就象没想到我会成为萧山人,完全融合于萧山人的生活中,吃着萧山的饭,喝着萧山的水,说着萧山话,做着萧山人.
萧山人,向来善商贾,喜奔走,与现在人们谈温色变的温州人具有几乎相同的喜商个性,最初认识萧山人是从小时候看到的挑着货郎担,摇着泼郎鼓,喊着‘鹅毛鸭毛甲鱼壳’‘鹅毛鸭毛贷糖吃’的萧山人,戴着与鲁迅笔下常描写的绍兴人不无二致的乌毡帽,黑黑而皱纹的脸,如素描中的老人,也很象鲁迅笔下润土爹,淳朴忠厚写在他们的脸上,大人告诉我那是钱塘江边的萧山人,过了萧山就是有西湖的杭州城,小时候总觉得西湖是天下最好玩的地方,如天堂一般,戏文中老家的祝英台就是男扮女装去杭城万松书院读书,然后认识了‘呆头鹅’梁山伯,成就了一个唯美的爱情童话,小镇上刚结婚的新婚夫妻也总要在蜜月里去游杭州西湖。我们小孩子只有从那油纸扇的扇面上看看杭城游游西湖。
去杭城的火车总会经过能看到一大片有好多草舍的地方就是萧山。而我们老家村子里是没有草舍的,除了在田间地头管瓜人的瓜棚是用那很长茅草搭成的草舍,我们村子历史比较悠久,所以大多是砖结构房子,村子里最穷的人家也住得起泥墙屋。一种用山上最红最纯的黄泥灌注在板模子里,建筑成的墙体,上面搁上横梁与横条子,再盖上瓦片就是。我们后山上满是那种红赭色的黄泥,泥泞得很,穿着雨靴走在山上,你准会带回重于靴子几倍的烂黄泥,从靴跟到靴尖都长满了厚厚的一层泥巴。有时候实在积多了就把靴子敲一敲再行走,否则会走不了山路,所以山里人下雨天是不愿意爬山去的。
名字在一个人的头脑里容易固定,好象家门前的那棵三个大人刚能够合抱住的老樟树,永远停留于在那小镇老街的小学操场里,千百年的古树看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人容易把对事物的第一印象当作事物所固有的特性。而对萧山的概念,二十多年里一直停留于童年的记忆,直到我上火车来萧山那一时刻,还是觉得遥远的心里没底,虽然只是相隔一个地区,两五个钟头的车程其实也并不远。按中国人习惯的对地名的解析,萧山这个地名必以为有好多的大山,以山为名则居山,以水为名则临水,地名就好比是一个人的人名,旧是穷人家取不出象富贵人家小孩那样的名字,高雅的如天上的云彩,就以属相来取名,狗年生人叫阿狗,兔年生人叫阿兔。或是以生时重量命名如九斤姑娘,七斤老太之类。地名基本上大多符合当地环境状况,老家是个旧时候很出名的船码头,旧时候叫埠,以李姓人为大户,叫李埠头或李镇,而现在叫了李镇镇,解放后北佬们来到了这个小镇,为了表一下自己与就旧社会决裂的决心,及新民主主义革命与旧民主主义革命的不同,凭着自己在部队里读的几个字,主观臆断地再在’李镇’加上了个‘镇’字,多了个镇字好象屁股上贴了块烂膏药,别扭而拗口,但外乡人还是把它称作为李镇或李家埠,新名称只是出现在公家牌子或者公家文件上.
萧山其实没有太多的山,故乡有浙江著名的四明山海拔800米,山茂林密,当年新四军的三五支队就在四明山区的梁弄建立了根据地。萧山唐时代旧名为‘永兴’却是个吉利的名称,不知后人怎么改称‘萧山’,其实萧乃是萧条,萧瑟之意。秦王政二十年(公元前227年),即燕王喜二十八年,太子丹派荆轲作为使者,携带夹有匕首的燕国督亢(今河北易县、涿县、固安一带)地图连同秦国逃亡到燕国的败将樊于期的首级,以请求「举国为内臣」的名义去朝见秦王嬴政。以便行刺秦王,挽救燕国。荆轲临行前,太子丹和少数宾客穿上白衣白帽,到易水(在今河北易县)边送行,气氛十分悲壮。荆轲慷慨悲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千古名句。在中国文字中算是个不吉利的文字,与‘永兴’相比简直是正反两个名词,后来知道了一个萧山的典故,萧山以萧然山而得名,相传越王为强吴所迫,只剩少数兵卒驻留在县西一里的西山上,四顾萧然,所以称该山为萧山,又叫萧然山,还真是个代表‘失败’的名词,哀莫如兵败。但也并不能说明名字差点就会影响经济的发展。从某种角度理解又可以说,萧山人继承了越国先人卧薪尝胆的敢于吃苦的精神,最终使八千越甲可吞吴国。萧山的地域面积与人口同浙江其他县级城市相差无几,但是现在成就了浙江的县域经济之首位,必然有其哀兵的作用。
萧山也是依靠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八十年代的萧山人确实看到了天上的那轮明月,照得人们心里痒痒,萧山的地理位置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离省城杭州一江之隔,地处浙江南北要冲,钱塘江大桥和钱塘江汽车轮渡联结南东往来车辆,浙赣、杭甬铁路与公路纵横贯串市境,钱塘江、富春江、浦阳江在境内交会相间。萧山扼南北水陆交通之咽喉,03省道与104国道贯穿全县,故有“杭州南大门”之称。发达的交通就是那轮明月,滚滚的车轮带来五湖四海的客商,带来了取之不尽的财富。萧山当时还住着草舍想变革的人们的热情,比任何时候,比任何地方的人更加高涨,改革开放之初萧山的乡政企业就已是如火如荼。我来到萧山后思想的变化,也许就那种穷则思变的革新思想与创新精神也同样鼓舞着我,冲击我的思想深处的保守与死板。
正在我茫然的思绪间,从教室里走出一个人。
“你好,你就是金老师的侄子吧”一个身材高大而两颊长着落腮大胡子的年轻人问道,萧山方言与我老家话差不了多少,只几个个别字发音不同,比如老家人说‘谁’,为‘唆个’而萧山为‘呵个’,年青人看上去其实年纪和我也差不了多大,但因为有了胡子变得比我成熟而有那种马克思伟人那样的韵味。在学校里读书时候,天天能看到教室里挂着的马克思像,看多了对伟人的胡子也有了亲切感。
金老师是我姑妈的名字,金家原来是李埠的豪门贵族,上代做过官,金老师也就是姑妈原来是金家的大小姐,但时代的浪潮把她推来了萧山做了个农村里的小学老师。
“嗯,是啊,你是。。。。。。”我问道
“我叫董文化,是这学校的,我们今后是同事了。金老师说今天你要来,我今天是前脚不出大门地等你。刚才听到三轮摩托车声音,就知道一定是你来了。”他微笑着给我来拿行李,象极了小时候小学教室里马克思的笑容,亲切而久远。
“我姓李名安,叫我小李好了。”我急忙向董文化自我介绍。
“我们就住那个教学楼二楼最右边一间,我帮你拿上去。”他手指了一下教育楼的二楼,已经飞快地背着我那最重的皮箱跨上了楼梯。
我跟着他走,走到第二层,再沿教室走廊向左走,到了最后一间教室,这间教室已经用墙隔断成两间,墙上的石灰也好象是刚粉刷的,还没沾上一点灰尘,白得耀眼。靠我们住的一间还有黑板,也就是一间教室的前半间,而后半间是已经放了办公桌子的办公室。
“很累吧,那么大老远过来。”他放下箱子
“是啊,主要是很难找到这里,天又热,在火车站叫了辆乌龟车才找到这里,耽误了很多时间啊”
我用手擦着额上冒出的豆大汗珠。
八月初的天气是最闷热的,海塘边荫密的行道树上,知了在敝足了劲地唱着单调的歌,从这颗树到那棵树此起彼伏。湖面上的小鱼儿在冷不丁的跳动着,来呼吸一下外面并不新鲜而被阳光烤热了的空气。夏天中午的海塘上,也许是太过炎热的缘故,没有一个人影在上面走动,更没有一辆汽车在海塘上行驶。
这个房间比较通风,老董来得早,他已经占据了最北边窗户的最佳位置,而留下的床就在门边位置。看来老董来了有些时日,已经给我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房间比较大,做教室房子的框架结构空间非常高,估计一下足有五米,感觉整个房间有点空荡荡的感觉。说话间,老董已经把我的箱子放到了我的床下,顺便拿起开水瓶给我倒了杯水,我心里为有能那样体贴入微的同事而暗暗高兴,新里的些许有陌生而产生的恐惧感也随之消失殆尽。
姑妈的学校是一所民办高级中学, 实际上是一所私立高中,叫汇文学校是刚建成不久,坐落在离市区不远的一个农村里,叫汀村,所谓学校只是一幢新建两层简易的教学楼,学生学习老师办公全在一个三层的小楼里。每一层靠近楼道的第一间是小办公室,与现在占地面积很大的现代化学校相比,那是很简陋的学校了,东面还搭建一个平房,这是学校的食堂,学生离家近的就住家里,而离家远的就租住在村里人房子里,所以学生生活管理起来是一件比较不容易的事情,这也是我以后工作的其中一项任务。
我到学校的那时候还没建起围墙,教学楼南面是一大片空地, 空地上长着好多野草,长得很茂盛,这块空地的野草却成了主人,而不再是平常时候的农家蔬菜.而再向东走也就是村里人的房子了,那时候萧山已经比较富裕了,大多是二三楼的砖混建筑,比老家古镇的老房子看上去加注了一种新时代的气息, ,北边是古老的钱塘江海塘, 当然我以前不知道它是海塘,是后来渐渐知道的,这条弯曲的海塘是用来抵挡凶猛的钱江涌潮侵入的堤坝,这里现在离海是那么的遥远,我的脑子里把它与大海根本联系不起来,最会幻想的人也想象不到以前这里曾经有过大海,现在它的功能不再是海塘而只是一条公路,一条高出平地的的公路,后来在萧山赭山看到了真正的钱塘江大潮,那种潮来时候短暂而壮观的美丽,使人心灵激荡。沿着这条海塘向西走,可以直到萧山城区,大约十多公里路程。 那时候汽车子还很少,虽然我们住在靠近马路的房子,也还是比较安静。每天会有几趟杭州来的班车会经过这里,因为长镇上有几个大厂,大厂里有好多杭州城里来的工人,班车的终点是杭州的五七干校,据说是一个文革时期的牛棚,现在则是一家国营农场。而隔着马路与学校之间的是个大约两亩地大的池塘,那时候工业企业污染还没象现在那么严重,小池塘的水很清,清澈的可以看到下面游动的鱼。但却不能在这池塘里钓鱼,这个池塘是当地村民承包的,平时有专人看管着,直到我离开学校也没有实现在这鱼塘钓鱼的愿望。西边是一大片的农田,夏季的晚上能听到的是一阵阵的蛙声和小昆虫的声音,荧火虫在田间地头闪烁,如一盏盏小灯笼,充满着田园诗意的安宁,让人想起钱钟书笔下的三闾大学.
那时候民办高中还少,老师基本上是兼职或是退休老师,以兼职为主,我的姑妈是校长,一个是王会计,他每个星期来一次,算饭菜票,发工资。还有就是与我同住的管理食堂的老董,其实他年纪也不大,比我只大一岁,他喜欢养胡子,我们就给他加上了个老字,就叫他老董了,他是个公认的帅哥,很有女人缘,每次到村里去办事情,附近的农家女孩子总喜欢多看他几眼,有的还跑到学校来约他一起去城里玩,但他到最后离开学校还是没喜欢上一个村里的女孩。因为那时候的他也是个如我那样的追梦人,但最终还是没实现理想,离开学校后在萧山一个小镇上的小学当了教师。一个管刻写的朱关泉,那时候小学校买不起昂贵的打印设备,靠人工用钢制笔与蜡纸刻写讲义。他比我大四岁,老学校租在长镇高中的时候就在汇文学校工作了,比起我们他就是个老革命了。他家在附近十多里的村庄,他是不住校的,每天早出晚归,他家里还养着很多猪,身上总带着猪的气味,我们不愿意与他走的很近,就叫他猪头,他脾气还不错,无论怎样说他也不会生气,冬天常常穿一件风衣,天天系一条红色的领带,没人去追究他的那条红领带是不是同一条,声音沙哑,如一面已经被人敲破了的锣,他的投足之间很女人味,学校食堂里的泔水免费给了他家,用那辆海狮牌重磅自行车下班驮回家,每天的泔水足够可以养好几头大肥猪,他在这里工作的原因也一半也就是为了这些免费的泔水。食堂里有三个当地人,一个叫老鲁,很老实巴巴的一个老头,听说是与后来名震商界的老鲁是一个村子的,还是本家.他有时候为食堂烧早饭,也就不回家与我们住着,他就会给我们讲一些老鲁未成名时颇为有趣的传奇经历,比如说他会说书,比如说他如何拉着钢板车把一车钢筋独自拉回村里的小作坊,这些也可以说是独家新闻吧。一个叫小姚,是附近长镇上的,那时候二十多岁,小孩只有一岁多点,长相平平,打扮比较时髦,我在学校的那段时间里,她总是烫着发。长镇由于靠近萧山城市,姑娘比较追赶时尚,她人比较活泼,外向型个性,后来也发觉她还较有心机。还有个我到现在已经忘记名字了,是个附近村子里的中年妇女,她有个漂亮的女儿,老彭开玩笑叫她丈母娘,后来叫习惯了,名字也成了丈母娘,真名也就渐渐忘了,脑子里搜不到她的名字,而记住了她的漂亮女儿名字叫阿凤。
就从这天起,我成了这所民办高中的一员,主要负责学生的生活,及教师的课程安排与调度,教师工资的核算。而眼前最重要的任务是为刚开学时候远道而来学生的居住问题,因为八月底学生就要来新校舍报到了,在学生来前必须把学生住的房子租好,这是姑妈这几天交给我们的任务,老董吃过饭后对我说了我们这段时间工作任务,姑妈由于住的地方离这里有点远,在长镇上,我来了还没见到过。
老董告诉我,中午是不能去租房的,村里人还在外面做工,或者在田地里干活只有等到吃晚饭时候才回家,到那时候全家人齐了,去了也就是时候了,才能很快把租房事情马上落实下来,免得一趟趟白跑做无用功。
晚上我们走了四五户农家,还算是顺利,已经租了六七间房子,有一家三层楼房子的竟然租给我们了三间。他们很乐意租给我们学校,因为那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既可以收到一笔房租费收入,还有如家里的孩子在读小学或者初中,那样我们的学生可以辅导他们孩子功课,这点我从房东话里能强烈感觉到。在以后的生活中,的确也是那样的,好多学生与房东家成了一种很亲密的关系。难度最大的也是房租费,磨了好多老董的嘴皮子,去之前老董就与我说好了,不要叫我多说话,边上听着好了,因为我是外地的,虽然我们之间口音差不了多少,但毕竟有个别字的发音还是不一样,总能听出我不是本地人,比如最能象征萧山人独特方言的也就是“呵朗头”(就是什么地方的意思),还有好多独特的地方语是不一样的。谈判了第一家租房户,把价格定为了每间一学期十元,电费按实计,自来水费包括在房租费用中,立马签下了第一家协议,第二家就很好办了,农村里人就那样,比较相信本村人,所以有了第一张协议的我们也就好象拿到了一柄上方宝剑,做出租户的思想工作也就有了证据。萧山农村的房子一般造三四层楼的人家肯定三楼以上是空的,因为实在没有东西可放了,有的人家长期没人去,门又没关好,麻雀在里面筑起了巢。房东家一般住二楼,找那种三层楼房子的人家肯定有三四间房子可以租到,那样对学校管理学生就比较容易,男女可以分居不同人家,又在每家设立个小组长来管理纪律,假如太分散就不好管理。以后我与老董都是以这样的思路租赁房子,已经是有选择性了。
也就是这天傍晚我遇到了与我以后会有一段故事的女孩。
拜访了几家后,夜的黑幕已经降落,天上挂起一轮明亮的圆月,从田地里吹来的阵阵微风,带着白天晒出有点芳香的泥土气息,使人消除了白天的窒息。远处村落稀稀落落地传来犬吠声,那一盏盏星星亮亮的灯在闪烁着如同天上的星星。
有点晚了,人也比较疲劳,我们打算回学校,突然看到一间比较高大的房子,有三开间四层楼房子,上面有个高高的铁塔。那时候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我最初以为是具有某种建筑作用的,或者是防雷用的,其实它只是一种装饰,主人用别出心裁的屋顶显示自己的富有与显赫。
“这家很富有啊,造那么大房子,少说也要个十多万啊”老李很感慨而有点兴奋地说。
当然老李家也很有钱,他是和我熟悉并成为好朋友后告诉我的。父亲和弟弟在杭州搞建筑,做着小包工头,在当时也算是先富起来的一族。他是一心想考成人高校,一心想实现自己的大学梦才来这里打工,可以边学习边工作,在学校里有个良好的学习气氛。做小包工头也很辛苦,大多小包工头是泥水匠出身,文化素质比较低下,老李不喜欢那种辛苦的工作,也不喜欢工地里那种肮脏的环境。老李很爱干净,这点在他的生活细节里能够看得出来,否则凭老李的聪明能干早就成为大老板了。因为他老家那边的后来的确出了好多纺织老板,老李有文化,有口才,能力又强,仪表堂堂,天生有股气势,肯定比那种土老板更加有所作为。
但那时候这样的房子还是很令人羡慕不已的。
“喔,这家真有钱啊,也许是乡镇企业老板吧。”我说
“老李,要不要进去看看啊?不知道会不会肯出租.”我问道
“碰鼻子灰也没关系,就当我们去参观一下豪宅。”
老李已经向那边走了,我跟在他后面。
这家的灯光还亮着,院墙外透射出屋里的光线,老李上去敲门,大铁门中间的小门开了,随着一阵脚步声,出来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瓜子脸蛋,大大的眼睛,披着一头秀发,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裙子上面还有一朵朵漂亮的小红花点缀其中,透着青春和美丽。老李的眼睛直瞪瞪地看着他,她也用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我们。
“你们是?” 悦耳的声音传来,语气有点生硬,看得出她很惊讶我们的到来,在农村里晚上来个陌生人比较少见,来两个陌生年轻男性更是少见,她的脸色渐渐带上了一丝惊恐。
“喔,我们是汇文高中的,你知道吗?办在你们村里的,靠塘傍边的,我们就是这个学校的老师。” 老李看出了女孩子的担心,赶紧介绍自己,对女孩子说道。
“知道啊,就在村西面那学校啊,那你们到我家来有呵事体啊?”女孩子听了老李的介绍,那紧绷的脸又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语气平稳了许多,温柔而细声细气地问道。
“喔,我们想给学生租房子,你们家有空余房子吗?看看你家的房子那么大,假如有的话可以租给我们几间。”
老彭的眼睛已经色色看着女孩子饱满的胸脯了,他就是那样胆大,但对人并无多少恶意,这就是老李那不管不顾的个性。
女孩子觉察到了老李色色的眼神,脸一下子泛起了一片红晕,她的眼睛不再注视我们,羞涩地低下了头。
“我父母不在啊,我做不了主啊。”她感觉有点为难,但又明显不想拒绝我们,因为当时有知识的人对一个农村姑娘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那你父母呢?去哪里了,今天回不回来。”老李有点点失望了,说话底气也没那么足了,有点焦急。
“他们长年在外地收毛,一年也难得回来几趟。”女孩子答道。
萧山市区附近很多村子里农民在农闲时候到外地收鹅毛鸭毛,足迹遍布全国,然而把那些毛运回萧山,把毛进行初加工并出口海外,那时候还没有羽绒深加工,可以象现在国内羽绒企业那样直接制造成成衣出口欧美。每当天气晴朗时候,农村附近的水泥道上晒满了毛,气味是刺鼻难闻,如腐尸发出的瘴气一般,这也算是萧山的一个大特色,经济以损失环境为代价的例子。
“那你能不能联系上你父母啊?”老李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一家,也许是舍不得这美丽的姑娘吧。
“能联系,那你们明后天再来一趟吧,我一定给你们一个准信。”女孩腼腆的回答,在老李火辣辣的眼睛注视下脸越发羞红了。
“好的谢谢啊,小姐你贵姓啊。”老李不甘心就这么快离去,临走前还不忘问一下女孩子的芳名。
“我啊……我叫陈靓,靓,青字傍一个见。”小女孩怕我们不知道这个字,所以特意强调了这个字的具体写法。
“真是人也长得象名字那样靓啊,名如其人啊,美女,那我们明天再来看你。”老李有点恋恋不舍,人说要走,可步子却还停留在老地方不动。
说实话这样美丽的姑娘我也想多看几眼,给人带来愉悦的心境。美丽而有丰满,温柔而有恬静。
“好了,再见了,我也刚下班回家,还没洗衣服。”她给了我们绝客令,也许被老李那色色的目光吓坏了。
我急忙拉着还不肯迈出步子的老李走,她目送着我们远去,走很远时候,才听到‘砰’的关门声,她可能是看着我们离开的。
“这女孩子很漂亮啊,哈哈,好象对我们很有意思呢。”老李哈哈笑得很开心,眼睛迷成了一条缝,夸张地做着手势,他的自我满足感很好,也许是常受女孩子追捧所养成的心态。
“对你吧,你那么个大帅哥当然把她迷到了。”我打趣他道。
“哈哈,我的眼神不把她吓死才怪,她可是经常在瞄你这小白脸啊,斯斯文文的,我们萧山女孩子最喜欢了。”他笑得更开心了。
我一直不敢看女孩,在她家大多时间里我是低着头不敢看她的,所以也不知道她经常在看我。不管老李的话是真是假但心里还是泛起一波小小的涟漪……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看我啊,不可能。”我极力否认着,感觉自己的脸烫烫的。
“你看着吧,以后就知道了,到底她是喜欢你还是喜欢我。”老李好象胸有成竹,如一个久经情场老将。
“我们还没吃饭啊,去那个塘上小饭店炒几个菜吃吧,总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明天食堂里人也好象要来了,这样饭店饭吃下去我们要负债了。”老李接着说。
我们在银色的月光下沿着弯曲的村道向塘上走去,投下的月光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第二节
那时的我还有个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够去日本留学。那时候日本国的名声在国内还没象现在那样臭,到处充斥着反日和排日的情绪。我哥是公派留学生,在日本留学两年了。当时留学日本风在江南一带刮得很厉害,上海人以留学日本做为最佳选择。人总是向着高处看齐,我也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管是好是坏,就想出去,改变自己命运,开阔眼界,不失为一种人生的选择,所以一直在很努力地学习日语。留学日本,也就是一边读日本的语言学校,一边在打临工,干日本人不要做的工作,大多是去做餐馆服务员,或者是洗碗工、工厂的操作工等,当然干这些活也是偷偷摸摸的,因为是修学生是不能打工的,违反了日本法律要被遣送回国。据说还有留学生在背尸的,那是最辛苦的活了,但也很赚钱,日本人迷信,背尸的时候不能在自家的公寓门口停留,怕带来晦气,所以每家准备小费给背尸人,叫他不要在自家门口停留,这样背一次尸体可以赚得两三个月的生活费。当然也有小部分人考取了日本的国立大学,私立大学费用昂贵留学生是承受不起的,我们镇上也有人是自费出去的,后来考上了日本一所国立大学,还娶了个日本老婆,一个日本护士,是他生病住院时候认识的,听说是非常的温柔,现在他也回国了在杭州投资了一家高新生物技术公司,也算是衣锦还乡了。我差不多自学日语一年后,我哥写信来说,要我耐心等待,出国手续比较难办的,他经济也不宽余。我也只有等待再等待。随着时间的一天天过去,那种想法也越来越强烈。日语比起英语来还是比较好学点,看教材,听磁带口语,过去了十多年后我现在还记得那些简单的口语和偏假名平假名之类。
一早起床,就听日语口语练习,拿着小型录放机,这台机器是哥在广州读研究生的第一年回家过年时候带回来的,那时候还是很时髦的东西,我一直带在身边。外面的风景吸引了我,我信步走在学校外的田野间。
早上秧田上飘荡的空气是那么清新,泥土的芳香与各种庄稼气息夹杂在一起,漫步在田埂上,野草上的露珠打湿了我的双脚,田间的秧苗刚插下去,露珠在绿油油的叶子上如镶嵌着一颗颗美丽的珍珠,几只青蛙历经一夜的快乐还在延续,不知疲倦。从小农村长大,对田野充满了一种特别的感情,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远方的故乡。从一个地方从新起步,不知道远方等待我的是怎么样的人生之路。
上午姑妈来学校了,她看到我很高兴,说我还是那么瘦,我是比较瘦的,瘦的两脸庞也凹进去了,瘦瘦长长的象根芦柴棒。我与姑妈两年不见了,她瘦瘦的,戴了副老花眼镜,剪一头齐耳短发,很和蔼的样子。她退休前是一所小学的校长,在小孩子堆里久了,把世界上所有人都当作小孩子看了,说话柔柔的,甚至批评一个人也是细声细语,和颜悦色。刚到这里那天我就已经给她打过电话, 她说定今天要过来学校看看,说学校这几天要做围墙了,还要造个公共厕所,施工队今天就进场的,要我们对民工注意点,不要把教育楼给破坏了,还有问了一下租房的情况。老董简单汇报了昨天下午我们的租房情况,并把合同拿来给姑妈看,姑妈也赞同我们的看法,尽量把学生集中到几家,不要很零散租,那样管理起来比较方便点。今年招生情况很好,新生招了153人,加上上两个年级,学生总共有四百多了,姑妈说以后生活管理会很艰巨,我是外乡人,语言可能不是很相通,地方也不熟悉,要老董与我协助着工作,开学以后食堂忙了,我也可帮帮老董,也要老董在生活上多照顾我一下,因为我人生地不熟的,然后她就匆匆走了,说要去教育局开会。
姑妈走后没多久,建筑队民工也来了,材料早已经堆放在空地上,他们开始建围墙。我们对那个包工头说不要叫民工跑到教育楼那边去,而且要他们活要干好一点,做好要验收的之类的话。
今天食堂的人也来了,当然只来了一个,是姑妈怕我们没地方吃饭,先叫了个食堂人员来给我们烧饭做菜。
来的是上面介绍过的小姚,她就住在附近一个村,离这里一公里路,她已经顺便买了菜来,小姚二十五岁但她烫着最时髦的卷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一点,说话很直爽的,她与老董比较熟悉了,大约她已经来过学校几次了。
“侬是金老师的侄儿吧。”她微笑着打量着我,手里还推着一辆笼头上挂着个大红花的女式自行车。
她大约早已经知道我要来这里工作了,而且我与姑妈容貌上也有点象吧。
“是啊,我是,你是食堂工作的吧。”我也微笑着问道。
“喔,她是我们的大救星啊,观音菩萨,没你我们今天要饿肚子啰,我们都已经饿好几天肚子了。”老董一边说一边就在扭小姚的胳膊了。老董这人就是那样,真正可以说是内心世界与他的外表比较相符合的那种,天生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那我走了,再给你饿几天。省得你吃饭,我也轻松些。”小姚装作生气的样子,甩掉老董还拉着的手,顺便也用手摸了老彭的脸。我以后才知道其实她虽然成了家但也被老董的帅所诱惑,心里早就有了老董,这也是导致老董最后离开了这个工作岗位的直接原因。
“哆(大)娘娘啊,你可不要走啊,我们魂灵在侬各手把里了。”老彭拼命当拱手作揖着,一边把身子挡在小姚的自行车前。
“算了算了,不与侬这老胡子计较。”她边说边拿着她刚从街上买来的菜向食堂方向走了。
“今天我们可以省钱了,否则天天上馆子也太浪费了。”老董笑着对我说。老董是沙地人,有节约的良好传统,看来这几天我与他天天下馆子,他也心疼了。
后来我有机会专门请教了姑妈,同样是萧山的东南片人风俗性格差异那么大。姑妈说南片人才是萧山的原住民,而东片极多数是海宁和绍兴那边的,有一年海宁那边海塘坍塌,萧山这边一夜之间长出来浮沙一大片,我猜想是钱塘江的突然改道才突然长出了一大片土地来,海宁那边却遭灾使许多百姓无家可归,就迁移到原本来就属于他们的土地上来。可以说他们是真正的白手起家吧,用空白的页张书写了东片人的血泪创业史。当然还有一部分是绍兴人因为失去土地或者贫穷而迁徙到这块荒凉的土地创业,也有一部分是解放后迁移过来的,肥沃但带着海水的盐碱味的土地。政府从钱塘江中围了好多土地,比如新围,为了使围垦地区迅速发展起来,给每个萧山的乡镇分配了土地,再有乡镇号召老百姓迁到围垦区定居。所以有人说萧山东片的现代史就是一部围垦史,从荒凉之地到萧山经济成长的主命脉。
以前围垦沙地人一般以种植棉花与络蔴为住,剥蔴筋是个很艰苦的过程,而萧山南片以种植水稻为主。沙地的粮食有政府供应,不知道是太阳把沙地农民晒黑还是海风吹黑的,老人们说生长在海边的人皮肤会很黑,我想象当初的鲁冠球(万向创始人)和徐传化(传化集团创始人)肯定也是那样的脸。南片人给沙地人取了个形象化的名词‘沙地乌主(龟)’,虽然取名的人最初是有点贬意,但也反映他们象乌龟一样不停地劳作,不知道疲倦与辛苦。沙地人也不甘落后,把南片人叫‘上山木乱(没脑子意思)’,因为南片人比较团结而民风好赌也好斗好吃,相对于东片人比较懒,东片女儿大多会挑花(绣花边),做着那种坐在家里还有钱赚的活,萧山东片儿子不娶南片人家女儿,原因是不会挑花就不会赚现钱。而南片人家也看不起东片人,说嫁给东片人那是真活受罪啊,住的是平房,天天起早摸黑,做人哪里有那样子辛苦的,嫁到东片还不如嫁到邻县诸稽绍兴。
沙地与南片之间刚好以老城厢(萧山城区)当‘三八线’,把一片叶子正中间分开,萧山地图象一片银杏叶子。东片占居了上面,而南片是下半部分靠近叶柄。
沙地人就是靠他们的乌龟精神,勤劳致富的,每当秋收季节过后临近年关之时,庄稼地里已经收拾停当,沙地人的钱袋子鼓了起来。市里仅有的两三家百货公司里挤满了有着黑黑脸的沙地人,蜂拥而来的沙地人抢购着城里人看了也咋舌的高档面料及各种生活用品。老城厢成了沙地人炫耀财富的最佳舞台,平时在市里的街面上很少能看到的沙地人此时成为了这个城市的主角,而这里的居民们成了十足的看客,为沙地人的富裕而惊叹。
租房的任务还没完成,下午还要去几户人家租房,所以我们吃了饭后就去找房子,老董对美女还是念念不忘,这次是第一家就去的是陈靓家,是她妹妹开的门,她妹妹还很小,大约十一二岁样子,陈靓听见有人说话也从厨房闻声而来。
“喔,是你们啊。”
“是啊,我们想你了,就马上来看你了。”老董油腔又出来了。
“呸,谁要你想。我与你又不认识,想什么想啊,有啥好想的。”
今天她对我们比较熟悉了,没了当初害羞,说话比上次放开多了,不再拘谨。陈靓今天上身穿一件白色T恤衫,下面配一条齐膝盖浅绿色的超短裙,头发扎成了马尾巴,左边发际别着一朵仿宝石花,浑身洋溢着青春活力。
她很热情地把我们请进了客厅,客厅布置很清爽整洁,也很气派,看得出是装修过的,一排高低柜子,柜子的格子中放着两瓶仿真塑料花,那时候有塑料花已经是很奢华了,有很多东片人家的鸡还在桌子上摆威风,这种不讲究卫生的人家在租房中也遇到过几家。趁我们打量客厅的时间,她倒了两杯水,显然对我们的到来比较欢迎。
“你们不是要租房吗?哈哈我给你们说了好几家,他们全要租出去的,我家也租,看你们怎么谢我啊。”她歪着头调皮地看着我们,薄薄的衣衫遮挡不了少女的风韵,说话间丰满的胸在跳动着,老彭笑得坏坏的。
“笑啥,傻笑,用啥谢我啊,笑得是多腻心啊。”
“呵呵,我这人你要不要。”
“才不要呢,你长着这胡子比我爸还老,象个七八十岁的老头,难看死了,又老又丑。”
陈靓故意讽刺他,用一双小巧而修饰精致的手抿着嘴开心地笑着,她在我与老董对面坐了下来。
“那我把这小白脸送给你,你看,斯斯文文,说话和和气气的,喜欢吗。”
一个人在突然间点破了心灵深处的秘密,那会是一种难堪,我低下了头,陈靓一下子就脸红了,我的脸也感觉烧得厉害,如在火炉边上烤着的感觉。
“嘿,你又不是他,你说肯就肯啊。”她从害羞中马上恢复过来。说明她并不是一个容易害羞的女孩子,后来的经历中,我也感觉沙地女孩子并不怕羞,有别于故乡的女孩,在那一望无际的沙地生活,没有山的阻隔,性格就变得野性而不受束缚。
“那你是喜欢了。”
“才不,油嘴滑舌。”
“说真话,我们今晚你家吃饭吧,我去买烤鸭,好不好。”
“好啊,好啊,家里蔬菜全有,啤酒也有,你就买烤鸭好了。”
她很开心的样子,我想不只是为了吃吧,也是乐意与我们在一起,年轻男女在一起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也许是一种异性之间的吸引力。
老彭立即行动到长镇上去买烤鸭,客厅里只留下我与她,她妹妹大约出去玩了,两个人默默无言,感觉空气要凝固一样。
“我还不知道那个大胡子叫啥名字啊,还有你。”女孩问道。
“喔。你叫他老彭,叫我小谢好了。”我很腼腆
“听口音你不是这里的吧。”
“是啊,我不是,我是嵊市的,越剧故乡,你知道吗。”
“啊!我很喜欢越剧啊,但我不知道这地方。”
“你会唱吗?”她问我,眼睛盯着我看,当我的目光与她目光交汇点时候,她迅速低下了头。
“我不会啊,但我很喜欢听啊,从小就是听着越剧长大的,所以是比较喜欢听。你会唱吗。”
“会啊,我奶奶,我妈妈全喜欢越剧啊,你看我这里还有很多越剧磁带。”她走到在柜子放着一只很大的收录机傍,拿出几盒磁带来。
有《三看御妹》《红楼梦》《玉堂春》《梁山伯与祝英台》《辟山救母》等很多越剧磁带,我看着很亲切,我与陈靓距离一下拉近了,她好象是我邻家的小妹,大大的眼睛变的那么的可爱。
“你会唱吗?”
“会啊,我给你唱几句,不要笑话我啊。”
“天上掉下个梦妹妹天上掉下个梦
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诗梢词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眼前
分明外来客心底却似旧时友.”她清了清嗓子唱道的确她唱的有模有样。只是声音太脆了,学不来小生的气势。
“这是唱小生啊,能来段花旦的吗,你的声音适合唱花旦。”我说道
“我一生与诗书做了闺中伴,与笔墨结成骨肉亲。曾记得菊花赋诗夺魁首,海棠起社斗清新;怡红院中行新令,潇湘馆内论旧文。一生心血结成字,如今是记忆未死,墨迹犹新。这诗稿不想玉堂金马登高地,只望他高山流水遇知音。如今是知音已绝,诗稿怎存?!把断肠文章付火焚!这诗帕原是他随身带,曾为我揩过多少旧泪痕,谁知道诗帕未变人心变,可叹我真心人换了个假心人。早知人情比纸薄,我懊悔留存诗帕到如今。万般恩情从此绝,只落得一弯冷月照诗魂!”
柔婉动听的歌声叫我不忍去打断她,王文娟的唱腔学的惟妙惟肖,她的眼里饱含着泪水,她真的用感情在唱。
其实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越剧,感觉太柔了,我喜欢比较激烈点的东西,小时候喜欢看那种雄厚高亢的绍剧,绍剧以武戏为主《龙虎斗》《三打白骨精》,我看过好多,尤其喜欢看六龄童把孙悟空那个金固棒转的象电风扇,翻着连滚翻跟头,七龄童的猪八戒扛着大犁把老子寻山,太太平平,无妖无精的傻样,狠那唐生的是非不分,恨不得把那白骨精自己上台去把她打死,感觉得那才是大老爷们看的戏,而越剧只能是我妈妈和我奶奶看的女人戏,故事也大多讲的是:小姐私会后花园,落第才子中状元,一句话唱个没完没了,凄凄泣泣,煞了自己的心境。听起来很象老家那里死了人后,女人们在守灵时候拖着长音的哭腔,我现在想是不是这死人的哭腔使老家诞生了中国的著名戏剧。
前几年喜欢上了台湾香港歌曲,当然首推还是邓利君的歌曲《月亮代表我的心》《小城故事》,张敏民的《我的中国心》,还有刚兴起的摇滚歌曲《一无所有》。
我曾经问个不休 你何时跟我走 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我要给你我的追求 还有我的自由 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噢…你何时跟我走 脚下的地在走 身边的水在流 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为何你总笑个没够 为何我总要追求 难道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一无所有告诉你我等了很久 告诉你我最后的要求 我要抓起你的双手 你这就跟我走 这时你的手在颤抖 这时你的泪在流 莫非你是正在告诉我 你爱我一无所有 噢…你这就跟我走
我就是那么的一无所有,比词作者更还可怜,我还没有能跟我走的爱情,没有哪个女孩子会跟我走。在心里引起了共鸣,喜欢这歌的无奈与悲凉。
今天陈靓的林黛玉真是唱的太动听了,虽然还是那么的凄凉,但不由的使人产生一种不知道是怜悯还是喜欢的感觉。
“唱的真好啊,可以去考越剧团了。”
“哪里好啊,随便玩玩吧”
“哈,随便玩就玩那么好,那认真是不是比王文娟好了。”
我笑着对她说。
“你与我舅舅长的好象好象”她用一双忧伤的眼睛看着我。
“我。。。。。。你舅舅。”
“是啊,我的亲舅舅,他对我最好了,可惜已经不在了。。。。。。”
她的脸上流下了一颗晶莹的泪
然而她就对我讲了她舅舅的故事,她小时候,父母经常在外面收毛,所以她在外婆家长大的,舅舅也成了她的保护神和她心里的偶像,读书背着她上学,放学接她,还带她去了杭州动物园玩,他谈恋爱,她做他们的电灯泡,他那时候也是个老师,一个村里小学的代课老师,可是后来由于被相爱五年的恋人无情抛弃,嫌他家没钱,嫁给杭州钢铁厂的一个城里人,不能从失恋中解脱,他患上了严重的忧郁症,教书集中不了精神,常常在讲台上忘了该讲啥,尤其在一次区中心小学的一次大型公开课出洋相后,被学校解聘了。当时很少人知道忧郁症这毛病,他外公就以为他懒惰,天天赖在床上唉声叹气,就常常骂他,他受不了那么大的压力了,终于有一天早上,当人们还在熟睡时候,悄悄跳进门前的大寨河自杀了,外公又受到很大的心里自责,天天痛哭流啼,第二年也得肝癌离开了人世。这给陈靓幼小的心灵深处留下了很大的创伤。
敲门声打断了我们谈话,老彭回来了。
“你们有没有勾搭上啊,老实坦白。”
“你这人,专门就往歪处想。”我狠狠给了老彭一拳。
“我烧菜吧,这任务是我的了,你们看电视。”她拿了老彭买的烤鸭走了。
我们吃的好久,老彭差不多把陈靓灌醉了,陈靓的脸通红通红,眼睛大大的更加妩媚,她已经有点失态了,她坐在我们两人间,可她的腿已经明显慢慢挪向我的方向,不一会已经与我的腿并在一起,虽然隔着裤子,但还是传来触电感,好象接触点在慢慢在加温,在对流。
“我一个人在家闷死了,下了班没事干,小姐妹不好玩,她们就知道去市里溜冰。”
“以后可以找你们玩了。”她很兴奋
“好啊,我们去看看电影,也可去市里玩啊。”
“你要多叫几个厂里的美女一起来喔。”
“那当然,你只要肯要,你这帅哥身边还不是满了。”
我说。
“陈靓,你究竟喜欢我们中间哪位啊?免的以后搞不清。”老彭趁她已经酒醉了,敲击她的真实思想。
“我,,,,,,,。”她瞟了我一眼,很深情的……
我也醉了,被她那深情的一眼所陶醉。心里一切明白了,感觉爱情来的那么快,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也许对她来说是一种恋舅情节吧。因为她太爱她舅舅了,以至于把我当成了他。
“哈哈不说我也知道你喜欢小谢了,真奇怪啊,你怎么不喜欢我啊,我可是大帅哥。”老彭有点失望的调侃。老彭以前接触过的女孩子,追的他要命,追他人多了,他也很自然把自己当作了女孩子心目中白马王子,老彭当然不是对她不喜欢他而失望,而是使他对女人魅力的自信受到了一点点打击。
“大帅哥又怎么样,我又不是美女啊,你该要用美女来配。”陈靓为自己下台阶。
“我过几天就给你介绍一大帮子美女来,我厂有三百多女孩子啊,而且就在你学校对面。”
她已经喝很醉了,眼睛迷起来,头已经向我靠来,她把头靠我肩膀上,因为她真醉了,场面已经有点难堪。
“老彭,我们走吧,陈靓喝醉了。”我不好再喝下去了,喝下去我也控制不了自己。
“好,那你送她房间睡觉吧,哈哈给你个揩油的机会啊”老彭说道
“那你来揩啊……”我说
“哈哈,要我揩……你不怕我把她给吃了。”
我怕他真的会揩油,因为老彭的强悍,是他对做任何事情不计后果,才导致后来的一切错误。
“陈靓,你醒醒,我扶你上去睡觉。”
“我真的要睡了……..头好疼啊.”
我把她扶起来,她还是有点清醒,知道是我在扶她上楼,就用右手紧紧的楼着我的腰, 已经感觉到丰满的胸脯完全压在我的背上.
软绵绵而有很饱满,我顺着她指引把她送到了房间.
她一躺在床上就好象睡着了,睡的很甜美,使人产生一种莫名的冲动,我控制自己的冲动不去想那种自以为堕落的念想。
她把脚伸在床外,帮她脱了鞋子,把她那充满诱惑的腿移到床中间,我离她很近,能感觉到她那匀称有节奏感的呼吸和少女发出的一种独特的香味,使我那充满荷而蒙的身子有了强力的反应,我忍不住轻轻吻她的脸。她突然用手勾住了我脖子,把嘴猛然放到了我的嘴上,她的舌头已经在我在嘴唇找寻着她所需要的,嘟哝着:我爱你……我好爱你……我紧紧地用手抱着她,也许这是我是没有想到爱情来的那么快吧,现在想起来也感觉还是傻傻的,不是到她是在梦里还是梦外的现实.
我猛然中醒来,她喝醉了,我不能这样做,理智告诉我,我扳开她那搂的我紧紧的双手。
“你好好睡吧,我该走了。”
她没回答我,还是闭着双眼,也许她真在梦里,或者是酒后的冲动。或者因为是来源于她对舅舅不能忘却的爱,是一种很朦胧爱屋及乌的爱。
第三节
学校很快开学,报名注册,安排班级,给寄宿学生安排寝室,还要排课表,忙使我忘记了对新地方的生疏不习惯,溶入到了学校的工作中,当时的萧山教育系统还没有教师校外不能兼职的规定,我们学校聘请的老师中一大半是兼职或退休的老师,大多来自的萧山名校的老师,有萧山中学,临浦中学,衙前中学,长河中学。。。那些教育水平比较高的名师,一般不是长期在这里上班,到有课才来个一天半天的,白天没时间就安排到晚上来上课,学校由于老师的知名度无形中成了萧山人心目中的一所名校了,虽然地方偏僻,房子简陋,要来这里读书的却是要托大人物打电话写条子,开学前后我姑妈背后总是跟满了好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想把自己的子女或亲戚往这里送。
学生寝室安排很有讲究,有女学生的人家不能安排男生,每户设个楼长管理纪律,而且规定禁止男女生互相串门,并有房东代为监督,这些全是以前在老校区时候形成现成的规章制度,所以我也不用在管理方面费多少脑筋,只要黄鼠狼跟着黄瓜宕一切照旧,陈靓家安排了十多个女生,她希望要女生住她家,家里只有他们姐妹俩,男生住不方便。从那第一次亲密接触后,她一看到我就会脸红红的,不与我说话,可能她在朦胧中知道自己那晚的行为,我也害怕见她,因为毕竟还是我第一次如此亲密的亲近女人,所以她家有关学生事情还是叫老彭出面去办。
在报名时候我发现有个女孩子与陈靓特别像,只是她还是个小女孩子,但样子太像了,老彭还搞了个恶作剧,把那个学生的相片从学生登记表上撕下来,然后叫去对陈靓说你照片怎么送给小谢,是不是定情信物啊,她还真认不出,心急火燎,想了好几天这张照片的由来,搞的莫名其妙,我们笑破了肚皮好几天,陈靓知道实情后把老彭痛骂一顿。
日子过的飞快,老彭已经与小苗打的火热了,我也是听人传言给我,老鲁是个不啃声的老实人当然不会说,要说的只能是丈母娘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女人小心眼和多嘴的本性,她看不顺眼小苗和老彭每天早上一起去镇上买菜,打情卖悄,他们真象一对大活宝,一个泼辣而又风骚,一个是浪荡不肆。但他们还是怕我,我是校长的内线吧,怕我去告发,一直蒙在鼓里,到现在我还是搞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搞上的,也许是暂时的工作上的利用,也可能是双方对对方性的强烈需求。当初我还以为是丈母娘是有意而为之,我非常相信古人之言:来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就没把她的话放心上,还说了她,要她团结同事,这种话要负责任之类的。
可是不久,我就见证了这件事情确实不假,那是星期日我与一帮学生到市里买书回来,他们以为我回来没那么快,学校里又没人,开门进去就发生他们在我们同住的寝室里乱搞,大家当时很尴尬的,迅速退出了房间。
我没去汇报姑妈,当没事情发生,我听人说老彭与小苗每天买菜都要去小苗家歇一歇,小苗老公在有点远的工厂上班,我想也是在鬼混吧,但对老彭还是产生了点想法,也对老彭的理想产生了怀疑,不由感叹道真是黄连树下弹琴——苦中作乐。
其实丈母娘对老彭也是不错的,因为她女儿非常喜欢老彭,她女儿叫小芳,高高的身材,两条弯弯细长的眉毛,一双能把男人目光吸引的凤眼,尤其是那苗条的腰,穿着紧身连衣裙时候,一只手掌也能把腰给握住,尤如古代四大美女赵飞燕。身材窈窕,体态极其轻盈,举步翩然若飞。有着罕见的身材,优美自如。
她从第一眼看到老彭,就喜欢上他了,所以经常借故以接她妈妈的名义来学校,但老彭只与她打情卖悄,说说笑笑,没有展开攻势,也许是小苗原因,有小苗在他不敢,虽说她喜欢老彭,她比较文静,不会主动出击,后来老彭与小苗好上后,她也很少来了。
终于有一天,姑妈也知道这件事情,当然也是丈母娘告诉她的,姑妈就来问我这件事,我为老彭隐瞒了,毕竟来这里他关心的比较多,人总是有感恩之心,虽说姑妈对我也不薄,何况是那种说不出口,又很难找到证据的事情,但姑妈辞退老彭的决心已定,老杨会计对她说食堂这两个月亏的比较严重,这样下去学校要严重亏损,一般食堂是只赚不亏的,要是亏那一定有人在贪污或者虚报了,问题就很严重了,他们怀疑是老彭与小苗在勾结做戏法。
姑妈以其他理由辞退了老彭工作,小苗还是留下做但不买菜,没有证据也不好处罚,老彭小苗没理由反驳,事以至此。
老彭要走了,他说是到他父亲的沙场去,临走前我在长镇上一家小饭馆请了他,感谢他在这四个月来对我的帮助,没有他我会真的很孤独,使我基本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和工作,要他多保重,发财了不要忘记我之类的话,他也希望我能尽快出国去,这小学校不是我呆的地方,否则会把青春埋没在这里,他可能也有点挑拨离间的意思,但我心里早就考虑过这问题,现实就那样,我肯定也呆不长。
老彭后来做了老家镇的联防队长,因为在一次审一个小偷过程中,采用了很暴力的手段,用烟蒂烫犯人身体,拳打脚踢地审问一个晚上,终于把一个好端端的外地青年折磨死,十分凶残,人死了就闯了祸,事情闹大收不了场,上面为了平息老百姓的愤怒,撤了他队长职务,还把他抓起来坐了几天牢房,算是有个交代,这件事情就那样过去了,不过就是发生这事情萧山把所有联防队取消了,怕他们最整出啥事情来。这事情闹的比较大,四邻八乡的人全知道,老彭自然也成了‘名人’,我也是这样知道的消息,做联防队长时候我也给他打过个电话想大家以后联络联络,大家客套了几句,好象也找不到话说,后来就没他音信了。
老彭走后,我任务更繁重了,食堂总务也就是监督买菜任务也交给我了,而食堂买菜也把小苗换成了姑夫的亲戚,叫友红初中刚毕业不想读书了,就从老家衢县出来打工,皮肤白的象个女孩子,很害羞,一脸脱不了的稚气,叫他在食堂帮帮忙,为早上买菜方便点,他与我住一起, 睡在老彭已经搬空的床上。
我很少去长镇,上次是与老彭来看了次电影,而这次是工作需要,沿着海塘一直往东走,看到了长山,也就到了长镇,长山是一座光脱脱的山,有的几棵树也好象是赖痢头上的几根毛,还有是一个个蚊包遍布了整座山,这座山再向东走就没山了,是一望无际的沙地,老百姓全把墓修在这里,长镇是建在海塘边的小镇,在长山脚下,下了塘破,长镇街就到了,与海塘成十字型,小镇最热闹的地方是只有一条不到一百米的小街,没有专门的菜市场,小商贩把菜摊摆在本来已经狭小的街两边,更显的拥挤不堪,,来这里赶街(集)的全是沙地人,沙地的土质好,全是以前钱塘江的浮土,黑黑的就象以前老家人捻的河泥,肥沃,不施肥,菜也会长的青葱绿油油,南瓜长的一个个象箩筐,这些是听食堂老鲁说的,的确老鲁从家里带来的玉米是那么的鲜鲜的,糯糯的。
长镇的街有传统早市的习惯,市面开的早,天蒙蒙亮就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到了下午只剩下几家供销社的商店,和理发店,点心店,饭店还开着。友红骑三轮车来的,想不到这小子力气还很大的,我坐在三轮车后面,稳稳的很少有颠簸,到了街上人太挤,我从车上下来,他推着走,由于是第一天来,这里菜贩不认识我们,但他们毕竟是做生意的,也许他们在这样想,看样子有三轮车,必然要买好多菜,还有我戴着眼镜,把眼镜与教书先生联想起来,他们也就轻而易举得出结论,我是小苗学校里的,肯定小苗他们也与他们打过招呼要换人。
菜贩的目光全盯着我们。
一个买菜的老头喊:“侬个阿弟,伢个菜莫牢牢新鲜咯,阿苗伢里买咯。”
买豆制品的也不甘示弱:“老师,小苗一直落来买伢豆腐干咯,侬今早要多买些去啊。”
我尽挑了不认识小苗的那些摊贩,他们也知道我们是学校的,原来小苗与老彭对他们正眼不瞧一下,找熟悉的户头买,几乎是固定的摊位,现在竟然来与他们做生意,十分高兴,用那满是老茧的手,从裤袋里摸出香烟来,哆哆索索递给我,我拒绝了因为我不抽烟,心里想抽烟的老彭是最喜欢的事情,我只是看他的蔬菜质量的好坏,跟他谈价钱,要求给我报个最低价,然后多比较几家摊,我也拿了老彭他们以前买菜清单,每样菜的具体单价很完整,与他报的价一比就知道价格的高低。
确实小苗他们是菜单价上做了很大的水份,菜的份量上杨老师要复核不能做手脚,他们就在个别菜的单价上做文章,贵的菜象排骨,肝花,鱼虚报的少,而在豆制品与蔬菜上做的文章就大,数量大其中差价也大,他们的确也赚了好大一笔,确实有点过分。姑姑私人办学也很不容易,我为自己以前的知情不报有点脸红。
从此后我也得罪了小苗他们的老顾客,扬言要打我这个外地佬,断了他们的财路,本来每天我们能给他们销掉一大半的,而且价格也卖的比市场行情要高的多,我当然是不会怕他们,特别有个叫阿宝的,长的就像《水浒传》里的镇关西,胖胖肥肥,肯定是每天把卖不完的肉自己消化,他拍拍那把斩肉的大斧,一把狠狠插在案板上,说要把我脑袋割下来,给小孩当皮球玩,还说我是寿星老儿吃砒霜,活的不耐烦。我没有顶他嘴,我知道这里是他们的天下,也是他们的战场,给他做生意是兄弟,不给他做生意就是敌人。。
生意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一般搞食堂采购的换了主也就会换了客户,这种事情在市场上也是常常发生的,但是心里想还是想着小心点,低调点,充耳不闻,少惹他们就是尽量不去引火烧身。菜场是个复杂的小社会,这里啥样的性格,啥样的人全有,不象在学校里是个脱离与现实的小社会,尔虞我诈每天在这条小街上上演,我在社会经验上只是个刚受启蒙教育的学生。
几天过去,没事情发生,我一直有点担心,萧山人排外倾向比较重,一个外乡人在这里不得罪人是最高境界了,出了个三长两短父母真的会很伤心,还有家里最疼我的奶奶,时时刻刻在惦记,我的平安就是带给父母最大的安慰。
但事情不一定朝你所设想的发展,生活中有好多意外,当你以为事情会发生可它偏不发生,心里没了准备,你以为一切平安无事意外就出于你的左右。
友宏力气很大,他三轮车不下,就骑着直接下坡了,我常提醒他,最好下车推好了,这样冲下坡很危险,万一刹不住车,可是他还是喜欢这样骑,“叭”的一声,一辆自行车突然横挡在面前,三轮车下坡惯性大,刹不住撞上去了,把自行车压在了三轮车下。
我急忙跳下车,一个拳头触不及防打来,在那一瞬间我已经无法躲避,打在我脸上,把我打倒在地,脸上热辣辣的,手一摸鼻血已经流出来,不是冤假不碰头,我愤怒的眼光看到的就是那个杀猪阿宝“震关西”,他那凶神恶煞的脸,还不解恨又用脚踢我小肚,事情来的突然,友红毕竟年纪小,整个傻站在一边,一拳力量太重,我没过多久就昏死过去,以后发生的事情,大概是这样的,街面上有好心人打电话给镇上派出所,警察和友红一起把我送到镇上医院,杀猪阿宝以伤害罪被派出所关了起来,而且要赔偿我在住院其间全部医疗费用和损失,学校还打算对他提出起诉,还好我伤的不是很重,轻微脑震荡,鼻子也有受轻伤。
第二天,杀猪阿宝的老婆手里抱着一个婴儿,三个还拖着鼻涕的小孩,阿宝的母亲,一个慈祥而又脸上布满的是岁月沧桑的一个老妇人抡着营养品和水果找到我住的医院,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审讨着阿宝的不是,说阿宝是他们家的顶梁柱子,他要是判了刑,那她们家孩子与大人怎么办啊,也不要做人了,之类的可怜话,说我是个读书人,大人有大量,阿宝是个弄堂里背木头,直来直去没脑子的人,哀求我不要起告他们,为记得我一辈子恩情,刚要叫她媳妇与三个孩子跪下去,我一把抓住老妇人胳膊。
“不能,不能。不要这样。”我说
我从小就很有同情心,家里人的善良是有传统的,解放前,我奶奶在别人没饭吃的时候,常常救济镇上那些揭不开锅的穷人,直到我奶奶死前一年还有受过她帮助杭州的老人来看她,我父母做着村里的干部,邻里发生纠纷,婚丧嫁娶他们是邻里的主心骨,为他们操办好一切。我至今还没忘记我父亲死后那将近一公里的送丧队伍,是自发的,何等感动啊,一个小小的村会计能得到那么多老百姓的认同,现在那些只会喝老百姓血,与百姓为敌,高高在上的干部,要是能看到那么多人崇敬一个小的不能最小的干部,他们的灵魂也许会得到一点净化,我把那些动人的队伍拍了下来,很可惜由于我装错了相机胶卷,成了我一个终身遗憾。
我原谅了她们,人活着不能只顾着自己,也得为别人所想,阿宝虽酿成大错,可错不在于他的妻儿老小,我假如起诉就会对他的家人带来莫大的伤害,我的伤也不是很重,能委屈自己,成全别人,也是一种人生的选择。我把我的想法与姑妈讲了,姑妈也表示尊重我的意见。
医院里还得住几天观察,万一有其他毛病也可方便治疗,学校里姑妈叫友红下了班来照顾我,白天没人可以聊天就看看日语,听听口语。这里离市里比较近,所以来这里看病的人很少,四个人床位的病房只有我一个人。
“在这里啊,我终于找到了!”陈靓闪现在我面前,她穿着一条牛仔裤,上面穿大红的紧身羊毛衫,秋天的她比夏天的看起来丰满了好多,小胸脯象两对想跳出来的松鼠,随着她的呼吸而抖动。她的手上还提着大网袋有苹果香蕉。
“你怎么来了啊。”我对突然而来的她心里很感动,说了一句没有大脑的话。
其实我与陈靓关系,也许是我的故意回避,也许是因为那天晚上的所发生的故事,一直没热起来,虽然心里常常甜丝丝的想那晚情景,老彭走后,老陈靓家学生的管理也只有我自己去了,陈靓已经从以前难堪中走出来,能从她不一样的眼神里看出对我的喜欢,羞涩而含情脉脉。几次想叫我来她家吃饭我以各种理由回绝了,我虽然喜欢她,但我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呆长的,真怕伤了她的心。我或是回避或是推脱。
但今天她会来,实在有点出乎意料,也知道了我在她的心里的地位。她是听学生说我被别人打了,赶紧到学校向友红问清我住哪个医院,长镇医院离她家近,很熟悉,就这样找到了我。她坐在我病床边,我想起来给她到杯水,她一把按住我。
“我又不渴啊,还是我给你削个苹果吧。”拿出钥匙圈里挂着的那把小刀,边削边详细问了我所发生的事情,说我人那么好,竟然放过了那恶棍,还说他小叔叔是萧山老城厢桥头帮的头,要为我解解气。
“哈哈,你怎么那么小心眼啊。”我笑嘻嘻的责备她。
“那是,你是我心目中的偶像啊。”她说
“我怎么会是你偶像啊,王文娟才是你偶像。”我说
她把已经削好的苹果,拿到我嘴边,我想用手去接。
“你还没洗手,不卫生,我喂你吧。”她打掉我的手。
“那,,,,那,,,,,,谢谢啊。”我感动的说不出话。
非亲非过,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能有那么一个关心着我的人,心里好感动,脸上虽没流出眼泪,感觉自己的心在剧烈波动,呼吸也自然加快。
“你那么激动干吗啊,你这人就知道亏待自己。”她很心疼的样子。
她一边给我喂着苹果吃一边与我聊天,心里感觉特别甜蜜。
我看着她那美丽的眼睛,是那么迷人而有温情,自己好象进入了伊甸园里,我们是夏娃是亚当,看着那诱人的青苹果,有那种抑制不住的冲动。
“呆头鹅,有啥好看啊,我脸上有花?”她故意用手挡住她的眼睛
绯红的脸就象盛开桃花。
我用手拿出被子突然抓住她那娇小的手,拉进被子里面,她没有准备被我突然而来的行为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也许她本来就愿意我那样做。
她的手心是那么火热而潮湿,我在一本心理学书上看到过那么一句话:大胆地向手心潮湿的女孩进攻吧!因为她很喜欢你!!!
她紧紧握着我的手,手指在我手背上划动着,轻轻的抚摸着,我们的目光融在一起,都想把对方的形象深深印在脑海里,怕放开手就会失去一切,牢牢把对方抓在自己的手里。
窗户外不断有的护士医生走过,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冲动,我们的手一会是十指相扣,一会是把她的手握在我大手掌中。我和她的喘息声在这静静的病房里是那么的清晰。她的眼睛已经闭上,在心里感受着这样的爱情的交流,初恋情人之间的爱,对对方肌肤的爱竟有那么的渴望。
她已经从凳子上坐到了床边,她的身体已经与我躺着的头紧紧靠在一起,柔柔的胸脯贴在我那火热的脸上,我已经无法自制,把脸挪到两乳之间,我们就这样静静的靠着,一动不动,只听到她发出的喘气声已经变成了低低的‘嗯,嗯’。
她已经向厂里请了假,说要一直陪我到出院,她从家里烧来了鸡汤,每次吃饭一定要亲手喂我,我头还有点晕,怕我跌到,我上厕所她扶到门口。医生和护士也把她当做了我女朋友。
“小白脸,真有福气,怎么勾上靓妹妹的,把我们的萧山的一个大美女骗走了,有好多人托我给做媒,我还想吃十八顿半,现在好,一顿没吃了。” 浙江人的风俗媒人做成一对夫妻可以吃到十八顿半,至于那个半顿我到现在还没明白过来。好多医生护士认识她,有个护士还是她小学同学,对我也很照顾。
“小谢出了院就请你吃饭,好好谢谢你。”陈靓马上邀请她吃饭。
晚上是最无聊,那时候病房里没电视,她每晚陪着我,她有时候看看服装杂志,看看小说,为了不使我寂寞还把我的放音机和收音机拿来医院。
她看我头不晕了,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突发想象。说要与我去外面散散步,我说:“不行吧,等下找不到我们,医生会骂的喔。”
“没事情,我这里医生全认识,有我搞定好了。”她变的很自信,也许是爱情给了她自信。
“好的那到天黑点,医院晚上不关门的。我们等下悄悄溜出去。”我答应了她的建议,我也憋了十多天了,要不是陈靓陪还不憋死才怪。
没有受到阻拦,医院看门老头才不会管这种事情,我们俩很顺利的溜出来了,今天是十五,虽然不象中秋节月亮那样的明亮,还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银光,明月皎皎,垂柳依依,是那样富于诗情画意,靓牵着我的手,把头靠在我宽大的肩膀上,在月色倒影下两人前面是一个大大的A字型,去哪里,毫无目标,热恋中的人散步没有目标,只要两个人彼此拥有,心里就已经非常满足,这时候不苛求富贵荣华,不苛求天香国色,在我脑海里,靓是最美丽的,那种与心一起感受的美丽,只有深深相爱的恋人能感觉到的,领悟到情人眼里出西施心境。
想起一句词来,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就这样俩人默默地走,出了小镇沿海塘走,深秋的海塘上行人很少,两旁的大树投射下月光的斑斓的亮点,象一幅幅黑白的油画,而我们沉醉在画里。
散步过了汀村,她把身体完全靠我身上,
“累吗,我们走好多路了。”她关切的问。
“不累,能和你在一起一点不累。”我说
她转过身体,把两手挂在我脖子上深情的望着我,我猛的把她抱在我怀里,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现在没有医生,没有护士,也没有路人,月亮下的世界里只剩下我们,朦胧中听的到两颗心清晰的跳动。
“靓,我爱你。”我在她耳边小声地说。
“安,我——很爱——很爱你。”她看着认真地说着这几个字
我还没看到她那么认真过。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月亮代表我的心.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她用挂在脖子上的手边唱边摇动着我,我们深情的凝望着,我忘情的亲吻她的脸,她的两片嘴唇与我的嘴和在了一起,她张开了嘴吐出那灵巧的小舌头,一下进到我的嘴里,我们在轻轻搅动着,吞吸着,她闭起了双眼,陶醉在爱的海洋里,拼命索取着对方的爱意。我激动起来把手按在她的胸脯上,轻轻的搓揉,乳房虽然隔着几层的衣服,还是能感觉它的弹性和饱满,初次亲密接触女人的乳房,变的好激动,感觉自己微微发抖,有一股膨胀向我涌来,她整个身体倒在我怀里剧烈的扭动,双手紧金抓住我那只按在乳房上手,不知道是想我拿开手还是想我再按紧点。
“摸我,摸我。”她在呻吟在加快。
把我的手拿下来放进了她的内衣里,她的肌肤娇嫩而细腻,如丝般的光滑,我放肆的摸向了乳房,她已经解松了胸罩,使手轻而易举地挺进乳房。乳头是那么的圆润,乳房是那么的温热,我就这样象一个闯入有无数玩具房间的小孩子,贪玩的忘了自己,把乳房一遍一遍抚摸,还是摸不够,就想一直摸下去,身体越发膨胀,想与靓一起融化的。
我还是很快控制了自己,从激情中清醒。
“靓,我们再散步过去到城厢镇好吗,我还没晚上去过?”离市区已经不远了还有两三公里样子。
“我也好想我们多呆会。”
我们就沿着马路一直散步到市里,深秋晚上的九点多,街上冷清清的没人影,电影院早关门了,本来还想一起看晚场电影,有点失落,不是为看电影而是我们互相需要依靠,是多想呆会儿,这样呆一生一世也愿意。
到我回到医院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路过汀村时候,她很想我去她家,我怕医院里影响不好,还有怕我们失去理智做错事情,于是她又一定要送我回医院,但我知道这么晚了肯定不行,不安全,我坚决拒绝了,送她到门口,我们又吻了好长时间,恋人之间就是那样,好象已经有某种东西已经连接了,短暂的分开也是那么的难。每分每秒是一种煎熬。
我出院后,姑妈就不叫我出去买菜了,我父母那里她不好交代,我也没写信告诉父母亲和奶奶这件事情,让家里人担心感觉到心里也会难受,在外面就要自己去面对遇到的各种问题,学校安排友红一个人去买了,本来就是叫我去监督的,友红这人姑妈比较信任,不会出现老彭他们这种情况。
我本来就不喜欢买菜,时时要当心小贩们对你做手脚,短斤缺量,烂菜臭鱼,要睁着眼睛一刻不停的盯住他们,还要不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价格在市场上起伏很大,没有随行就市,象我们这种大批发户,假如不去打听每天不同的行情,就会受很大损失。卸下买菜的担子,使我可以专心与教育管理。
那个猪头已经在姑妈那里告我好几次了,说我不务正业,还与村里的小姑娘搭三搭四搞不灵清,他说的当然是陈靓,因为她照顾了我那么多天,学校老师全知道,他借机攻击我,我与他其实也没多大利益冲突,只是假如我没来这里工作,这个教务长的职务非他莫属,我占了他位置,还要受我领导,心里有所不甘,而且他是既娘娘腔又心眼比较小的人,看到我一个外地人与村里漂亮女孩子谈恋爱,而他当时年纪比我大三岁却还是孤家寡人,不免心里堵的慌。还有老彭在的时候我们一起凑钱吃饭,他从来不知道拿出钱来,就白吃白喝,一回两回不计较,第三回就不叫他吃饭了,全瞒着他吃喝,他心里气的不得了。
其实姑妈也不好说我啥,我是为公事受伤,才休息了几天,又不是有意贪懒,又说找对象也是很正当,不去计较那个猪头,但他还是与我接下了梁子,才有以后的告密事情,他在我离开学校后不久也离开了学校,专心做他的猪头去了,他家在新街,是中国有名苗木之乡,我来的时候还是苗木业最萧条期,出现了花费大价钱培植的龙柏,,由于大面积种植,家家种龙柏,人人想发财。出现供大于求,违被了市场的经济法则,最后落的没人要龙柏,龙柏烧狗肉,就是把龙柏全砍了,把那以前管龙柏苗埔的狗杀了吃。
随着这几年国家大规模的市政建设,苗木绿化的兴起,他先是包了几十亩围垦地种桑秧,也许他老娘给他烧了高香,运气好,那年正好桑秧大涨,能买个两三元一枝,一下发了大财,赚了几十万,然后投资到种植花木业,现在也是当地一个小老板了。我没与他联系,他的情况也是他本村人,我的朋友告诉我的,那位朋友还说猪头人品不好,专门去那些马路傍边的美容院“困鸡”。我听了一点也不感觉奇怪,也许他以前的压抑造成了现在有钱的放纵,在那里可以找回他心目中的尊严。
我自出院后就每个星期日去陈靓家,因为星期日学生回家了,怕自己影响不好。她不上班时候每天来找我,我们说好了到结婚那晚她完完全全交给我,我们自己私定终身,,还没看到过她父母,他们要过年才回家,但我们已经心有归属,发誓海枯石烂永不变心非我不嫁,非你不娶的约定,她说那怕她私奔就要跟着我。
有时也去长镇上看电影,当然还得带上友红,我们不介意他当电灯泡,他实在太小也太老土了,毕竟从乡下刚出来,一切对他来说是那么新鲜,美女对谁也能吸引眼球,友红有时候的眼光也在盯着陈靓不放,我心里暗暗发笑,这小子看来也怀春了,竟然敢偷偷那样的看她。
她看着我独自傻笑问:“你这人,又傻笑,想到啥好事,说给我也听听。”
我把嘴挨着她耳朵悄悄不怀好意地说:“有位帅哥好象也喜欢你。”
她明白过来,可能刚才也感觉友红的目光了,我觉得女人的第六感特别好,她不看你也会感觉到别人在打量她。
“你这死人,看我怎么收拾你。”她抡起了那粉拳,轻轻的打。
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几乎抱着她回家,友红在后面傻傻的跟着我们,看着我们调笑,追打。他也不该会早熟起来吧,想到这我又笑了,以后还是要少带他出来,免得害他得想思病。在去年姑妈的葬礼上我见到了友红的妈妈,友红现在也是在老家养猪,不知道他是受了老鲁影响还是猪头影响,讨老婆了,还生了两个女儿,当初是我启蒙了他的爱情。我希望他幸福,他毕竟在我脑海的影像里还是个腼腆怕羞的大男孩,没有阴谋,没有功利,心里还是一片绿地的大男孩。
工作得心应手了,枯燥乏味的心情就会出来,我比较喜欢有挑战性的工作,喜欢接触新事物,而学校的工作是比较平平淡淡,还好有陈靓陪我使我少了那份枯燥感,生活感觉是如此美好,天是那么蓝,爱情是一贴良药带给了我平静,以前那种出国的焦躁感,减退了不少,每天只盼着早点看到陈靓,看到她那美丽多情的眼神,在那眼神里摄取给我心里莫大安慰与心里那种偷偷的自豪感,心里想着与她在一起的卿卿我我,暗自在心里多了一种温暖感,不由的傻傻也会笑出声来。
一天的鹅毛大雪就把整个大地披上了银装,好几年没那么大的雪,海塘上已经看不见汽车的影子,雪把整个海塘的路面覆盖了,看不到那是海塘哪是马路,树枝被积在上面的雪压垮在路面上,有的树枝已经断裂,远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天空,雪还在不断的下,纷纷扬扬,没完没了,在纷繁的思绪里想到了陈靓,她今天是中班,晚饭后肯定不会来了,厂与她家很近,隔了海塘一百多米,所以我平时也不接送她,我提出过要接她,她不肯,说离家太近,你也要上班,那么晚怕第二天上班累,同在一厂做的小姐妹们也要笑话她怕难为情。
可是我今天怎么突然想到了要去接她,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晚上九点钟就出去了,顶着风雪,踩着已经淹没了我皮鞋的雪地上艰难的行走,还好路没多远,我一直不知道她们的下班时间,上班时间还有点了解,她好多时候要呆在我这里到上班时间赶过去,一问厂里管门的老头说要十二点,天很冷,好象要把自己的身体也冰住了,我等不下去,,还是返回学校,但我的心还是那么放心不下,有种很特别很异样的感觉,心情烦燥,翻来覆去,到很晚才睡着觉。还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陈靓说要去她父母那里了,要离开我了,还恨很推了我一把,把我推的好疼,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哪里来那么大力气,我突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看时间十二点多了,想陈靓该下班了,后来头晕晕的难以入睡,一直在想着那个奇怪的梦。
第二天的中午,住在陈靓家的学生带给了我一个很不幸的消息,成了一生难一忘怀的一天,陈靓下班时候在海塘上被一辆失控的汽车撞了,大家急忙送她到市里人民医院,可还是离开人世,抛下了我,一个深深爱着她的人,我的眼泪忍不住哗哗流下来,无法抑制,喉头也被堵的住,痛苦起来,怎么会这样,我后悔我的无情,感觉到又没做下去,要是我接她绝对不会是这结果,我深深的责备自己,想当初陈靓天天在医院陪我,在我再无助时候给了我爱的温暖,我是那么的冷酷啊,要是我再等三个小时,那怕自己冻成冰棒,要是她能活着我也甘心情愿,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我永远失去了带给我初恋的爱人,只能独饮这杯苦酒。
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北干山下火葬场的告别厅,我见到了我心爱的人,她很安详的躺着,这带给我一丝最大的安慰,活着的人一生为思念着她而她却悄悄离去,没有打个招呼,一个深深爱过,善良又可爱的小女孩,我真想随她而去,因为我们还没有实现约定,没有娶她做我的妻,更没有白首相守。我也是在那里见到了她父母,很善良慈祥的父母,可他们的宝贝女儿已经先他们而去,是多么痛苦而伤心,几天几夜的火车赶回来看陈靓最后一眼,他们忍住自己的悲伤,劝我莫伤心,说陈靓已经写信给他们,说打算叫他们过年看看我,她自己决定已经要嫁给我了,不管我同不同意去她们家做入赘女婿。他们说不枉陈靓喜欢我一场,他们心里也得到了安慰,以后多去他们家看看他们,我说我会的,不管我到天涯海角我一定会记得一个永远深爱着我的女人。
以后接下来的日子在痛苦和煎熬中度过,刚刚被温暖的心也一下子掉到了冰窟窿里,我又产生了想离开中国的念头来,写信给我哥希望他早点给我能找好日本的语言学校,可我哥回信来说要我别心急,要耐心等待,又是等待,我真不想再等下去,等待是那么慢长而痛苦,尤其是这时候,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有把烦恼转移到工作上去,向姑妈要求多增加一些额外工作,刚好期末考试到了,就多安排了期末考试的监考场次,这样把我的时间安排的满满了,也是这样的安排使我的人生又有了另一次重大的变化。
我看到了一双大眼睛看着我,啊,那不是陈靓吗?死了当然不可能复活,仔细看她的眼睛比陈靓还大,她看到我看她,马上低下了头,我知道学生这样打量我或者是在思考问题,或者是准备边上偷看一下,看我看她了,赶紧低下了头,她是高三文科班的学生,我突然想起来了,就是以前用她的照片与陈靓开了个照片大玩笑,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名字,因为太多的学生,我往往是人名与具体的人对不起来,常张冠李戴,闹出很多笑话,叫错了人,有时候感觉自己很脸红了,女同学更不用说了,我要拿着学生册才能知道,我是管教务也不到课堂上去,对学生了解很少,自那次玩笑事情后好象把她忘了,在我失去陈靓心情下今天见到她,好象感觉又找到了某种寄托,这种心情很奇妙的驱使我走到她边上去,偷看了她试卷上的名字:贺敏,她也发现我在她傍边她以为我发现了她的啥情况,又很羞涩的笑着看了我一眼,好象有话对我说又不敢说,脸红了。考试当然与我无关,我只不过是来监考的,再多也帮他们说说卷子上有没有题目印错,提醒他们不要忘记写上自己名字。两个小时到时间收卷结束,本来是一个很快的过程,就是她的一个眼神,改变了时间,也改变了我,人生从此有了一个改变。
学生之间谈恋爱虽然学校管的比较严,私底下还是发生有两个女生为了一个帅哥男生搞的很僵,好象差一点打起来,有几个男生为追一个漂亮女生悄悄去串门,老彭当初在的时候还喜欢偷偷拆学生信件,知道还有男生与校外女生发生关系,怀孕这样的事情,当然就我们两才知道,过后封好了信件。学生之间个体的差别也很大,有的是情窦未开,后有的已经是蠢蠢欲动。比较起我老家的学生这里比较大方,开放而又活泼,他们基本认识我而我很少人认识。走在路上常常有人叫谢老师而我又叫不出名字,只能顿首做答。活泼的几个学生混的熟,常与他们打打球,聊聊天,还把他们的家乡事情说给我听,由此我熟悉了来自萧山各个乡镇的学生,从南片到东片好多陌生地名与这些学生名字连在了一起,变的很生动很好记,所以后来有人常长问我你不是萧山人对萧山怎么是那么了解,比普通萧山人更了解萧山,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去了解萧山的。还有几个是很烦皮的要命的学生喜欢爬围墙,买菜随意乱插队伍,但看到我他们还是比较老实,因为他们与房东有啥问题要我出面去解决。
从那次考试过后,我的脑子里好象总是忘不了那个微笑,是陈靓的微笑还是贺敏的微笑,在脑海深处模糊起来,心里有种想接近贺敏的冲动,但是理智又告诉我太多的不能,一个是学生,一个是老师,我过后还翻看了学生资料,她填的父母栏上父亲是某建筑公司的工地负责人(就是包工头的正规名称),也许她们家是个很富裕的家庭。
可是命运好象就是老天爷安排好的,考完试她还没回家,第二天她与同学来学校操场打羽毛球了,放假了校园里也只有我与友红两个人了,平时热闹的校园一下子变的很冷清,她们清脆的笑声也格外的清晰,把休息天想睡个懒觉的我吵醒了。
“谢老师,是不是把你们吵醒了。”贺敏一下看到了在楼上打量她们的我。
“是啊,好不容易睡个懒觉把我吵醒了。”我装作有点不开心
“你也下来与我们一起打吧,运动运动啊,看你那么瘦,象豆牙菜,你可能打不过我们喏”她用了激将法。
“打不过你们我才不信。”我边走边下楼
贺敏今天穿着一件大红的呢西装,童发下面的一对大眼睛显的更加精神,在红色的映衬下,显的更加青春洋溢,热情奔放,她人不高,属于小巧玲珑那种,与陈靓最大不同也就是眼睛了一个是柳叶眼,而一个是大眼睛,但她显的还稚嫩,陈靓已经工作好几年了,初中毕业就进厂,社会磨练了她,看上去就比较成熟的。无论是打扮与化装,与我出去玩她总喜欢涂点口红,喷点香水,随身带的包里也总准备着。
而贺敏是素面朝天,没有一点修饰。
“来我与你打。”她把同学的拍子递给我,她同学也有事回寝室去了,只剩下我与她两个人。
“打就打,我怕你啊,”我与她打起羽毛球。
她当然不是我对手,我人高就是优势,不一会儿就以失败而告终。
几轮打下来,打的满头大汗,累的快趴下了。
“谢老师,去你办公室坐一下吧,休息休息再打。”她一只手插着腰,很累的样子。
“好,休息休息。”我也正好想了解她。
我给她倒了杯水,她坐在我对面,用那双大眼睛好奇看着我。
“听口音你不是本地的。”她问道
“是啊,我是绍兴地区的,知道吧。”我回答道
“当然知道,这么近。绍兴有鲁迅啊,阿Q很发魇的。”她想到了以前读过鲁迅笔下的阿Q,笑起来。
“你呢,老家是沙地还是里畈。”
“沙地啊,你怎么对萧山蛮了解啊。去过吗,哈哈要不要与我一起到我家去玩玩。”她笑着说。
“不会吧,哈哈我去算你的什么人啊。”我开她玩笑
“那有啥啊,老师啊,去玩玩又怎么样。”
“我也马上要回家了,马上过年了,我总不好留在你家过年吧。”我故意挑逗她
“那可不行,那你成我什么人了。”她有点惊慌失措。毕竟还小,不知道我是在逗她。
“你看,你怕了吧。我开玩笑的。”我那出已经买好的车票。
“你骗我啊,哼。”她装作很生气样子。
“我可以写信给你吗。”我试探的问,内心世界我很想认识她,了解她。
“好啊,真的给我写?”她几乎要跳起来了。
“你喜欢我给你写信啊?”我问道
“是的,我没有亲哥哥,你做我哥好了。”她有点激动
“好啊好啊,正好我也没妹妹啊。”我也非常高兴,想不到自己想认识了解的人,一下子认了妹妹,以后接近更方便。
“那就说定了,我也要回家了,还要赶中饭,我等你的信啊,你不写我回来就不认你这哥。”
当时手机还没出来,就不用说短信,电子邮件,QQ聊天,现在的联系十分方便,人类真的实现了天涯若比邻的梦想,你随时可以与一个在世界上每个角落通上话,那时候通讯方式还是邮件为主,于是我们互换了家庭地址。
她的家也是在沙地叫河边镇,已经很靠近钱塘江了,刚才的聊天里她告诉我他们家三姐妹,她是老大,老二老三也在读初中了,他父亲在建筑公司,她母亲也在她父亲工地帮忙,也只能过年时候大家能够团聚,所以平时去她家玩玩也没事情,家里没人。
过年时候我刚到家没几天,贺敏就给我写信来了,想不到信封里还放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她抱着吉它,很清纯可爱的样子。信中说这照片特意为我去离她们三十多里的瓜沥镇上照的,希望我能常记得她这小妹,有照片就不会忘记我了,还说能找到我这样的哥,她好开心,因为她其实早在安排寝室时候就注意我了,觉得我这人善良亲切,平易近人,还记得她来时候我还帮她搬了个箱子,而我真记不得了,因为看着学生搬不动,我给学生搬过很多东西,她还说心眼里已经认定了我这哥,看的我好感激,以前陈靓给过我好多感动,我受不得别人对我的好,尤其是女人,因为从小就是在没姐姐的环境下长大,而母亲是一位很严厉的母亲,祖母虽然对我是当做她的宝贝,但毕竟与陈靓给我的关心感觉不一样,而现在又出现了贺敏,我心里也不明白是不是想摆脱陈靓的死给我带来的阴影,治疗我那颗受伤的心。
我也回了信,感谢她对我的错爱,我能有她那么个妹妹而感到十分快乐,并希望她好好学习,准备在今年考上大学,也随信附了我的照片给她。
会了些老同学,还去走了几家亲戚,我家的亲戚大多是在本村,父母的姓各自代表着这个村的两大家族,十五年前村里弄堂里随便遇到一个人肯定是亲戚,父母也是连接两大家族的纽带,两大家族发生矛盾,也必然只有父母能打圆场,最终解决矛盾。现在村里好多家跟着子女搬进嵊市里去了,新搬进的是在村里买了房子的李镇乡下村子里的人。过年刚回家那种感觉已经渐渐淡去,也就是年快过完了,我也得回萧山,初十就要报到。
元宵节是我生日,我不由得想起了陈靓,她还没与我度过一个生日,如流星那样一划而过,快乐尽是那么短暂,我回学校后去看望了她父母,她家里人还是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家里感觉到一丝寒意,冷冷清清,少了她的欢笑,少了她的越剧,也少了个很懂事的女儿,心里的伤是最难用东西来弥补。我也没告诉贺敏,因为我不想打搅她的学习。她的时间已经很紧张,再过五个月就要考大学了。
贺敏开学回来后看见我对我有点冷淡,看见我也只是叫我一声,然后迅速离开,我很奇怪我没做错啥事情,信上好象也没写错话,有一天放学时候她偷偷塞给我一张条子,希望晚上晚自习后在学校门口等她,有话对我说。
晚自习放学,她故意落在同学最后面,、等到已经没人了才出来,我早早等在学校门口了。她说往那边田埂走,初春的天气还很冷,田地里还有一层没有花完的雪在夜色微光下非常醒目,雪色的反光还把田埂照的分明。依稀的月光下看到贺敏板着脸,嘴巴也翘的老高,好象有一肚子的气要喷发。
“怎么了,妹妹嘴巴好挂瓶子了,对我有意见啊。”我想逗她笑
“我不是你妹妹,你把照片也还给我。”她恶恨恨的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为啥啊,我怎么得罪你了。”我被她突如其来的话搞的晕头转向,不知道她葫芦里藏的是什么药。
“你不是个好人,很花的。”她用蔑视的眼光看我
“听我们寝室里人都在说,你一来学校就与村里一个女孩搞上了,是真的吗”
“噢,原来这事情啊,我明白了。”我心里暗暗想我只是把她当妹妹而已,她那么吃醋,难道她也喜欢我了,而不是单纯只做兄妹。
好多学生知道我与陈靓谈恋爱的事情,一个原因我是老师容易引起学生好奇心,另个原因是陈靓是个美女,除自身长的漂亮,衣服裙子穿的是最新潮的,比起学生的朴素那她当然是穿的艳丽多姿。
所以也招女同学的眼球,女孩子总喜欢比较和模仿,要是学校是个厂子那也许会出一大批陈靓的粉丝。可学校与家长还有金钱使她们不能象陈靓那样穿着。也只有咬牙切齿的份。所以学生中间关于我与陈靓的谣言也比较多,也正是我以前不是星期日不去陈靓家的原因。
“可她在过年前死了你知道吗?”我差一点伤心的流下眼泪,可嗓子还是快堵了。
“啊!!!!!!!!!!!!。”这话使她大惊失色。
“是啊,在你们期末复习阶段,很少有学生知道这事情,后来考完试大家也回家了,我也没必要想你说,已经过去事情了。”我淡淡的说。她挖了我一个正在愈合伤疤,我觉得很伤心。
“我与她打算今年结婚的,但我们的关系是非常纯洁的,不是搞,是爱情,我的初恋。”我愤愤地说
“哥,不要生气吗,我想你也不是那样的人,我不是故意来伤害你的,我跟同学说我要认你做哥,同学们都说不好,说你是花心大萝卜”她抓着我的手晃着,解释着,声音开始哽咽。
我受不得女人的眼泪,她哭了我心也软了。
“别哭别哭,笑个给我看看。”我想逗她笑。
她哭的更加厉害了,靠在我肩上痛哭起来,哭了好久。
“哥,我错了,你还要我这妹妹吗?”她含着眼泪怯生生看着我,害怕我拒绝。
“我不好的,你以后会后悔。何况你这样也要生气,那我们以后怎么做兄妹啊。”我说
“不会,不会,。。。。。。。。我喜欢你。”贺敏说的很小声。头又埋到我肩上去了。
其实我心里也是很喜欢她,自己是老师不敢爱她,假如学校知道我也会失去这个工作,但是我不知道是陈靓的死使我急于想找到一丝安慰还是我确实喜欢这个很有自己个性的妹妹。我没说话,用双手紧紧抱住了她,她依偎在我的怀里,刚才的母老虎变成了温顺的小绵羊。
从此我又有了个新恋情的产生,如暴风雨般的突然,又是有一种诡秘的苦涩,只能两个人偷偷的爱,但心里却有了新的希望与寄托。
我会在想她时候,到教室外看她一眼,她有时候看到我会给我一个微笑,一天心情就会变得明朗与愉悦。一天看不到她又会觉得心里发毛与烦躁不安。她胆子很大,经常跑来寝室,办公室找我,说一个莫名的借口,也会在四周没人时候要我抱抱她,亲她一下,我也想过我们的爱情有未来吗,虽然比我小五岁,但在我眼里她毕竟还是个小女孩,不成熟没经历过社会的学生,是不是头脑发热爱上我啊,考上大学我们之间怎么办,她不考上大学又怎么办,她的父母又会怎么看我们,我的姑妈知道了怎么办,虽然现在那样相爱着,但是还是有很多的担心留着,而她有点不顾一切,她来的太勤,友红也又一次做了我的电灯泡,我叫他替我严格保密,不能透露一点风声,不知道友红心里会怎么看我,是好是坏也只有他心里最清楚。
当春天快要过去的时候我们去了杭州,主要是见见她父母,因为在我答应假如我们以后发展下去能做她家上门女婿后,她父母打算见我一面,她父亲是中国第一代包工头吧,当别人还把万元户当作偶像时候,他已经跨到了十几万,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富户,我记得去年的萧山找上门女婿的消息上了国内外个大网站及报纸主要版面,应聘的来自全国各地的各路好汉差不多踏平了萧山的婚姻介绍所,听说好多博士也因萧山的富有而慕名而来,其中我看到有个跟贴说假如能有个老板爸爸给他五百万创业,他就做上门女婿,不由得使我这过来人哑然失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天上掉下的馅饼,也没有这样一个萧山的丈人为给这个豪情壮志的外地女婿投资,以讨得这位姑爷的喜欢,因为他们不知道萧山老板创业的艰辛,靠投机取巧与起早摸黑还有萧山东片人的抠门捞到了第一桶来之不易的金子,会交给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头小伙吗,我的答案是除非这位老板脑细胞搭的很牢。也许读者要问我,那你呢,你是不是为钱而去,我坦白地说我不是,而且以后这一切成就来自于自己奋斗与磨练,我的答案很简单为了敏那双大眼睛,眼中透着一种深深吸引我的东西,也许就是凝聚着我所缺乏的勇气与毅力。
工地在秋涛路那边,是造几幢煤制品厂的家属宿舍,第一次见面当然不能空着去,在萧山市里买了点水果,坐315车去了杭州,她父母是典型的农民样子,母亲长胖胖的看起来还慈祥,父亲有着一双与敏一样的炯炯有神的眼睛,看上去两眼会闪光,一看就知道是个能干人,他们已经烧好了丰盛的饭菜招待我,在这样忙碌的工地里能那样接待,可见是花了一翻心思,他们问了我家里的基本情况,到也没多少为难我的话语,只是对敏说现在还要好好读书,叫我多帮助敏,吃过午饭就告辞出来,与敏一起去了西湖。
阳光明媚,,西湖断桥边的柳树嫩绿的枝条犹如少女的长发,桃花已经谢落,樱花烂漫。春风使湖水荡起一丝丝的微波,湖面上游船在漫无目的游动,和煦的春风吹拂在游人的面上,构成了一幅江南特有的山水图画,我想起了古人赞美杭州的诗句
春深雨过西湖好百卉争妍蝶乱蜂喧晴日催花暖欲然兰桡画舸悠悠去疑是神仙返照波间水阔风高扬管弦
人们也在这春风里苏醒,使冬天人烟稀少的西湖边变的游人如织,熙熙攘攘的人流,有为了个好背景在排着队拍照的,有坐在湖边椅子上懒洋洋眯着眼享受阳光,有情侣手牵手站在湖边欣赏如画般的西湖美景,有成群接队的背着黄色的烧香袋来灵隐寺进香的香客,有导游引导的旅游团队。贺敏对这里已经非常熟悉,她每年暑假里来她父亲的工地打工,做油漆小工,很辛苦当然也赚了钱,她戴的进口双狮表就是她打工钱买的,还有她那辆凤凰自行车,那时候这些东西是比较名贵的,工地里民工看了她个子小而又聪明,就对她父亲说你不要叫她打工,一定要读书去,你女儿一定会大出息,他们还以为她不读书跟她父亲干了。她在工地休息天里,与一个工地里的余杭大姐姐骑着自行车游遍了杭州街街巷巷,她这次趁星期天一定要带我来杭州玩,我虽然来过一次,那次是买日语资料,草草看了西湖,没多少兴趣观赏。
这次她带了我去了花港观鱼,柳浪闻莺,岳庙,灵隐寺,等好多景点,一天时间几乎把著名景点游遍了,在杭州少了在学校时的那种克制,享受着热恋的快乐,谢老师的称呼也变成了安,而我称她为敏。
“敏,天天那样该多幸福啊。”我们坐在西湖边,她半躺在我怀里。
“安,我也这样感觉,可明天见你又要偷偷摸摸了。”
“那到你毕业就好了。”
“是啊,到毕业,考大学也没多少希望,班里也只能上线五六个,我打算来长镇附近打工,那样我们可在一起了。”她笑的很甜
“你不去父亲工地吗。”我问
“不去,我离不开你。”她把头放在我腿上。
她乌黑的头发在我手上梳理着,那么光滑而有诱惑。
“你也不要离开我啊,哪怕你到日本去也要带上我。”她知道我的情况,我告诉了她很多。
“不知道我哥怎么样,我现在就想与你在萧山一起生活,有点不想出去了。”我想起日本的事情就有点忧伤。
“不去也好,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她安慰我
“那我就等你毕业了,没几个月了,我们还是要小心,在学校少见面为好,否则我在长镇也待不下去。”我告诫她,因为她在学校有点控制不了自己,常常做出亲呢的举动来。
“我听你话,可你也要多来教室门口看看我啊,你来的那么少。”她向我撒娇。
“我怕引起别人怀疑啊,你也在你同学里要保密啊。”我说
我们在西湖边聊着我们的未来,聊着我们的爱情,相爱的人总有说不完的千言万语,她大多时间总是倾听我说我的家乡,说家里人,说以前的事情,带着一个学生对老师的崇拜。
“打倒腐败,声援北京大学生!”一阵阵呐喊声传来,一队游行学生举着大横幅长长的望不到边,游行在西湖边的湖滨路上,打破了湖水的宁静,游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那里,美丽的西湖也不再吸引他们,纷纷议论着这一切,有低头耳语,有慷慨激昂而兴奋的双手发抖,
“太腐败了,支持大学生。”
“听说北京到天安门坐汽车不用买票了。”
“是吗,好多人赶往北京了。”
“好多人在绝食。”
“哎,中国刚安定些,不知道会不会乱。”
“秀才造反啊,没用。”
各种各样人,不同职业的游客,不管认识不认识大家围在一起在议论着这一切,有忧伤,有激愤,有兴奋。。。。。。。
敏不知道发生了啥事情,因为高考对她来说才是最重大的事情,我马上明白过来,北京的学生运动已经很快扩散到了杭州,听说杭州也成立了浙江学生自治会,各地大学生进行了串连,全国各地如风起云涌,很快在萧山的市区也有学生也游行了,我哥写信来说他们那里的留学生在游行,各种小道消息真假不分,那军帮那派,那派打那军,无法确认的无厘头消息,那几天我们的老师围着我那收音机时时关心着北京,国内舆论也在变化,从支持大学生到最后的态度鲜明的坚决反对,中央电视台的招牌节目新闻联播主持人也因为那晚穿了不该穿的衣服说了不该说的话而另易其人。
而在运动形势发展,在五月到六月这段时间里,从与学生的对话到谈判破裂,再到天安门广场的绝食,最后走到了那一晚的血雨腥风,六月四号的运动定性,才算是大幕落幕,很快中央精神传达到每个学校,姑妈拿着有大红标题的报纸对每个班级进行思想教育,当然对我们小学校来说,学生好象在一个清静的寺庙,受外界影响微乎其微,让他们留下影像的也就是“反腐败”这三个字,而对老百姓来说,就象我同乡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的革命,无非是革辫子与“得里得锵铃锵,我手执钢鞭将你打。”
我就在这年的农历八月十八看到了的钱江大潮,每年这天是受月球引力最大的一天,潮水分夜潮和日潮,杭州湾口独特的喇叭型造就了千古奇怪的钱塘江大潮, 使钱塘江赭山至外十二工段酷似肚大口小的瓶子,使这里的潮水观赏性与海宁盐官齐名,现在已经有了政府主办的节日钱江观潮节,与专门的观潮地点钱江观潮城。
古人留下很多赞美钱江大潮的佳句。
有诗云:
八月涛声吼地来,头高数丈触山回。 须臾却入海门去,卷起沙堆似雪堆
那一天,成群结队的人群,男女老少涌向他们每年都来一次的钱塘江堤岸,有如蒙古族的赛马大会,我也在很小时候在绍兴看过潮,八月十八那天家家户户祭拜潮神,以求来年太平安康,萧山沙地好象没有这丰俗习惯,但是上千年形成的观潮节,成了这边百姓的俗成的传统节日,也有不熟悉潮性凶险的外地人被如楼房高的大潮卷入江中,这种事情每年有发生,而八十年代发生在萧山丁子坝上观潮事件,死了三四十人,有的家庭是绝门绝户,在当时成了全国的大事件。 八月十八的日潮大约两点光景到围垦区,随着人群的一声“潮来了”的喊声,人头传动,等待了几个小时的人们争先恐后跑向岸边,先远看是一条白线,分开合拢不停变幻着姿态,白线终于变成了一条完整的线条,随距离拉近线条也越来越粗大,雷鸣般的潮声也一起传来,很快白线成了黄色的巨浪,向岸边的人群扑来,熟悉潮性的本地人大喊
“快往里跑。”
人们没命似的往里跑,有的衣服已经打湿,有的鞋子也掉了,还有的放在岸边的自行车已经不见影子,这时候人们才知道潮水的厉害,胆大的萧山鱼夫则迎着汹涌的潮水在捞潮头鱼,几条小舟时隐时现,岸上的观潮人群为他们的高超技术与勇敢精神所叹服,也成了这节日里的一大亮点,也许真是这种带有刺激的节日,带给了人们无限欢乐与遐想,人们对每年的八月十八也乐此不疲。
学生运动也如一场钱江大潮马上平息下去了,来时候的气吞山河来势汹汹,在此一刻一切平息了,只留下平静的江面还有一些大潮带来的鱼儿拍打在岸边,最也回不到自己生活 的轨迹。
大潮也许破坏了江堤,带走了江岸的巨石与泥沙,使原来不那么坚固的堤防又雪上加霜,也许潮水带走了江里的污秽使江面变的更干净,是钱塘江水更透明,而历史事件随钱塘江水涛涛而去,不知道若干年后人们是否还记得这次历史的潮汐。
第二部
第一节
当爱情的高潮退去,留下的是现实的生活,金钱、家庭、事业比激情似乎更重要,它们时刻陪伴你左右。平平淡淡的安宁中,酝酿着再一次大潮来临。
我们约好高考后先去她家看看,再去我家见父母,我已经写信告诉了父母她的基本的情况,说要过来那边玩,我没告诉她是我学生,怕他们反对,到夏天她也毕业了,就可以理所当然谈恋爱。她很渴望见我家人,我对家人的描述使她对我家里的和睦生活充满了向往,也许与她的经历有关她父母自她小起就经常吵闹,不知道是她妈妈没生下个儿子传种接代,还是本身脾气就不合,常常在幼小的她面前大声的吵闹,打架,摔东西,她父亲也常把气撒在她身上,不问青红皂白就打骂她,这样的充斥着暴力的家庭长大,使她对和睦的家庭有了一种很大的吸引力,也对自己的家庭产生一种反叛。她爱上我也是有那种因素存在,我的气质里有那种宁静和平的因子,吸引了她的那种叛逆的个性。
火热的夏天来临,黑色七月的高考很快结束,我的假期到了,我与贺敏是最后离开学校的,叫老鲁照管学校,交代清楚一切,就拿了个旅行包骑自行车到贺敏住的那户人家,她已经拿了好多大包小包在门口等着我,已经毕业的她要把所有行李带回家,两人各自分担了绑在车上,踏上了去她家的旅程,沿海塘出长镇再就是大寨河边(现在改名叫北塘河),那时候是灯红酒绿的地方, 沿路开着许多饭店,大酒家的还带有招待所。据说每当夜色降临有很多酒家雇佣的漂亮女孩穿着鲜艳的衣服在马路边不停招手,拦下驾驶员陪吃陪酒。。。。。。也差不多算是萧山历史上最早出现的三陪小姐。因为当时钱塘江只有一桥可走,大多货车须过轮渡码头,而去码头就必经大寨河边所以吸引着很多长途而来的驾驶员,在这里吃饭、休息、享乐。经过钱江啤酒厂(生产中华啤酒),厂区很大,有几个很大的水塔样罐状物体,就象两个倒扣的大水桶,我猜可能是用来啤酒发酵的,虽然离的很近但我还没来过这里,所以一路骑来兴趣盎然,接着又沿塘路到当时全国农垦的一面旗帜红山农场,在刚兴起的全国乡镇企业中占据着一席之地。一排排整齐漂亮的别墅房令我一个外地人眼睛一亮,心里自己啥时候也能用有这样的房子,骑到红山农场已经感觉到有点累了,可敏总说快到了,边骑还边做鬼脸。以后熟悉这里后就知道沙地的路真可算的上是漫漫长路,与我们山区的路是大不相同,看的到一个镇子以为很近,但如果骑车也许还要半把个钟头,过了红山农场除了两三个虽然是称为镇但与村也差不了多少,破破烂烂,人烟稀少,也许土地多了,人也喜欢散居,不象里畈那样的集群而居,你家靠着我家墙,晚上是隔壁吵架邻舍遭殃,过了一村又一村,总有柳暗花明的感觉。而这里一切是静静的,要是没房子还以为这平原上根本没人烟,所以沙地老人喜欢说话很高声,生怕别人听不到也没。
没了多少景色,人也就感觉到累起来,我还没骑过这么远路的自行车,又带了那么多东西,好几次绑的东西散架了,又下车重新绑好,看贺敏却一点也不感觉累,虽然看起来她那么娇小,可骑自行车真比不过她,她说她六七岁就会骑28寸大自行车了,她总是骗我说前面那个就是她家村子,当她差不多说了十次那样的骗人话后,也终于到了她家的村子,是一排直直的房子,大约二十来户人家,房子沿一条村道两边建造,一个村子有那样的房子六七排,每户间分的很开,那时候沙地已经没草舍了,大多是砖瓦的平房,房子全是朝南而建,每户人家前面有个很大的院落,富裕人家建了高大的围墙与精致的镂空雕花大铁门,没钱的也用砖石砌成一米不到的墙把自己的领地圈起来,以显示自己的势力范围,在萧山能真正领略到家的味道来,每户人家是独立而居,不能侵犯他们的一寸土地,而村里集体的事情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差不多的村官只要上面马屁能拍的牢,可以坐稳江山到头发胡子一把白,没有人敢威胁他的地位与权力,就是缺少所谓的“出头椽子”吧,而南片人多喜欢抗争,喜欢当“出头椽子”,村里干部也不敢有多少私心,家族观念很重。当然这只是我个人观点,现在是否改变要各位看客提供线索了,今年又是个村级选举年,其实村级经济也关系到千家万户的切身利益,这几年萧山的土地价格猛涨,土地成了双刃剑,卖与不卖其实是个眼前利益与长远利益的关系,而且贪官污吏的横行,你拿到收真正属于你的又会是多少呢,我喜欢一句话:
但存方寸地,留于子孙耕
她们家的房子在当时的村里是最好的了,一幢三开间的三层楼,据敏说已经造了三四年了,以前在她们家楼上能看到附近的一切,要有望远镜也能见到钱塘江,刚造时候是当地最高的楼。
但现在的十几年后,由于我的不作为,已经是变成不养眼的房子,我喜欢投资城里的商铺,而不象附近人家造了拆,拆了造好多次了,敏的父亲虽多有怨言,但对于我也束手无策,自己老了也无能为力,造房子是大工程,操这样的心也属于年轻人,但近年来好象村里向我看齐的多了,年青人把房子也买在了城里,在城里成家、工作。
假期她妹妹们全上杭州工地去了,那样可以帮父母做饭、洗衣服,她们也乐意去杭州城里,毕竟比乡下好玩的多,敏要是没我的话,也肯定去的是杭州,她对她父母说她考试后要去找找工作,才有机会与我在一起。我老家的房子是木结构的,而她家是水泥结构,显的特别高和空间的宽敞,楼下是客厅和厨房,而二楼是卧室,她父母及敏的房间,她两妹妹住一个房间,三楼基本空着,三楼上还有一个大露台,露台上还设计着两个水池,做成了一个自来水系统,积存雨水,一般人家只能吃到的是井里有点咸咸而苦涩的水,沙地的井水就是那样,而她家有了天落水吃,应该在当时是很先进,用现在话来说,她父亲是个非常有创意的人。想到这里不免担心,虽然已经见过面,我听人说能干的丈人会挑剔女婿,不知道这话对不对,对我来说一切还是个待定。
晚上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晚上,那时,夜空寂寂,天地间只剩下小小的房间与一张单人床。洗净后她由浴室出来,只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我迎了上去,把她轻轻抱到了床上,浴巾随之褪下,露出了她那美丽的胴体,带着点点的水珠,犹如在早上盛开的一朵荷花,洁白而纯洁。
我紧紧拥抱住她,吻着她耳根,令她酥软,脑部且呈空茫状态,空茫中,我的唇又往身体移动,接着,竟直接探向乳间,肆无忌惮,埋首…….
她轻闭着眼,感觉着自己的酥软无力,动也不能动。恍惚,且,放任着他,或两指,或三指,或四指,或五指的温柔抚摸,昏昏之间,前所未有的亲密却从胸口、小腹、腰上、大腿上一齐攻击过来。
她的肌肤明显颤动,口中也发出强忍不住的低回呻吟。仿佛得到响应,我的胆子更大了,顺沿曲线,我慢慢摩挲着她的赤裸,先是双肩,又滑过背脊,揉搓乳房以后,手掌再往诱人的臀部。我的抚触或轻捏,令她颤动,无力抗拒。最后,我的唇齿埋在她的下身。
她已满身香汗淋漓,身子更现出亢奋。不知道哪来的想法,她缓缓将原本搂在我腰间的手往下移,纤弱的手在我跨间寻觅,轻握着他的肿胀,初次无所顾忌紧握住男人的欲望。
趁着光线,我会看见了她通红的双颊。
在床上,二人重叠着,我的嘴唇与手指忙碌的游走在乳房和下腹之间,不断,上上下下,使她轻吟。黑暗中,我的眼睛放着异光,吸吮的力道开始加强,更将她抱紧,压下,突然间,我的身体和她的身体之间,完全零距离。
蓦地,她的下腹有种奇怪的感觉,身体开始发烫,似乎,我正带着一团热气钻进她的身体……只是….才刚刚进去一小部份,她已经现出痛苦神情,身体的酥软不再,扭动也很难尽情持续。她忍着痛,也感受着肉体里的活动和方才极为不同。几度,我转而移动着胯下的硬挺,微微向前施力或轻轻滑动触探。这个动作好奇妙,竟让她轻易再陷沉醉。但,每当下腹的挺立重新进入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微微向后仰躺,痛楚也跟着再度袭来……一遍又一遍……
我与她度过了一个个潮起又潮落的美好的夜晚,我们早盼望着这天的来临,可以拥有对方,可以有个爱的诺言,第二天早上看到了她印在内裤上的落红,她激动的哭了,
“痛吗?”我搂着她关切的问她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要离开我啊。”敏满脸泪花,把头深深埋在我怀里。
我帮她擦去眼泪,“怎么说那样的话啊,我会爱你一辈子。”
我们不停的做,不断的亲热,好象要把所有对对方性的欲望彻底的发泄,可性是个深不见底的欲望,填满了又会消失,我们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尽情享受着男女之爱恋,两天的时间变成一个瞬间,使我们的心已经结在一起,谁也无法拆散那样的爱,可能会遇到风浪与暗礁,但爱情的力量正把我们推进婚姻的大门。
闲来没事顺便也去了她外婆家,她外公是萧山瓜镇的大家,沈家,好象祖上出过一个叫沈云英的女将军,我后来有机会也去过那里,与绍兴自然地理环境比较象,小桥流水,古村古宅象著名景点同里,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受破坏。她外公是一个富贵家族小老婆的儿子,随着老东家的去死,毕竟成不了当家人,他们家有好多田庄,包括在东沙的田地,这个小娘养的外公解放前就被大儿子发配到萧山的东伯利亚来,那时候的河边镇是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也不叫这名字,好象叫城皇庙。中国人信仰佛教,有人的地方就有庙,土地苗,关公庙,观音庙,孔子庙,妈祖庙,曹娥庙,城皇庙。。。。。。好多各种各样名字的庙,每个庙供奉着庙名中的菩萨,信徒们每逢节日及菩萨生辰或家人有意外及疾病必来拜拜,虔诚地叩个头烧个香以求自身及家人安康。十年文革彻底摧毁了这些“牛鬼蛇神”,现在却是村村有庙宇,有钱人以造庙为荣以祈求子孙后代永久的荣华富贵,年年的春节每个萧山寺庙里萧山的财主们斗富比赛也无声无息中进行,每没这时候庙门口就传说着:某某人买了几吨重大蜡烛,化了多大车,用了多少人力搬运到庙里,大一点蜡烛上全书上了奉献者的名字,家人也为之感到自傲与对来年的信心,信仰问题在沙地特别严重。
敏外公已经早三年前去死了,有两个姑,大姑嫁在瓜镇,小姑留在家入赘,但小姑由于小时候的一场高烧,烧坏脑子成弱智了,只能说简单的话,但能干活,小姑夫倒是个忠厚人,敏家三姐妹有事帮忙就叫他来,他们不能生育就叫大姑在瓜镇街上抱养了一个女孩子,我去时候已经五岁大了,取名家佳,名字意味着希望以后能把破落的沈家发扬光大,其实搬迁到河边镇后,他们一直住在以前雇工住的草房,所以后来没评上地主,还靠他外公有文化,做上了小生产工具队会计,后来敏父亲帮着她外公修了两间砖瓦平房,敏的父母忙,敏是她外婆带大的,直到十几岁才回自己家里,所以对外婆特别有亲近感,她与她外婆的感情甚于她妈妈,我有时候开玩笑说你是你外婆的第三个女儿,她外婆是个很慈祥的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对人总是露出那厚重的笑容。
“阿敏,你读完书了。”到她家时候她正在她家门前地里采摘长缸豆。
黑油油的沙地土使庄家长的十分茂盛,嫩叶在早上还带着晶亮的露珠,在夏日阳光下闪闪发光。
“是啊,大学考好了。”敏与我一边帮她外婆采摘长缸豆,一边与外婆聊天。
“这是我男朋友你就叫阿安好了。”敏怕她外婆年纪大记不牢,省略了我的全名。
“是不是嵊市人啊,我们小辰光常去那边曹娥庙烧香。”看来敏的母亲已经对她说了很多我的事情。她所说的是旧社会的每年端午节曹娥娘娘庙会也是指曹娥孝女投江日。成千上万的女人来这里烧香,在三从四德的年代里,曹娥是中国旧时候女人的一座丰碑。她代表着传统中国儒学的孝道,现在好多中国人也许不知道这典故,但在解放前的几千年中国历史文化长河中这各典故还是很有来头。
注:曹娥投江,端午节那天东汉孝女曹娥救父投江而死。曹娥是东汉嵊市人,父亲溺于江中,数日不见尸体,当时孝女曹娥年仅十四岁,昼夜沿江号哭。过了十七天,在五月五日也投江,五日后抱出父尸。就此传为神话,继而相传……
至县府知事,令度尚为之立碑,让他的弟子邯郸淳作诔辞颂扬。孝女曹娥之墓,在今浙江绍兴,后传曹娥碑为晋王义所书。后人为纪念曹娥的孝节,在曹娥投江之处兴建曹娥庙,她所居住的村镇改名为曹娥镇,曹娥殉父之处定名为曹娥江。我小时候常能半夜听到鸟儿的哀鸣,我奶奶说那是曹娥化成了鸟,才到处找她的父亲。
“是啊外婆你好久没去了吧。”我问道
“是啊,解放后一直没去过,不知道庙还在不在。”她若有所思。
“在的以前做了一所学校,现在好象又恢复成庙了。”
我也是听人说的,其实曹娥镇离李镇有点远,李镇在嵊市在最南边,而曹娥在嵊市最北边,我父亲的五几年的干部培训班就在那里读的,所以我了解点情况。现在的嵊市则把曹娥做为了政府的商标,招商引资的必打牌,当然还有那个称为中国爱情诗史梁祝故事,几乎家喻户晓的那个美丽可爱,又大胆追求爱情而不弃贫爱富的祝英台,她的家祝家庄也在嵊市,到现在还叫祝家庄,可是已经没有了想门当户对而把女儿许配于财主公子马文财祝父,英台也随余姚的三伯化蝶翩翩而去。
“那我有时间,叫一帮老太婆们,去拜拜曹娥娘娘。” 她听说庙还在,心里感到了一丝欣慰。
“敏啊,那你大学考的进吗。”外婆又关心起敏来。
“看来没戏啊,萧山没几个人能考进大学,何况我成绩有不是出顶好。”敏倒是谦虚。
“那你要工作了,你大姑不知道要不要进人,要不我与你大姑说说。”敏已经告诉过我,敏大姑妈承包着一家集体的文具店,老外婆也确实很关心敏,把敏与我还没考虑的问题想到了,很感动。
“不了,外婆,我要与离安近的地方去工作,那里太远了。”敏回答外婆,也许敏就一心想与我如影随行,怕我畏难而放弃她。因为那时候不象现在的萧山富裕名声在外,毕竟上门女婿在人们心目中是有点低人一等的味道。
“也好,也好,你妈妈是老头做主的,找错了,害她两夫妻天天犯人命,你可要自己找了。”敏也告诉我她母亲以前在老余杭做裁缝时候爱上一个小伙子被她外公拆散而找了一个当时做木竹师傅(木匠)的敏父亲。
“可是你也要当心啊,你父亲脾气比较坏,不要使阿安受委屈。”外婆告诫敏
“外婆,我心里有数的,我会离父亲远远的,那样总不搭界了。”敏这想法倒是第一次说出来,原来虽然她比我小,但是考虑的还蛮多,敏正在实施着她的爱情三百六十计。
“我们过几天就要去阿安家里了,见见他父母。”敏显出快乐的神色,脸上红云朵朵。
“你从小疯疯颠颠的,没个正经样,到阿安家可不能这样。
“不会的外婆,我在你这里才这样啊,听阿安说他父母很好的,全是村里的干部啊,妈妈是妇女主任啦,肯定很通情达理的。”敏没见我父母亲面已经对我家很向往了。
“阿安是不是要出洋啊,她父母亲也真不容易,把孩子培养出来,送那么远地方去。”外婆为我父母操心起来。
“所以啊,她父母很有远见啊,不象我们这里十七八岁就做木竹,我最不要看木竹师傅了。”敏好象把她对父亲的狠发泄到整个行业。
“是啊,读书好啊,读书吃楷活米饭(轻松活)。”外婆看来也比较有头脑。
“日本人是不是很凶,还要杀人的啊。老底子城厢镇的竹林寺也被日本飞机炸了,我们叫日本矮子,是不是只有家佳那么高啊”她比划着敏抱在怀里的家佳,外婆一下对日本人来了兴趣,好多问题提出来了。
“外婆你说的什么年代啊,日本人早不杀人了,现在他们经济很发达,所以阿安的哥哥才会去那里啊。”敏大笑着对外婆说。
“阿安假如去日本,你也去啊。”外婆不放心我了,哈哈话中意思怕我不要敏。
“当然去啊,阿安一定会带我的。”敏真的是对我信任而又依赖。与任何热恋中的女人一样,单纯而又执着。
“那也太远了,外婆几年见不到你,叫我哪个办办。”她突然忧伤起来,眼圈也变红了。
“那里来那么方便事情啊,阿安自己出国也是没影子啊,何况我。”敏知道我出国希望是非常渺茫,她也比较看的开,她的要求也只是与我在一起就满足了。
“噢,这样啊,还好,还好。”她摸着胸口,微笑又出现在她脸上。
“那你去了阿安家再来啊。”外婆叮嘱道。
“当然来啊,我又不是嫁到阿安家,是阿安嫁到我家。”她想我诡秘一笑。
我偷偷地踩了敏一脚,看她高兴的样子,得意的不得了。爱情也使她那本来就动人的眼睛变的发出阵阵光芒。
在回家路上敏在城皇庙里给她自己抽了一个婚姻签,还居然是第一签,敏激动起来,兴奋的高声朗读:
巍巍独步向云间玉殿千官第一班富贵荣华天付汝福如东海寿如山
而我抽中的事业签却是下签:
奔波阻隔重重险带水拖泥去渡山更望他乡就用事千乡万里未回还
敏也看到了我的签,感觉到我脸上的那丝忧虑,忙安慰我道
“这种东西不准的啊, 你是有文化的人,相信它干吗。”
“哎,可我觉得还是很准的吧,我不是离开家乡了吗。”
从此以后我对所要经历事情,每每考虑很多,犹豫不决,那个‘重重险阻也许就时刻等在我的前面,怕去面对残酷现实,有时候也采取了消极的手段去逃避,但是最终还是无法躲避,该来的迟早要来,使我更加明白不经历暴风雨磨练,是不能看到雨后绚丽的彩虹。
第二节
假期里贺敏也去了我家乡,家里人特别喜欢她,尤其是我奶奶,贺敏与她有说不完的话,感觉已经把她当是自家人了,村里人也说我在萧山怎么找了村里数最漂亮的媳妇来,贺敏特别喜欢我们那里的梨,一个接一个吃,我们说她要吃坏肚子,她硬说没关系,差不多当成饭吃,也许一个平原来的人对山区有种特别的新奇,我们幸福生活总是过的那么短暂,可回来后却有很大的打击等待着我,就象夏天的天气,突然乌云袭来。
说好的学校报到时间到了,早上起很早,因为从河边到长镇,骑自行车最快也要一个小时路程,敏执意要送我到长镇, 我当然不能违了她那片依依不舍的情谊,虽然要分开一段时间,当时贺敏通过新镇政府的熟人已经安排到萧山第一家外资企业公司生产节日灯的企业做文员,听说工人工资每个月有六百多元,工资比我高,很诱惑人,下个月也就是九月份就可以上班,离长镇只一公里路很近。
可是接下来情景是自己想不到的,敏在海塘小店里等我,要我先去看看学校里有没有人,尤其是我姑妈。我快到校门口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金老师站在校门口,铁清着脸,我还没下车就对我凶巴巴在吼
“谢安,你不用来教书了,你不配做个老师。”
我当时一下就懵了,一下子手足无措。
结结巴巴说不出话:“为。。。。。什么。”
“看你干的那门子事情,与学生谈恋爱。把我学校名声也败坏了。”她用轻蔑的语调说。
到这时候我也不想否认,肯定有人出卖了,否定也只是意味撒谎与不诚实,我可不会做那种已经变的苍白无力的的解释。
“你要找女朋友也可与我商量,我在长镇认识的大老板有的是,好多是我学生,给你找个大老板女儿随便一大把,何必跑那么远的人烟稀少地方去。”她指的是贺敏家在偏僻的地方,萧山的东伯利亚。她也一向来对沙地人抱有一种成见,。确实她以前与我说过好几个开厂的学生想招上门女婿,但知道我的理想是去日本留学,也不好开口。
“算了,你收拾一下行李,去你的河边镇吧!”说完眼里含着一眶热泪转身骑自行离去。我还一直记得她那转身离开瞬间的无奈与悲伤的表情,我也差不多红了眼圈,虽然我失去了这工作,但以前姑妈还是对我无微不至,她也很欣赏我的能力。
她想知道敏的情况不是难事情,有学生档案,一查就知道敏的家地址,及敏的家庭情况,也以她的聪明领悟到我将来是做上门女婿。也许现在想来她并不是会学校声誉受影响而生气,知道的人也只有两三个老师,而是为我不尊重她而生气,年轻时候做事情就是那样,自己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去考虑别人的一种感受,一意孤行,而伤害到了爱你想关心爱护你的长辈和朋友。
在几年后我们还是和解了,她也理解了当初我的选择,至少我生活的还不差,去年我在外地管理工程项目时候,突然接到她家人电话,她突患中风,发病时只有一个人在家里,当家人发现已经太晚,她已经离世,我急忙赶回来参加了她的追悼会,表哥告诉我她生前一直很想见我一面,我工作一直很忙,我们以前是电话联系,可是我来晚了而失去了这人生中的最后一面,也许是彻底和解的一面,成为人生的一个憾事。
我进去收拾东西,友红在寝室,他告诉我一切,是因为那个猪头的告密,姑妈当然不会相信他,对友红也进行的‘逼供’,小孩子还嫩扛不住把我的一切全招了,包括我与贺敏放假一起回她家里的事情,我也没有责怪他,他也很无辜,但是我心情很糟糕,匆匆整理了自己的东西打包,一个人在外飘泊东西也不多,与友红告了个别,他怀着不安的心情送我出门。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累过爱过的学校,一个有过两次恋情的地方,一个本来就不抱多大希望的地方,也就不会有多所留恋,只是打破了我和敏设计好的美景。
海塘上的敏看到我这样灰溜溜出来,大惊道
“你怎么了,安。”
“没事,回河边镇吧。”我看到敏,现在这里唯一的亲人,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但还是装出一种男人虚伪的坦然。
“不做就不做吧,没事情的,我总找的到工作,”我一把用手擦掉脸上带着泪珠的汗水。
敏马上意识到所发生的事情,刚才她远远看到金老师骑着自行车经过,一付气冲冲的样子。
“没事,安,我们总有地方吃饭,怕啥。”临危不惧是敏最大的优点在以后生活中更加体现的淋漓尽致,每当在大事情面前,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还是老膏药一贴—呼呼大睡,比男人还男人的个性,也使她比我更坚强,更有韧性。
我就这样一路闷闷不乐的向河边镇骑去。。。。。。与第一次的赏风景大相径庭,人生在这一个月里发生了重大转折。要是没有这次变化,要是我没认识敏,我也许会在这学校待上好几年,或者也许真会在长镇落户安家,人生有太多的也许,但也有太多的不预知性。一个决定,一个想法会改变你的命运和人生之路。
由于我的变故,敏又坚决要和我在一起,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让给了她表姐,我与她成了失业的一对,她母亲回来知道了这事情,就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也不知道她的出发点是什么,把敏留在了家看家,叫我去工地帮忙,我的人生也从此落入了一个最低谷,在工地搬水泥,运钢筋,还用三天时间把宿舍楼前面的一大块水泥地面给凿平了,(因为搅拌水泥留下的残留物)戴着眼镜的我把那个厂里领导看的直感动,知道我是包工头未来女婿后,更加另眼相看。
而在于敏的父亲看来是很正常,那时候的沙地孩子十六七岁不读书就在杭州工地混了,做泥水工,做木工,做油漆工,他门下有一大帮徒子徒孙的弟子,听敏说要成为她父亲的徒弟还得开后门,我要做她的女婿,那要求肯定是更加高了,由此产生了对我的不满,不会干工地活,脑子不灵光,成为了我一宗宗的罪,我比不过他的任何一个弟子,确实我对建筑是门外汉,连抬一块大水泥预制板也无能为力,他对我和敏也没办法,怕敏与我私奔而鸡飞蛋打,但他的骨子里还是看不起读书人,所以把不满发泄到我身上来,骂我笨蛋,骂我没用,那时候我真想转身离去,我甚至写好了与敏离别的信:
敏:我最亲爱的敏,我得到过你的真爱吗?我不相信,因为我得到过,但得到过又失去了,同时我也失去了我的至爱的你。
我离开了你,哦,不是你离开了我,流着泪离开了的,爱着我离开的,你想得到,将会得到,城里的房子,我置办不了的豪华的家具,和美丽的衣服和贵重的饰品,你将都会得到,我没有这一切,没有。。。。。。
我们的爱情,含着欺骗?我不相信!!!是游戏?我更不以置信。
我不相信这一切。。。。。。
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夜,每一次散步,每一次真情相拥,每一次甜蜜亲吻。。。。。。。
想起这些,我不忍你离去,欲求长拥有,但又是那么的短暂。
湛蓝的天,又何时会冒出乌黑的云遮住那宇宙之神。
你的安离别书:
但这时候自然会想到敏,敏那么爱我,我能如此意气用事而离她而去吗,脑海中浮现敏那大大的眼睛,好象在鼓励着我:
“安,你要坚强,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幸福。”
敏家的财富足以吸引很多的年轻人想进她家做上门女婿,有老师,还有小包工头,可敏是一个看不上,那是认识我以前的事情,后来对我说的是她不喜欢象她父亲那样搞建筑的人,她喜欢我那样柔和的个性的文人,她需要和睦安宁的生活,但刚认识时候的她自己的个性还是很冲的,对我是很温柔,可对别人很是泼辣,买点水果要与店主吵,为买衣服也吵,反正反叛性格时时跟随着她,还好她能说一口流利的杭州话,否则场面会难以收场。
一个多月工程快也进入了结束阶段,她父母亲也对我越来越冷淡,我找个借口,又回到了敏的身边,见面那一瞬间,我和敏相拥而泣,敏的泪水象大潮一样涌来,我的衣服也弄湿了一大片,在我怀里哭了好久,这时候的我脸晒的黑黑的,活象非洲黑人。头发长而乱走在大街上分不清是不是要饭的,人也骨瘦如柴,现在的我每当走过一个建筑工地我就会想到那段刻骨铭心的岁月,当初的我也是这样的辛苦磨练了我,使我在以后工作中,民工,小工不干的活我也会自己干,搞的真正的民工是目瞪口呆的脸发红。
“我把你害惨了。”敏哽咽着说
是啊,这一个月对我来说好象是度过了慢长的几年,以前从没有过的艰辛,以前在一个充满爱与温謦家庭而现在遭受的冷眼,在这一刻化为了心中的痛,一股热气阻塞了我的咽喉。所有委屈我不能向敏诉说,男人让一个女人担心,只会显示一个男人的懦弱。
“我父母对你好吗?”她从我发红的眼眶中读出点东西。
“好的啊,蛮好。”我强颜欢笑。
“才不信,父亲很凶的,他不会轻易放过你,何况你将成为他女婿。”知父亲莫若女,她真很了解她父亲会对我做啥。
敏后来告诉我,在我去工地的这一个月里,用她那瘦小的身躯,骑着家里的28吋大自行车从很远的城厢贩来柑桔到本地村庄走街串村卖桔,还居然卖了好多趟,赚了四十多元钱,听到这些敏为我而受的委屈而感到惭愧,是我害了她,也许没我的话,她已经坐在外资企业的办公室里拿工资了。她放弃了一切而为我,真不忍心她对我那样的痴情。
“要不我们分开吧,我害你了,你父母又不喜欢我”当两个人平静下来后,我说。
她大哭起来:“不行,我要的就是你。我们讨饭也在一起,其他人我看不上。”
热恋虽然美好,但生活总要有所维持,两个人该有个安身活命的地方,而敏的父母是不闻不问的态度,由我们自生自灭。这时候的我想到了‘一技在身。走边天下’这句话。我学的是中文专业,而写文章对于财富来说是很遥远的事情,只有很少数的顶尖作家能丰衣足食,享受小资生活,对于大多爬格子人来说,还是清灯孤影地努力在攀登自己的文学大山,实现书中自有黄金国,书中自有颜如玉的文学梦想。
我的老家堂哥初中毕业,自小爱好摆弄电器,后来开了镇上第一家家用电器及电机维修部,门庭若市,后来发展到自己安装电风扇(那时候还没有国家标准,不属于假冒伪劣产品行为),还根据当地丘陵地带山多特点自己小规模生产电视天线,一下子成了老家的名人,我有感而发也想开那样的店,学这样的技术也许会改变命运。
当时还有个设想就是开家文印店,我们也考察了瓜镇文印市场,瓜镇当时还没一家这样的店,两家大公司才自购了复印机,有不对外营业,潜力很大,但投资起码要四万,对于当时的我们这个数字是无比巨大的天文数字,吝啬敏父母也根本不会考虑我们的想法,有如西湖里挖月亮-枉费心机,从他们那里得到支持那简直是登天,所以只有把一个那么好的策划放弃了。
剩下也只有选择学维修电器技术这条路,我们商量分开学,时间太短对与我们两个门外汉学不了那么多,就决定我去杭州学习录音机和电视机修理,无线电的电子线路对女人来说也许是天书,就叫敏去学洗衣机和冰箱,(其实后来想起来非常的滑稽,修冰箱与洗衣机才是男人干的活,要有体力才行,它们都是笨重的家伙)那时候这四样东西也叫结婚四大件,是非常时髦的新东西,购买这些东西,尤其是名牌产品需要通宵排队购买,比如日立,西湖,SONY,水仙,容声。。。。。。市场上只有很少几个家电牌子,我们通过各种管道打听到两家培训学校,有这么两家培训学校正好分别有我和敏所想要培训的东西,但敏的学校在金华,而我的学校在杭州,学期都是三个月。我父母也坚决支持我们这样做,还赞助了我们八千元做为培训费用,假如不够也可以再向他们要,那怕家里砸锅卖铁也要培养我们。敏为我父母的大度而感激的热泪盈眶,为我父母热心与她的亲人冷漠对比太强烈了,我把大多的钱给了敏,因为她毕竟那么遥远,需要更多的钱,前面等着我们的路不知道是光明大道还是布满荆棘的坎坷之路,但也只能这样,只有自己能去改变命运。
热恋中的人两地分居的岁月真的不好受,一边还要去学那深奥的电子技术,一切变得那么紧张我与她只有靠书信来传递着那爱的信息,敏到金华第三天,我在焦急期盼中收到了她的第一封信
安:
好想你!!!
我已经安全到达金华,一安排好住宿我就给你写信了,住宿和吃饭还算方便,吃饭每天2.3元,住宿每天1.2元,被子好暖和,军区招待所也很宽畅,我住的一间有三张床,其他没有人睡,所以我晚上可以盖三各被子,是冻不死我了。
学校是军区办的,所以比较正规,请你放心,不要担心我,我们可能要学到1月22日才可放假回来,冬衣我也带足了,放心好了,刚到有好多事情要办,所以就次搁笔,收到信后按信上地址马上给我写信,我天天盼着你来信
你的敏
金华与杭州虽然就这一点路但当初起码要三四天才能收到信件,第二封又接踵而来。
安:
,我的好哥哥,你可在想着我吗?我可又在想你了,反正想你时候看不进书,倒不如提笔给你写上几句。
吃完饭男同学和女同学一道出去到金华街上玩去了,只有我独自留在寝室里想你,我和班上同学还合的来,他们很照顾我,但男同学却各各是油嘴滑舌,反正看不顺眼而已。但也是心里想想。因为我的心里你占据了我的整个心。无人能取代。
我在这里吃饭很不习惯,隔了地区菜就不一样,既咸又辣,吃的不是味,但也很无奈,为了学点技术,这也算不上艰苦,安,你说呢?
安,你对我那么好,我拿什么来奉献你,我经常这样问自己。晚安!送你十个吻
你的敏
通过三天的邮旅,敏终于收到了我的第一封信
安:
一口气收到你的两封信,真是比吃蜜糖还甜,我天天盼着你的来信到来,那种心情外人是无法理解的,你的信分别是1号和2号寄出而我是4号中午11.00点才收到,就是说从杭州发的信到金华起码得三四天时间,不知道我的许多来信你是否收到,我几乎天天给你写一封信,这几天功课不是很紧张,。
安,知道你住的地方很艰苦,心中为你而担忧,得知你为了省钱,现在住在我父母介绍的学校附近的小区工地上,一定很难遮风避雨吧,晚上一定很冷,真佩服你的坚强与毅力,我不在身边,你一定要注意身体才是,条件那么差,不过几个月马上就过去了,感到学习很累的话,你也不要过分用功,另外工地上小偷很多,保管好衣服等物品。
你的敏
以后的日子里每天有敏的信伴随我,使我紧张的学习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安:你的第一封来信我看了足足十多遍,无聊时候看看你熟悉的笔迹,看看你对我关怀的语句,我成了天地下最快乐的人,同寝室的同学问我:你怎么独自对着信傻笑?我说我在与我的最爱在心与心的交流。
又收到你的第二封信,我却被你气哭了,因为生气,而吃不下饭,你对我真那么痴情吗? 我在外面你是那么不放心,这里的男同学没有一个可以与你相比,刚到这里不久,我就向他们宣布:我有男朋友了,一个很优秀的男孩.还把你相片给他们看,这里的男同学大多也有对象的,他们经常能收到来自全省各地的情信,有空他们也常去看电影、录像……我从来没跟他们一同出去的。
安,在我心目中,只有你,除了你,没有人能占据我的心,你以后会抛弃我吗?我时常想这个问题,等你哥带你出国,大概也就是抛弃我的时候,如果真的被我言中,那我会恨你一辈子,我奉献给你了我的最珍贵的东西,还有我的那颗爱你的心,我希望你是我第一个恋人,也是最后一个恋人,无论在何时,无论在何地,都不要……,我对你可专一吧。
你的敏
第五封爱情的小天使,我只有用这样的语言来给这些我与敏的信件给以特殊的名称。
安:
我给你发了一张明信片,在今天早上收到你信的时候我在哭,因为怕学不会技术,达不到你对我的要求而哭,老师同学劝我别伤心,过了一会,一个老师给我拿来了你的来信,他们以为我会笑,我迫不及待打开你的信,只看到你问我在干什么?这也不怪你,可你也得理解,我这几天心情是非常的糟糕,再加上身体也很不好,所以想要你更多点的鼓励和安慰,可只看到了了的几句话,我信里已经说过好多次,我再说一次:我对你是专一的,如果有所变心,那现在早已经不会给你写信了,你在我心中地位是任何人不能再占据,我心中多么爱你,对你那么痴情,恐怕只有辛酸自己知,最后请你多保重身体.
你的敏
我为敏的身体和心情担心,真怕她把身心也搞糟了。
安:今天我今天一口气给你了三封信,因为我实在太想念你了,今晚也收到了嵊市爸爸的来信,我真是太高兴了,能收到两为老人的信和钱,你父母待我真有如自己亲生女儿,他们在最困难时候给予了我这么大的帮助,我真的只有以后学会技术多挣钱来报答他们,我要让他们晚年幸福,等到那么一天,我们有钱买了房子以后,把他们俩老接来住,我想我一定会很好照顾他们,也幸亏你父亲寄钱来,否则我快买邮票的钱也没有了,从你那里拿的钱已经用完,我正在为钱的事愁的哭了,呢,今晚我也给你父母回信。
你的敏
她没钱用也不与我说,真是个傻女孩,否则我宁可自己少吃饭不会使我爱的人流泪。
这年过年后,维修店没开起来,那时候河边镇有电视机,冰箱人家还不多,镇上原来就有三家维修店,听敏大姑妈说瓜镇的航海公司那里在招工,要高中以上文凭,还要经过文化考试,我想凭我成绩做个普通工人总是有份的,敏姑妈由于老外婆的不停在她念叨敏的工作,姑妈就安排她到瓜镇上自己承包的一家百货商店,离航海村很近,只要我能考进航民。我们的生活问题也算是解决了,至少眼前是可以稳定。
出国留学的梦也变得越来越遥远,我哥负担很重,由于侄儿也日本出生了,嫂子一直找不到工作,生活也比较拮据。当然靠我自己出去那是更不可能,我自己又没钱,父母那点钱要送我去日本那是远远不够的,简直是毛毛雨而已,一个个变故使我的神经变得非常的脆弱,是敏的爱情给我仅有的一种希望与勇气,要是没爱情那我精神也许真会崩溃。
瓜镇是萧山市的第二大镇,这时候的萧山已经改成市了,其实就是我来那年改市的。
以前这里老百姓大约喜欢种西瓜,以瓜甜沥沥命名,瓜镇建于唐代的北海塘,也就是说这里在唐代也是在海边的一个渔村,到现在也有以‘航’命名的村落,海塘横贯镇的东西,集镇以塘为市,老萧山人称之为它‘塘头’。
那时的瓜镇有中街,东街这两处最繁华的老街,街路是很狭小,门面全是老式的排门(用木制成一块块排起来),早上的老街会传来劈哩叭拉的卸排门声,声音传遍不大的镇子,人们知道这是开市的声音。
每当节假日或者年关,沙地人,里畈人,绍兴人,来来往往的人把小街挤的水泄不通,敏的百货店就在中街的老耶稣基督教堂门口。瓜镇处与萧山与绍兴的交界处,老话中说的山阴不收,会稽不管大约就说的是这里,最近的地方离绍兴只几里的路途,在这里,你分不清哪个是绍兴哪个是萧山人,语言风俗习惯完全与我老家一致无异,听到了久违的乡音,在这里也看的到乌毡帽和乌蓬船,自己感觉如生活在一种亲情里。
菜市场就建在东街头的河埠头,古石桥旁边停满了小小乌蓬船,镇西有航坞山,航坞山也叫王爬山,也在人叫王母山,不知道是哪朝那代的皇帝爬过这座山,山巅有白龙寺,,老底子的香火很旺,元代大诗人萨都剌曾有诗赞美,由于好几年前记在笔记本上,多次搬家搞丢了,望读者贴上这首诗,万分感谢。
萧绍平原历来是“三只缸”的经济。 即酒缸:绍兴黄酒;酱缸:做酱菜;染缸:染布,直到现在也是如此,瓜镇附近有闻名中外的的中国纺织城-柯桥,据老辈人说以前柯桥远比不过塘头的繁华,改革开放后,几个大胆的乌蓬生意客以绍兴师爷所独有的胆识看到了中国这个布匹的大市场,文化革命的一色绿已经成为过去时,代而兴起的是的确亮和花衣服,靠几个国营企业远远满足不了需求,引起了抢购布匹的热潮,而柯桥人使他们在此时此刻看到了这个巨大商业机会,建起了大型的布匹贸易城,在几乎是空白的这个商业领域迅速崛起,一人得道,仙及鸡犬,临近柯桥的钱清,瓜镇同时喝上了这口商业之水,纺织、印染业风声水起,水涨船高,而且很快出现几家纺织业的老大,我想进入的航海集团,就是以纺织印染为主的企业,有航海村的几个村民在上海国营印染厂买了人家淘汰的印染机械,就此发家。
我们在古镇与航海村之间的海塘坡下, (就是这个坡,后来敏就给我到厂里送伞回来,下坡时候刹车不灵,摔的很重,还好没伤到骨头,害我心疼好几天。)租了一间两层楼的小木屋,在一个小桥头的地方,小屋前面有一个池塘,靠岸边长满了深绿色的水草,小木屋在几枝高大水杉树下,象个小姑娘躲在花雨伞下,到现在我的影像里还是一幅美丽的江南小镇风景画。不知道现在小木屋还在不在,我差不多十多年没去那里,而在脑子里还保留着这么一张美丽的画面。
一条石卵铺成的老巷里有两个门,一个门就是我们租的房子,没有台门,而隔壁有个老台门,住着两户人家,一户是一位慈祥和蔼九十多岁的老太太, 要是她还现在还活着的话该有一百多岁了,上次在<萧山日报>上看到她的孙子当了村里的书记,我见过几面,那时候还是小伙子,常过来看看老人。另一户人家是在东街开理发铺子,有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平时看到了这一家也打个招呼。
这里有种特别清静的感觉,老婆婆拿着拐杖走在小巷里的‘篤篤’声,也变成了一种美妙的音乐,听到那声音有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老婆婆也是个非常和气的老人,每当我们需要借点东西她会尽量满足,敏在杀鸭子,她也会不厌其烦告诉敏鸭子怎么烧才好吃,有时候看敏实在不会做,也动手帮敏一下,那时候她快九十了。
这里对我而言,如一个世外桃源,与以前吵杂的学校差不多是两个天地,在这新的天地里我与敏将会迎来的也是同样的安宁吗?半年多的人世间的艰辛使我太累,渴望一种平静的生活来调节。
还算顺利,我进入了当时很牛气的航海实业公司(现在的航海集团),航海村在当时全国经济发达村排名中,排名第三村,也自封为全国第三村,靠着上海买来的旧设备,依赖于柯桥纺织的区域优势,马上在同行里遥遥领先,我在这里工作后曾经远远的看过江泽民,与乔石是寸步之遥,他还朝着我微笑了,各位可不要笑我自夸,我只是当初航海集团的热闹景象,那时候的航海集团成了萧山市的一面旗帜。
在招工考试中在所有一百多名名当中,考了第三名的优异成绩,还算不错,当然也是拜托萧山与我老家的教育水准的距离,能考好成绩,自己也有点感到望外,这家企业对与外地人来说是比较难进去的企业,自己能够进去,当然有点欣慰吧,尤其是能与敏在这里可以相守在一起,这才是最主要的。
那时候人才比较稀缺,而现代化的大工业正在中国大地上涌现,航海实业公司是一家以印染发家的企业,资本主义的生产初级阶段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大量印染厂的兴起把印染废水排放到附近的河流,河流变成了各种各样的颜色,黑不象黑,红不象红,散发着难闻而刺鼻的化学气味,天空也变的灰蒙蒙一片,印染厂,纺织厂,水泥厂,颜料厂,航海实业公司这些下属企业把废气也不经过处理释放到天空中。
金钱吸引了打工者,这里有比其他地方高的工资待遇,而进入管理层,那还有比较轻松与舒服的环境,我被安排到一家新近投资的高科技纺丝企业,生产以POY和DTY人造涤纶丝,几千万的大投资当时是个了不起的数字,厂房也是非常气派,从办公楼到车间全是有中央空调控制,在当时有这样的厂房还是比较稀有,工厂倒不是为员工而考虑温度问题,而是纺丝业需要恒温,恒温才能使丝定型,而不使产生化学变异,也叫平衡吧,其中有个过程就叫平衡,在当时这样一个冬暖夏凉的环境里工作是大家渴求的,而在现在的萧山是变的不再稀有,那样的现代化工厂可以找到一箩筐。
我由于学过电子技术和一个航海本地人分入了后纺车间技术部,他高中刚毕业,老爸是村里村委干部的,那时候听说要与他一起工作很紧张,因为毕竟这种设备还是很先进,而我们是两个外行一起进入,大家就有了竞争性,刚开始在一家本地拥有很落后的加弹机的纺织厂培训,他老爸与车间主任关系不错,偷偷拿给了他关于机器的全部资料,那时候我压力非常大,谁以后能取得开机权那就意味着在技术部的地位和厂里的威望,所以只有多与那里的机修工电工多交朋友,他们也知道点机器的工艺参数,一个月下来自己也基本了解了点,所谓后纺工艺主要就是调试每个产品的不同批号,及后面质量点控制,如对DTY加弹丝(也叫低弹丝)的物理性能拉伸度和比重,外观判定,还有判色就是抽取每天个锭位上的DTY丝进行外观检验,还有做成靺筒染色定型后看色差来检验产品稳定性,生产过程质量控制部分就是我的责任,车间主任是负责生产,而所谓工艺技术就是抓质量控制。
竞争压力马上就消散了,不久村里保送他去上大学,这样工艺培训就只我一个人了,公司任命了一个后方车间主任他叫小强,他是这里老职工了,虽然年纪与我一般大,但他做过机修工,中央空调维修工,前纺车间维修主任。
当然我不归他管,我有厂技术部直接管理,而且直接有厂长直接顾问我的学习培训,因为我的技术关系到他们设备能不能正常生产,位置变得十分关键,所以一下子我在职工中脱颖而出,同时压力也更重了,毕竟自己以前学的是电子,对化纤还是门外汉。只有多买一些书来看,从最简单的基础学起。
本地培训的那个厂管理十分混乱而且与我们的机器型号也不一样,我与小强向厂长提出去其他地方学习请求,很快得到批准,我们踏上了去江苏无锡化纤公司培训之路。
我与敏依依不舍,要离开差不多三个月,
“与这么多漂亮女孩一起去,你放心吗?”我开玩笑道
“不放心,你这人啊看到哪个漂亮跟哪个。”她说
“这话怎么讲啊,我哪里有啊。”我觉得很冤枉
敏理了飘在眼前的长发,
“当初的陈靓与我不是吗?”
她还是耿耿于怀啊,过去那么久时间了,也许她心里始终有种不公平,她的初恋是我,我的初恋却是陈靓。
“你看,你看。。。。。。。你又开始挖伤疤了。”我不高兴地说
“我开开玩笑的,你哪会变心啊,何况我还是瓜镇街上一支花。你不要我,我随便抓抓一大把。”
敏确实成了一支花,学生时候的服装穿的比价保守,现在是花枝招展,眼前的敏穿着大红紧身洋毛衫,下面时髦穿牛仔裤,脸上化着淡妆,好花当然会引来很多蜜蜂,中街头百货店新来了个漂亮女孩的消息,象一阵风刮遍了每个街街巷巷,好色之徒,慕名而来,有装做来买东西的,有装做来找人的,方法是无所不用,说透就是来想看敏一眼,其中也不乏当时在航海集团来印染布匹的乐清大老板,有的青年还跟着敏下班直到小桥头,敏是越来越不放心,心里有点怕,,我取笑她是招蜂引碟,敏姑姑的百货店生意却是兴旺了。
敏的百货店对面老店铺里有个傻子,弱智类不是花痴,我也见到过他,穿着一身破旧军装,歪带着军帽,后面跟着一大帮小孩子在背后喊“呆子!呆子!拖油瓶!”他是他母亲再嫁过来的,在这里叫做‘拖油瓶’,呆子有一大帮孩子跟着很高兴,象三岁小孩蹦跳着跑,“同志们。。。。。。。冲啊。。。。。。。”引来两边行人哄笑起来,敏她们见久了也见怪不怪了,爱美也是人的天性吧,他对敏是特别好,把家里藏着的苹果之类拿来给敏店里人吃,还义务给他们做搬运工。
“哈哈,我不在你好去找了。”我笑了
“我就缠上你了,一辈子你甭想丢。”敏正经起来不开玩笑地说。
“那里可能联系不方便,我到了就给你写信。”我说
“好,到了就写啊,我会牵挂的。”
“安,抱抱我。”说完就依偎在我怀里,久久不放。
那时候信息联系比较困难,只能这样办了。
实习的三十人中只有我与小强两个男的,他是这次培训的领队,我们在实习三个月里住在一起,建立了很深的私人感情,毕竟我们年纪差不多,两人比较投缘吧,他在督促员工学习的同时主要学车间岗位管理,我学后纺工艺技术,所以我与他在以后工作合作过程中一直相处很好,互相从没有过人生攻击或者推卸责任那样的事情发生,对于我们分属两个部门管理的情况,这种事情还是比较少有的,也说明我们的三个月一起共同生活工作友谊,培训过去,我们给操作工进行了操作考试,由于航海公司的知名度,那时候找的全是高中以上文化程度的女孩子,而且身高也必须在165米以上,所以去培训的差不多是美女了,厂里人戏称是红色娘子军, 小强也就成了红常青,培训之余我们去太湖边旅游,回头率高的惊人,游人以奇怪的目光看着我们,以为我们是哪个模特表演队的。倒搞的我们两个男人比较狼狈,无心留恋与太湖的湖光山色,只希望早早的收队回宾馆。
在我们培训的同时,这边机器在加紧安装,设备是当时最先进的德国产的机器,我们结束三个月培训回来后,机器也安装好了,我们也好象是出了壳的小鸟要经受考验,操作工差不多已经在无锡熟练操作了,剩下只有我是最关键的,因为培训厂不可能会给你去搞个产品做实验,核心的东西他们也不会透露多少,只有靠自己思考与琢磨。
回厂第一天没来得及去看一眼盼我心焦的敏,就投入了产品试生产,明天厂里就要进入投产,总公司领导也要来,可是就在这天我与我的技术部长发生了很大冲突,其实他是怕我压了他的气势,他是本村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叫阿才,毕业不久在前纺车间筹建其间做了前方的工艺负责人,后来顺理成章成了技术部长,工艺室属于他直接领导,但其实他一点也不懂后纺工艺,所以在厂部生产会议上厂长指定后纺技术有我负责,晚上调试紧张进行,操作工在操作过程中穿不上线头,穿了就断,他以为是我没学到技术,就对我流露出极大的不信任,自己上去操作,结果搞的更不象话,这样来回折腾,那天晚上厂长一直陪伴在我们身边,严肃批评了他,叫他不要瞎指挥,有我全权负责,这下虽然他不敢怎么了,但是也对我在以后工作中产生了很大成见。
产生毛病结果也不是我原因,厂方调试机器的工程师说是机器全新还没运转过,所以有点毛,高速运转后POY(原丝)上不去,要多穿几回,锭位光滑点后就能正常运转,果然到半夜三台机器所有锭位全部穿上了,厂长也放心离去,第二天还要正式开工,我和小强一起在废丝堆里睡了一晚,当然不只有我们俩,还有一大帮机修工,敏在我调试的时候进来看了我,可我那时候正忙着,只打了个招呼。
从开机到产品稳定整整忙碌了差不多一个月,在这些日子里每天守在车间,时时注意外观,看判色,物理测试的每个检验部门,认识了好多女孩子,这些检验部门的人枉枉是有头有脸的人介绍进来的,我记得有个阿花是公司下属一个分厂厂长的老婆,三十来岁,长的不是很漂亮,但是是很厉害的角色,天不怕地不怕,厂长也怕她三分,她们没有做操作工那么辛苦,所以可以穿的花枝招展,对人也比较傲慢,要去命令他们做事情比较困难,有时侯只有求爹告奶,她宽煞,你急煞。
以后看过好多关于乡镇企业管理的文章也能深刻体会它的真正的弊病,乡镇企业发的也是靠家族式管理在初创时候的团结精神,而失败也在与家族关系网形成千丝万缕,使外面优秀人才无法真正进入管理阶层,假如做了管理层一年半载也会被家族人赶跑。有那么个真实故事:一个搞卫生的赶走了总经理,正因为那个搞卫生的是董事长的叔叔,而那个总经理不过是外面聘请的,当两方面发生矛盾时,董事长只能服从与家族,家族人员掌管着一切要害部门。
当开工典礼一过,没几天,我调试的产品质量就很稳定了,合格率达到93%,我就有机会坐办公室的时间了,我的办公室就在工艺组,有个组长叫阿贵,人小小的不起眼,但机头比较灵光,一进去就对我特别好吧,他知道虽然名义是我组长,但我有的权力远远盖过他,前方技术是前面直接有技术部长负责,而后方工艺直接有我负责,但对其他室员就没那么样,就是他原来手下的两位,一个是与我一起进入分入前方车间的叫阿福,还有是与阿贵一起进入叫阿林,阿林这人特别怪,是复员回来的,与总公司老总有点亲戚关系就给他安排在工艺室,本来想提拔他,他狂妄自大的个性,使他在竞争中使阿贵做了组长,阿贵与他们关系不好,这从我一进去就知道了,阿贵不要阿福跟,怕阿福以后抢了他饭碗,而阿林本来就是与阿贵一起学技术的,不服气阿贵做了组长,闹情绪,而两人不理不睬,阿林女朋友也在后纺车间摇靺子,所以他不敢对我怎么样,倒还想接近我,他在我面前侃大山,说他女朋友是在路上追来的,就象唐伯虎的三笑姻缘,她的女朋友叫丹,还算漂亮,人也长的很瘦弱,很温柔的一个女孩,说话也很细声细气的,车间去的多了,我与她混的也熟,他与她以前不在一个厂子,她与他的上下班时间也正好相反,他们走的是同一条路,阿林在路上对美女笑的多次后,美女终于有反应了,有天阿林故意请了假,等在路上,看到丹骑过,他就马上追上搭山头,凭借着阿林的添油加醋式的自我表现标榜,从此把阿丹归入阿林囊中,有天晚上阿福忘记了东西在办公室晚上回来拿,看到阿林与丹在办公室地上干那种事情,害的阿福把地拖了整整一天,私下告诉我会带来晦气,他很忌讳,弄的阿林是满脸通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第三节
敏的姑妈家在镇里,是敏姑夫单位分的房子,敏姑夫是绍兴人,具有一切绍兴人具有的精明,以前做过老师,有一个远房亲戚在萧山做某镇党委书记,把他调进了一家效益不错的集体企业做供应科长,他很会见风使舵,那里烟头猛就往那里冲,一个私利眼的绍兴师爷,好象镇子上的人也叫他绍兴师爷,心思比较活老老。
敏父亲当初在包工地,他家装修之类免不了想要敏父亲工地揩点油,拿点木头之类,(工地里有东北原始森林运来的红松,很粗大)对敏家人还是不错,但他看我的眼神里我看的出的是不屑一顾的傲慢,但是姑夫的母亲,我们叫她娘娘,却是个非常和蔼的老太,我们去他家做客,她必定会掂着一双小脚给我们去街上买来混飩,说给我们当点心。
她老家是绍兴古镇安昌的大家,解放前她父亲一辈的产业甚至扩展到南京,她小时候也是南京长大,前几天听敏说她在她老家的大儿子家里上星期过世了。
有空时候我也常去敏店里坐坐,敏的店不大,卖劳保用品为主店员人不多,一个是家就住在教堂里的月英,三十来岁已经有一个儿子,一个是家在六里桥那边的阿飞,还是个老姑娘,已经快三十了,那一年年底准备就结婚,是敏姑姑聘用的,敏进去时候常常被她姑姑骂,她一点也不懂,而商品价格要随口报的出,还要会打算盘子,有次她姑夫的亲戚来店里买东西,看敏不会算,告诉了姑姑,把敏骂的一文不值,还直说敏这个高中生真‘剥照’(没用的意思),害的敏是非常难过和羞愧,回家来痛哭一场,其实这时的敏已经变化很大了,不象在学校里时候的疯疯颠颠,已经变的象个小妇人,为我买菜,烧菜,洗衣,她上班晚下班早,好多家务事情就有她做了。
工作上她也一直努力着,回家也在背着毛巾,和手套等日用品价格,有次吃饭时候还说:你把肥皂有没有吃掉,闹出一个大笑话,半年下来后她也与我一样,也岁业务是得心应手了,不再是那个常哭鼻子的小女孩,已经能试着帮姑妈管店了。
1992年1月18日邓小平南巡南昌、深圳、珠海、上海等地,发表了重要讲话,南巡讲话被认为是在中国改革开放进程中,特别是对上世纪90年代后的进一步扩大开放,起到了关键的推动作用。‘改革开放胆子要大一些,敢于试验,不能像小脚女人一样。看准了的,就大胆地试,大胆地闯。深圳的重要经验就是敢闯。’使自89年以来的经济停顿的阴云一扫而空,有胆量的企业家又鼓动起来,那个春天过后,春风也吹到了瓜镇,办厂办实业一下冒出来很多,当然大多还是私营布厂和印染厂为主。
厂里的低弹丝销量也大增,形势一片大好,厂里为与现代化企业管理,搞出一套效益与奖金挂勾的奖励机制,我们技术组当然是欢欣鼓舞,因为提高几个一等品点对我们技术组来说是容易事情,只要苦口婆心与每道生产与检验工序职工指出他们的不足之处,加强锭位管理就可以办到,这时候的工艺组是团结一心,也凭着我对车间流程,与检验流程的熟悉,第一个月下来,大大提高了一等品率,使原来的一等品率有93%提高到95%,那考核起来工资工艺组每人就有一千五以上了,要是能拿的到的话,在当时是了不起的工资,差不多超过了科长,我们正想狂欢的时候,突然厂长秘书电话找我,说厂长马上叫我去他办公室,我想也许提高了一等品率那么多,真成了厂里的大熊猫,自那次开机后厂里员工全那么叫我,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叫出这名字来的,我想肯定是阿贵,把我叫成了大熊猫,可以把压在他头上的技术部长气势压下去。
或者是要升我职做个技术部副部长,心里高兴的乐开花,外表装的倒无所谓,阿贵,阿福,阿林看的我傻了,因为厂长直接找员工谈话的机会不多,虽然在车间顾问工作还是有的,但到豪华的厂长办公室谈话却是第一次,工艺组还没人得到过那样的机会,我兴冲冲而去,走到厂长室一看,宽大豪华的办公室已经坐着全部的高层,当然有小强和我的顶头上司技术部长。
小强招招手叫我坐他边上。
“今天会议的主要事情是后纺车间的质量问题。”厂长慢悠悠而严肃的说。
我心里各噔一声。
“我们这个月进行了奖金与产品一等品率的试验。”他还是那么说的很慢,把我的心也提起来了。他还再喝了口茶,嘴里还吐着那园园的烟圈。
“反应出来问题是很大。”突然他把慢悠悠的语速加快,嗓门加大,就象一辆突然发动的摩托车。顺手狠狠的把手中的半支中华烟该掐灭。他一直抽的是中华烟,非中华烟不抽。据说我们工艺组的阿林为了他还特意买了包中华烟放在口袋里,远远看到厂长下车间,就跑过去分给他,而看见科长那只能是红塔山了。
“有的人平时懒惰不抓质量,要考核了就去抓。”他的语气已经说的很响,几乎整幢大楼听的见,高层们是大气也不敢出,寂静的是人压抑,我想这下糟糕了,矛头指的全是我啊。
“你自己想想看,那么多月来的好好的一等品变成了两等品,给我们厂造成多大的浪费”他凶狠地瞪了我一眼,继续拿出一支烟来抽,又吐出一个个烟圈来。
“阿才,你倒给我说说看,你们技术部才这么搞的,机器还是同样的机器,人还是同样的人。”他又慢悠悠地对着我那顶头上司说。
“嗯。。。。。。。。。。。。。”阿才不是那种能言善道的人,虽然心眼稍小一点,但人还是比较老实的,这从我将近一年的观察看的出来。那次开机事件后我听从小强的话,主动想他认错,表示坚决服从他的领导。
“这个不是我在管的。。。。。。。是后纺小强与小谢在管。”胆小怕事的他把我们两个全出卖了。
他确实没管,除了所要的权力,后纺车间一直有我和小强管着,小强是车间主任,我说难听话只是一个普通员工,虽然名义上是一样的管理者,工资待遇还不如操作工,他们是多劳多得的,有奖金可拿。 与小强工资相差悬殊,一年半载下来,人的新鲜劲也过了,心里也感觉很不平衡。
就每天与工艺组同志们过起了神仙一般日子,早上一杯茶一张报,看好了报纸然而是两三个人在阿贵同志带领下‘视察’工厂,一个个部门的坐,从前纺到后纺,从食堂到运输队,该去的地方也去不该去的地方更去,那时候车间和部门以年轻女孩子为多,就一起打打闹闹。吹牛、聊天、打情买俏,中午是吃了饭后大戏开场,打‘红五’,打乒乓,打台球,工艺组在车间四楼,厂里为了职工休息时间娱乐,四楼好多房子又空着,所以买了乒乓球桌和台球桌,所以下午时间吸引着下面空闲的前后纺机修工,运输队的驾驶员。。。。。。。差不多这里成了娱乐中心,好比是‘天高皇帝远’,这里远的是不在办公楼而在车间,还在那么高的四楼,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工艺组。
小强这时候也差不多与我成为了知己,他知道我的心境,所以也不检举揭发我,默默把锭位管理交给机修工做去,也没说啥,还是与我一起去食堂吃饭,下班散步聊天。
“谢安,你是怎么在做的。”厂长大人的拍桌声,把我思绪从回想中拉回来。
小强轻轻在打了我一下,知道小强是叫我不要出声,在这时候所有的解释全是徒劳无益。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一个月来我花了三分之一的工资钱,请这帮检验的七姑八姨们吃水果,自己天天待在车间看锭位,所有辛苦换来的就是这顿臭骂。
“你不想做的话就给我滚蛋,人才有的是,只要有钱谁叫不到啊,我可以叫几个上海教授来做也可以。”
厂长是土生土长的航海人,航海人的牛气也在邻近三保(附近)有所耳闻,村民用水用电不费钱,大米也有村里免费领取,过年过节还有鱼肉可以分发,瓜镇人笑话说航海人离共产主义社会不远了,不多的几个航海小伙子也成了俏货,成了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当然这个‘白’,是户口在航海可以白吃白喝了,航海出生的管理者在长期的经营过程中也形成只要有钱就能办一切事情,当初就是靠送了上海人一点好处,国营厂把旧设备当烂铁卖给他们了。
“下个月,必须把一等品率再提高。小强你也要多抓紧,提高一个一等品率,会赚多少钱啊,你们算过吗。”厂长对着小强说。
掂着个大肚,长的肥头肥脑的销售科长说话了:“按照目前产量,起码有个四五十万吧。”
好大数字,我以前还不知道,原来我提高的两个百分点,给他们带来的直接收入是差不多一百万。而我得到的是奖金没兑现,还被痛骂,真是偷鸡不成亏把米。
垂头丧气的我回到工艺组。
他们三个人围着我了,
“该请客了吧,听说你要当官了。”车间里的谣言是满天飞的,今天说这个要升,明天说那个要提拔,这也正反映他们自己的心里,非常想受到一种重视,他们早上一圈巡视下来又不知道从哪个车间听到风声。
“哎,别说了,你们看我样子象吗?”看着我铁灰色的脸,他们至少知道厂长找我不是好事情。
“真是小拐子上了老拐子的当啊。”我深有感触。
“想拿他们的奖金,做梦也甭想,还把我痛骂一顿,说我是故意所为,罪莫大也。”我恨很地说。
这时候的他们也傻了,满心希望的奖金落空了能不傻嘛,阿贵、阿福、阿林已经各自计划好拿到奖金的用途了,阿贵是买辆高档点的自行车,他那辆车旧的散架,是真正的‘老爷车’。阿福想买的是录放机学英语的,他在读成人高校。而阿林当然就是想去讨好女朋友,买一条金项链。
回到家,敏看我老大不开心,就问我发生啥事情,我原本讲给她听。
“航海人不相信外地人的。”她倒是很清楚
“当然很清楚啊,到我们店里来买东西的供应科长全是航海村人,你想想看,是这么回事情吧。”看不出来,敏思考的还那么深刻。
“他们拿回扣是很厉害的,一块钱的东西要开两块。姑姑逢年过节还要送东西给他们,联络感情。”
我听了敏的话真是有点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觉。
“而且航海人排外思想也比较严重,在高位上的几乎是航海人。”敏继续把她了解的一切告诉我。
“我以前是怕你工作不安心,才没有说,但今天说了也好,至少我们可以早想出路,这样下去我们想要的房子怎么办,我在姑姑那里也不是个长久之处,你在航海也一定待不长,假如待长了也虚度了你的光阴,你的聪明才智也是难以发挥。”敏还很有打算,平时真的一点看不出来,在我面前一直是个依赖于我,温柔而恬静,任何事情要我掌舵,可她今天变了一个人,也许这段时间她见的世面多,很快熔融于大社会。
我不吭声,那时候的我还对航海公司还有一种留恋。
“姑夫辞辞职下海,出去到绍兴老家自己办电器配件厂去了。
他脑子瓜灵,说话一套套的,吹牛不打抄稿。”敏有点羡慕了,
也许她看多了太多的老板,当然她父亲也是称的上‘老板’,但是他父亲只是一个一分钱想当两分用的小气老板,而在瓜镇的大老板才是真正的财大气粗,开着桑塔纳小车,‘湖蟹’‘甲鱼’是一篮篮拎进家门,老百姓喜欢拿与自己吃方面的比较,其他的享受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他们根本不会看到。
‘下海’这名词在那个年代,是最流行的名词,也许那时候要是有百度收索,那‘下海’肯定要高居首位了,到处听到的是某某人下海经商,某某人下海办厂,各行个业各类人等,纷纷下海当老板,瓜镇当然也免不了受这大潮的冲击,敏的姑夫熟悉供应与销售,拉了个厂里的技术科长出来,一起去老家安昌镇办厂,销售形势一派大好,把吃大锅饭集体企业的生意半数揽到门下。
下个月厂长要求提高一等品率,以文件方式下发,军令如山倒,否则真是吃不了兜着走,我与小强齐心协力,下个月核算下来把质量提高到了零点五个百分点,厂长也没话说,反正我们应付过去了。
一天下午,小强急急找我有事情,叫我一起出去走访客户,我常与小强一起去走访客户,去问讯一下我们厂DTY丝的质量,以前要出去前几天小强会事先打个招呼,这次却很匆忙,我有种不祥预感,小强在汽车上简单与我说了情况,说一家一直买我们厂产品的织布厂,布匹染出来后发生大面积的斑点,销售部要我们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先看看,千万不要多说啊。”小强特意提醒我,心情显的很沉重。
“好的看着办吧。”我回答。俩个人默默无语,心事重重,心里就想着那些布匹了。
小强这些日子也很艰难,车间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情,一个已经结婚的组长与一个未婚的操作工好上,终于有一天私奔了,那个组长还是复员退伍军人,人看起来还是比较老实,与我也比较熟悉,他也是做上门女婿的,家在瓜镇附近,她老婆家很有钱有势,具体情况也不是详细,我有点同病相怜,不知道我的命运以后会是怎么样,虽然敏与我与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介绍认识的。
私奔后问题就大了,两边家人向小强及厂里要人,尤其是那女孩子家里,更是吵翻了天,指着鼻子骂小强:你手下那个组长把我女儿给糟蹋了,我们女儿好端端的来这里上班。
要厂里赶紧找他们人,赔偿损失,怎么找的到人啊,五湖四海那么大,何处找啊,不知道后来找到没有,直到我离开厂子还没回来。
所以今天又发生大面积质量问题,使小强是雪上加霜。
一路无言,气氛有点窒息,很快到达一家布厂,这是一家比较著名的纺织企业,布匹好多是出口东南亚的,上规模的一家企业。
这家厂的王厂长在办公室已经等着我们到来,我们厂那个大肚子销售科长也早在那里等我们。
“你们车间怎么搞的,一等品的丝出那么大问题,你们看。”他凶巴巴的拿出早已准备的一块布来。
我与小强走出室外对着太阳光仔细看起来,果然在布匹经线上一根丝颜色特别深,由于是经线一通到低,整卷布就只能当次品处理了。
“确实有问题啊。”小强拿布的手在发抖。
“但一点次品也是容许的啊。”我问,一般情况出一点小问题,顾客也自己解决,或者叫销售员打个折。
“可这次他们要赔的是全部,问题大了。”小强陷入了深思中。
“那我们是不是看看其余的布。”我问道。
“他们不会给你看的,你看胖科的表情就知道,一直帮他们说话。”小强点拨我说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我问
“一筒丝假如操作工丝头没放干净,也会这样的。”也许这根经线下去是好的。”我提醒小强。落丝时候会由于过程原因会产生点废丝,落小丝后每个操作工要把头放掉百来米。
那么明显次品丝混出来是很不正常,再说他们也在买我们厂二等品三等品丝。
“他们是一出戏而已,将计就计吧。”小强很无奈地说。
我们一起回到厂长室,那个胖科与厂长聊的兴高采烈,眉飞色舞,一切明白了,如果真发生那么大事情,他们还能笑吗,哭也来不及,因为那样印染加纺织要倒贴上很多费用,看见我们来,立刻笑容收住,恢复到原来的表情。
“看好了,有吧,一根经到底。”销售科长得意洋洋,就象这布厂是他家开的。
我与小强心里那个狠啊,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王厂长以前与小强也比较熟悉,所以也没说啥重话。
“你们给我们多打个折好了,我们是老客户了。”厂长故意和气的与胖科说。
打个折就好几十万,对于厂里也是个很大损失。
“那我们把所有布拉回去叫厂长看一下,员工,检验人员也给他们好好教育教育,开一个质量意识大会。”小强有确实一套。
胖科与厂长看的面面相觑。
“那。。。。那不用了吧。”胖科的脸涨的通红,感到他浑身不自在。
“这事情我与王厂会协商解决问题,你们回去吧,没你们事情了.”他慌了,怕露出马脚来,赶紧指使我们走。
航海人是不好得罪的,他是厂长与集团老总的堂兄弟,后台很硬,小强为了现有的位置,哪敢与他顶撞,在他眼里我与小强只不过是外地劳力而已。
结果回去我与小强又挨了厂长一顿骂,赔了不少损失,不知道这个损失落入了谁人的腰包。
冬日的航坞山上,变得萧瑟,脱去了春天那美丽的裙衣,剩下躯干在寒风里哭泣,冷风吹打在我的脸上,冰冷而刺痛。阴沉的天似乎有一场大雪将来临。
我与小强坐在山上常坐的岩石上面。
“哎,我是没办法了,毕竟现在还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工作。”小强叹了一声气
“是啊,你至少工资待遇不错。可我与员工一样的工资。”我说。
“所以你要早想出路,这里不是你那样人待的地方。”
他终于对我说出知心话来,职务关系使他不可以说那话,另一方面假如我真走他的工作压力会更大。
“我知道你很有理想,但是要在这里再升上去,尤其在技术部,一个外来人是很难的。”他比较了解航海公司,他差不多来这里五年了。技术部是要害部门,厂长要是让一个外地人做,那也许会使全村人笑话。
“厂里要成立质检科,科长是航海村人,原来是印染厂的操作组长。”在几次所谓的质量事故后,我也风闻要成立质检科。
“好啊,至少我负担轻多了,那检验一块与我无关,我只要调好产品批次就任务完成。”我与小强的感觉不一样,心里卸下了一块千斤重担,我没有想升级的念想,虽然刚进来时候产生过,到现在却是烟消云散,没有一丝期望,一个外地人能至多做到象小强那样位置,但他日子也多难过。
“可我觉得你是最合适人选啊,外行领导内行就是航海人的特色。”小强有点激动。
“那你压力更重了,他们喜欢瞎指挥。”我一年待下来也了解点情况。
“没办法,拿别人工资只有替别人卖命。”
远处村庄里的传来几声犬吠声,冬日的一切变的那么煞气,只有北风吹打山林的‘呼呼’声。。。。。。。
瓜镇的变化日新月异,与浙江大地上的其他集镇一样,卡拉OK这种娱乐形式也出现在这古镇,瓜镇不甘于寂寞的年青人,在古旧的老镇里也开起了古镇第一家OK厅,每当夜色降临,那用霓虹灯做出来的‘梦里水乡歌舞厅’这几个字,在夜色中是那么的暧昧,我想起以前老家稻田放一种吸虫灯,晚上害虫会飞蛾扑火般的涌来,而被放在灯管下的农药毒死,朦胧的灯光也吸引着瓜镇爱赶时髦的年青男女,蜂拥而来,OK厅门口那对音箱在高分贝地放着响亮的DISCO音乐,整个瓜镇全听的见这吵的小镇天翻地覆的声音,把原来洋溢在古镇老街上越剧小调扫荡的无影无踪,老街有了这音乐声也变的现代起来,门口还站两个样子一般高,模样俊俏穿紧身大红旗袍的姑娘在向行人招着手,OK厅一时间门庭若市,成了年青人向往的地方,
而老年人是在高声大骂着:“变载,变载,要没朝代啊,有格种扭听头各歌啊。”(变了,变了,要改朝换代,没有这样难听的歌),生活在毛泽东时代,红色的东西已经把他们思想灌输的很彻底,到觉得没有了《大海航行靠舵手》,感觉心里老大不踏实,那些以前被红色革命所认定的‘牛鬼蛇神’,一旦再次跳出来,是何等的惊讶和灵魂的震撼,对他们来说换个领导很正常,毛、华、胡、赵、江一下子那么多出来,也倒不觉得惊奇,而换个朝代(改革开放)是何等的不适应,以前的普遍平均被打破,以前生活模式被改变,以前的计划经济被完全市场经济所取代。
中年人路过OK厅时候必定回头看一眼,脸上若有所思,卡拉OK厅有时候也放邓利君的歌,因为他们是小邓的铁杆粉丝,也被那门口漂亮姑娘的面容所征服,想着想着,忍不住再回头看一眼,心里想着:他们怎么比《小花》里的电影演员陈冲还漂亮,总算饱了眼福,回家后想想不好受,第二天下班回家宁可弯个大园圈也要从OK厅门口过,看了晚上才睡的着觉。
开OK店的是敏隔壁皮鞋店的张三麻子,姓张,排行老三,张着一张大麻脸,瓜镇人叫他‘张三麻子’,脖子上还挂一根粗大的金项链,手指上套着个也许比他手还重的大方戒,暴发户的形象在他身上的得到充分体现,但他不单是有张不雅观的脸而且是少了一只脚,现在的一只假脚是上海假肢厂花大价钱装配的。
据说张三麻子以前是个小混混,因为偷窃开关厂的银条,(开关厂需要用很多银条来做开关触点)被厂里开除,后来搭上了瓜镇的叫斧头帮的黑帮,在一次与萧山城厢桥头帮的火拼中被人砍了一只脚,从原来的小混混又变成了残疾青年,残疾后他那飘摇的心也终于安聃,想到了今后的日子该怎么用一只脚去生存,一下变得敬业起来,靠着老爹留下的中街头老店铺门面动起了脑筋。
那时候温州已经成为皮鞋最大的出产地,拐着一只腿乘车到衙前再在那里104国道侯上去温州的大客车,回来时候背回了好几蔴袋皮鞋,做起了皮鞋生意,店名叫‘俊男靓女皮鞋店’他书读的少把‘靓’字写错写做了凉女。引来瓜镇上所有绍兴师爷的哄笑,叫它做‘凉拌女孩店’。张三麻子从温州贩来低档皮鞋果真好销,看他人那么丑,可他的眼光却很独到,那种最新款的高跟鞋特别受小镇姑娘们宠爱,而三联公司(当时瓜镇最大的一家集体商店)的皮鞋柜台里是老的不能再老的过时货,当然不能与温州新款竞争,夜声人静时候老街上响起走路的‘的篤’声,必定就是张三麻子店里又多了笔高跟皮鞋的进帐。邻近沙地女孩子也是慕名而来,店里差不多每天挤满人,一年下来张三麻子一下子成了暴发户,瓜镇有头脑的眼红了,一年后也同样开起了好几家这样的鞋店,比张三麻子的门面更大,更气派,还好张三麻子有了一批固定的回头客,不至于到要倒灶(倒闭)的地步,张三麻子充满了危机感,以为鞋生意可以做一辈子,想不到只发了点小财。
张三麻子有次去温州,鞋厂厂长请他唱歌去,他本性就是爱玩的人,这几年只是苦于自己的前途和自己的脚,才老老实实做生意,当然这次有厂长请客,他是当仁不让,从来没有进入过这样场所,对他来说是那么的新鲜而好奇,到了在一张写着65号牌子桌子边坐下,东看看,西摸摸,活象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美丽的大眼睛服务员穿着紧身旗袍向他们走来,张三麻子在小镇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漂亮鲜嫩的女孩,忍不住傻了眼,顶着姑娘大胸脯不放,这时候最恨的是爹妈脖子生太短了,服务员倒很大放,给了张三麻子一个销魂的媚眼,张三麻子要是有在斧头帮时候的勇气,肯定会上去揩油,可现在年纪与经历使他成熟了不少,当音乐响起,人们三三两两跨入舞池,跳起慢四来,而那强烈变换色彩的灯光在忽明忽暗闪烁,搞的张三麻子睁不开眼睛,一个老板样的在用那嘶哑而满是温州放言的‘温普’唱着〈敖包相会〉,没有学过跳舞的张三麻子看到这么大的场子全坐满了人,这时候的张三麻子一拍脑袋瓜‘啊’的叫出声来。他又重新看到了一条财路,那也许是他财富计划的延续,心里说不出来的高兴,看着舞厅里所有人亲切,有如他亲爸亲妈那样亲热,那闪烁的灯光也不再刺眼,在张三麻子的眼里变成一张张人民币在飘动着……
敏当然很熟悉张三麻子,他的儿子常跑到敏店里来玩,小孩子也特别喜欢看漂亮女孩,她对其他月英和阿飞视而不见,对敏是‘阿姨,阿姨’叫的好亲热,差不多要认做干妈妈了。
OK厅办起来了,张三就想到了敏的漂亮,叫敏去晚上兼个职,给他去摆摆场面,做做服务员,倒杯茶唱个歌,顺便也帮他管着把,敏晚上也没事,每天与我在一起看看电视,外面去散散步,激情的岁月已经消退,总想做些生意或者找些事情干,在街上待久了看多了人世间的世态炎凉,在她脑里也产生了变化,感觉到了钱的重要,不时从航海公司的各分厂供应科长那里拉些小生意做,卖几个塑料水桶,卖几个垃圾桶之类,当然手瞒着她姑做的,有这么好机会当然敏是绝不会放过,而且张三麻子许诺了不错的条件,敏从小是舞台的宠儿,从《我爱北京天安门》到《在水一方》每场学校的文艺演出总是少不了她的份子,唱唱歌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这天敏这天特意买了湖蟹来,我下班她已经烧好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我在门外老远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今天怎么回事情,拾到大元宝了。”我微笑着问
“哪里来那么好福气啊,你去拾个来我看看。”敏起身给我拿来饭。
“那啥事情那么高兴。”我奇怪的问
那时候一心想在瓜镇买一套房子,所以两人过的比较节约,敏也舍不得买衣服,能省就省着用。
“我真想与你商量事情,你看行不行。”她停下真在吃饭的筷子,看着我认真的说。其实敏的个性,说是征求我意见,其实她认准的事情是十头牛也拉不回,她要听的也只是我教她该怎么去做这件事,而不是反对做这件事情,要不然她会不理好几天,还是照样会去干那件事情。
“啥事情,说吧。”我尝着这美味佳肴心里乐滋滋的。就顾着自己狼吞虎咽。
“你这人与你说话啊。”她假装生气。
“你说啊,我听着呢。”我也放下筷子。
“张三麻子开了个OK厅你知道吗?”她问道
“就知道塘头开了家OK厅,不知道是张三麻子开的。”我去敏店里次数多了,隔壁店里人也认识我,,张三麻子也当然认识他孩子的‘干爸爸’。
“他看我人长的可以又会唱歌,叫我晚上去他OK厅兼职做,顺便帮他管着点。一个月给我四百,你说可以吗。”敏睁着大眼睛,直瞪瞪地看着我,眼里的意思是不言而喻,就是叫我爽直的答应下来,不用再磨蹭。工资是开的很高,假如去做的话她单是OK厅工资就超过我的收入,我也真没有理由去反对,她也是为了建设我与她的小家庭,也是为了能在瓜镇买一套房子。
“好吧,但你可不能看上有钱人啊。”我半开玩笑的说。
“怎么会啊,不可能,我的心里已经装不下别人,再说大老板怎么了,大多有老婆孩子的,我才不喜欢呢。”说完敏拿起碗,吃起饭来。
“呵。。。。。。你那么漂亮,去了那里肯定有的烦。”我从小预见性就特别好,看到一件事情没发生我就看到了一个结果,不管这结果是对是错。预见多了,准确率也不断提高。
“我不理他们就是啊,很简单。”敏想问题很简单,一是一,二是二,看不到问题的深层面。
“啥时候开始做啊?”我边吃饭边问道。
“你同意的话明天就可以啊,本来他急着要我今天就去,OK厅生意好的不得了,人手不够,我说我得去问问我老公。”她在外面称我叫老公了,以表示她的态度,敏店里的月英和阿飞还笑话她没结婚就叫老公羞不羞。
“好,那你去吧,自己一定要防着点。”我告诫她。
“唱唱歌,倒倒水,不会有事情。”敏轻松的口气回答我,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塘路上没路灯,我晚上来接你吧。”我突然想起来,小镇里晚上有路灯,可从OK厅到家有段塘路却没路灯,两边有有高大的行道树遮着,伸手不见五指,哪怕是有月光的夜晚。
“我十二点下班,我也正好跟你说这事情,你倒先想到了,真是我的好老公,来只最大湖蟹给你吃。”敏非常的开心,脸上露着灿烂的笑容,好久没看到过她的开心,也许生活的艰难也使她本来很活泼的个性也郁闷了。
敏第二天就开始在OK厅上班,姑姑的店下午四点半下班,家里给我烧好菜,随便吃一口就急急忙忙走去OK厅上班,没等我来她就先走了,
桌上给我留一张字条:老公,我先走了,今天我没时间陪你吃饭,时间来不及了,晚上十二点准时在OK厅门口接我。
你的敏
敏写的一手很秀丽的字体,圆润而有力度,据她说是读书时候跟一位现在已经当上萧山区某宣传办公室的主任的老师上兴趣班学的,我父亲的字也很不错,他喜欢评品字体,把我们四个人字做了评介,我嫂子字评为第一,敏的字评为第二,而我和哥的字比不过她们俩。
就这样晚上我多了件事情做,一个人看完无聊的电视到大多数台打出再见时候,十二点也差不多到了,再去OK厅门口等敏下班。
敏很开心的出来了,我在路上问她
:“怎么样,工作还适应吗。”
敏骑着自行车与我并肩而行,用很轻松的语气说:“很好啊,就倒倒茶,唱唱歌的。”
“我听别人说这种地方小流氓很多的。”其实不是听来的,是我心里所想到,为她担心而已。
“不会,很少的啊,来的大多还是生意人,航海公司那些来染布的卖布佬。”看来她第一天就知道了基本的顾客群,敏还是比较会察言观色。
“喔,那就放心了。”我说。
“你不用操心,OK厅里雇了两个男的就是防人来捣乱,听说有好拳脚,以前是在黑道里混的。”确实这种场合少不了这样的人来撑腰,每个地方总少不了有那么几个刺头,上馆子不掏钱,看电影不花钱。
敏刚开始几天晚上回来还对我说些新鲜事,说有几个卖布的外地老板,晚上闲着没事情做,天天来歌厅听敏唱歌,还天天来送花给她,抢着要想送她回家,她对他们说她已经有老公了,怪不得门口总是能看到出来的客人敌意又妒嫉的眼光,而眼光中对推着自行车的我带点轻蔑与不屑,还可能在背后说句鲜花插牛粪。
时间就那么一天天过去,敏在OK厅变的红火起来,每天接她总是能看她拿着鲜花或者小礼物,她也变得越来越开心。
她开心当然是我最高兴的事情,爱一个人她的开心比自己的开心更重要,一起生活的一年来毕竟物质条件的限制,敏有时看着服装店里的服装,打量好久,我对她说:你买吧,可她总是说不要买,她说只是看看而已,有几件穿就已经足够。
我对我们的爱情,从来没有怀疑,当然也不会去考虑太多,因为我一直相信敏对我的爱,经过了那么多的风雨历程,相信她的心里装不下别人的。
可是小细节上她变化很大,以前不喜欢香水的她,现在上班前喜欢喷上点香水,衣服也好象一下五颜六色的多起来,而且是时髦又高档的衣服,我从来不过问她的衣服,所以没在衣服事情上想的太多,但对我的常做的一些亲热举动也没了,以前总是突然给个拥抱和亲吻我,而现在是没有了这些,也许她要上两个班累实在是太累而不想说话。但使我也对OK厅产生了兴趣,是啥魔力使敏正在发生某种种潜移默化的改变。
晚上我特意早了点去接她,时钟还只有十点刚过,这两个月我天天接敏,管门的小伙子也认识我是敏的男朋友,轻而易举让我进去了,歌厅里灯光闪烁,音响里正在放着罗大佑的《恋曲1990》,这是一首很熟悉的歌曲,是我和敏最喜欢的,一个胖子正在差不多是在吼着唱这支如此生动的歌,变得很滑稽。舞池里一对对男女翩翩起舞,在幽暗的灯光里努力找寻敏的影踪,看遍了舞池边上穿梭着的服务员中却没有敏,这时候一个有点面熟的服务员想我走来,天天来接敏,服务员也全认识我了,只是我不认识她们,因为我从来没有去看他们一眼。她知道我进来是找敏,由于音乐声太吵,她用手想舞池指了下。
我顺她手望去,心猛的一惊,这是我的敏吗?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用手擦了一下由于室内外冷热变化而产生雾气镜片,是敏,她的头靠在一个矮个子男人怀里,灯光不能使我看清那男人的脸,但我能确定那个投在别的男人怀里的就是我的敏。随着音乐节奏慢慢移动着步子,我不忍看下去,心里是一阵绞痛,突门而走。回家路上脑子就想着这事情,黑夜对于我好象一切不存在,想着敏为什么会这样,爱情难道也有欺骗吗?经历了风雨的爱情也是那么脆弱吗?敏难道已经变心了吗?有太多太多的疑问,要我去理清头绪,使我在家里坐立不安,这时候我想到走的冲动,但是我不能这样不问个原因而离开,抛下敏而不接她,万一。。。。。。,那怕是最后接她一次,我晕头转向的脑子开始清醒,猛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赶紧推上自行车出来,还没上坡,远远看到汽车的强光射来,照的我睁不开眼,看到敏从一辆小汽车上下来,还是那个矮个子男的下车在敏脸上吻了一下,我此时的心理快崩溃了,确实敏变心了,今天晚上所看到的一切就应证了一切,感情的大厦也正在崩塌,我呆呆看着敏向我走来。
“吓我一跳,我以为是谁。怎么那么晚才来接我啊,是不是睡着了。”她当一切事情没发生的,她也不知道一切事情已经发生。
“那个送你的男的是谁?”我口气很凶,还冲动的一把抓住她胳膊
“那么凶干吗。”她一边想挣脱我的手,一边她轻描淡写地说。
“他只是一个客人而已,看你没来接我,又不放心我,就送我回来了。就那么简单。你那么吃醋干嘛。”她不知道我已经看到了一切,所以她还是极力隐瞒一切。
“我全看到了,不要解释了,舞厅里你们搂的很紧在跳舞,刚才他与你在接吻,你还想赖吗,你赖的掉吗,这可是我亲眼所见。”我还是紧紧抓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在指着她发泄心中愤怒。
“不想在这里解释,深更半夜的,到家再说。”她摆脱掉我的手,向家走去,黑黑的看不知道她表情,正好象我看不到了我们的爱情。
回到家,两个人就这样僵坐着,谁也不理谁,与刚才的争执正好相反,一切变得那么寂静,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是谁?”还是我打破了这沉默。因为寂寞太可怕了,比夜的黑更可怕。
“一个客人啊,我与他又没啥关系。”她还是显的无所谓。
“普通客人,没那么简单吧,你已经对他那么好了。”我对她的漠然感到愤恨,她也许不理解我此时的心情是那么的痛,真想狠狠给她一个巴掌,使她的清醒,使她能记起我们美好的时光。
“是啊,可我也有选择权力啊,我学校一出来,就与你在一起,可你看别人,今天这个男朋友,明天那个男朋友。”她嗓子也粗起来,竟然说出那样的话,不知道当初的爱情去了哪里,也许社会真的是大熔炉,爱情也会融化在社会里。
“他有钱,有车,有房,你有啥,你能给我幸福吗?我们积蓄的一点钱还不够我买衣服穿,你那点工资还没不够他在饭店里吃一餐,我不说你,你现在倒来说我了,我舍不得你,是因为你在那么困难时候没离开我,否则我早就离开你了。我与你在一起能得到啥啊。”现在她毫无顾忌地在诉说着她心里所想的一切,以前她是净说我好的,现在总算把这一年来所感受的一切真实地说出来。
她这么一说,我的心里震撼了,是啊,我有啥,我能给她啥,人世间的多少爱情与友情在金钱面前被碰的粉碎,爱情是脆弱的陶器,而金钱却是金刚,陶器在金钢的面前显的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好!那你找你的幸福去吧,我与你在一起,使你受委屈了,你现在就可以走。”我的眼里已经饱含热泪。
“走就走,我要是不为你,才不来这破地方。” 敏铁青着脸,背起包要走。
我一把拉住她的手,把正要向外面走的她拉回来。
“我们就这样结束了吗,难道真的一点感情没有了吗,你给我个解释。”我哭泣着说,男孩有泪不轻弹,但在那一刻我却控制不了自己,泪流满面。
敏正想挣脱我的手,猛一震,不动了,两人手瞬间僵在那里。
看着泪流满面的我,她也哭了。
“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心里还有你的啊。”她抱住我,拼命摇着头哭泣。
“我心里始终就只有你,可是我。。。。。。我怎么对你说呢,我也想得到别人所要的一切,穿的好,吃的好,住的好,可我怎么能让我们过上那么好的日子。”敏还伤心的哭。
“是的,他是乐清来航海公司染布的布老板,很喜欢我,两个月来差不多每天给我送花,说要在瓜镇给我买套房子,我怎么会不动心。他能给我带来我现在最想得到的东西,我可以瞒着你做,不使你知道这一切,那样也伤害不到你。”敏用那泪光的眼看着我。
“可你总不能会得到这一切而去背叛我啊。”我说。
“我没有背叛你啊,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她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她就是那样一个固执的脾气。
“那你了解他吗?乐清卖布佬听说很坏的,我在航海听到他们的好多恶劣行径了。”我想把我所听到的全告诉她,我听同事说过在航海染布的好多乐清人的故事,他们明目张胆地用几万块钱在柯桥买女孩子初夜权,他们可以在一夜间在赌场挥霍掉全部的家产,现在温州人的名字已经在全国很响亮,尤其是温州炒房团更是席卷大中国,把房地产市场搞的一团糟。而那时候的温州乐清人就是现在温州人的雏形。干别人不能干的事情,想别人所不敢想的事情,这就是他们的特征。
“喔,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他们有钱,柯桥轻纺城门面差不多是他们买下的”敏只知道他们的有钱而不知道钱以外的另一面。
“他们吃喝玩乐你知道吗?他们二十不到就结婚了,你知道吗?你了解他吗。”
我想把我了解一切全告诉她毫无保留,使她清醒的快一点。我知道乐清人十五六岁或者更小就闯码头,去年死的均瑶集团老大王均瑶是很典型的一个,他十四岁就离开家乡与他叔叔做生意。所以老婆也娶的很早,二十没出头差不多成家了,常在外面骗小女孩子没结婚,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建个家包个二奶,这是他们惯常的生活习惯。其实航海公司的人差不多有所了解。
也许敏真的是刚踏上社会,把一切看的很单纯,想法简单,也许她真的是为了钱而使我不受苦而这么做,也许她为了她自己幸福已经变了心,这一切对于我当然是无从知晓,只有敏自己心里明白这所有的一切,但至少敏结果没走,说明对我还有感情存在,没有到彻底决裂的边缘,我不知道我以后该怎么做,敏是我在这里唯一的亲人,没地方去诉说这样的事情,也不能说,这只能代表一个男人的无能,女人需要男人的万般呵护,如果要女人为男人而操心,为自己的生计而担忧,那是多么的难堪而不齿,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敏,也许我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挽回敏的心,只有这样,才能给我们的爱情一个未来。
枕着我手的敏已经睡着,睡的是那么恬静,好象今天所有的一切没有发生,只有她带着泪花的脸能些许看得出刚才的不愉快,睡着的她是那么的可爱而又稚嫩,看到这脸是我回忆起一年多来的一切,对她的恨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一年来她变得很成熟了,也漂亮了不少,少女的风韵在她身上如深园的桃花正在探墙而出,静静地开放….
第四节
一场大雪把瓜镇涂抹上了最干净的白色,一切污秽暂时被遮掩起来, 远处成片的老屋的瓦片上的白与屋子的黑,象极了一幅描绘古镇的水墨画。鹅毛大雪还在纷纷扬扬下着,天变得阴沉而朦胧。隔壁台门的小孩子老早就在小巷里叫:下雪了,下雪了,这个景致在我脑子里有同样的模板存在,那就是老家的童年。
推开窗户,看到一夜静悄悄的大雪,已经积的很厚实,爬出窗户在窗沿上抓一把雪,把它捏成雪团,然后把它远远地抛出,随着雪球落地,母亲的骂声也传来,穿着单衣的我就赶紧钻到被窝里。
瑞雪兆丰年,今年的一场冬雪会给明年的庄稼带来丰收,是预示五谷丰登的希望,而我的来年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希望,答案也就象白茫茫的雪,是一片空白,等着明年去揭开这答案。
一个月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将我拉入更深渊初愈,在工作的不顺心和与敏的感情波折两重打击下,我病倒了,这病来得很莫名其妙,先是咳嗽,发烧。起初以为是晚上接敏时候被深夜刺骨的寒风吹感冒的,吃点感冒药以为会很快好起来,可是过了几天问题越来越严重,咳血,大腿上还长了一个大包,敏这下也害怕了,赶紧去医院,可是医生查遍了一切还是不知道毛病所在,就只有在家静养,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假如再没好,那只有去杭州大医院检查,为钱而考虑只有先观察几天再说。
那天晚上我们睡在床上,敏好象几次有话想对我说又不敢说出口来.
“你说吧,我可能毛病很严重,是不是这问题.”我怕我的毛病很重敏会瞒着我。
“不是。。。。。。。不是啊。”她还是很犹豫,又涨红着脸。
我转过身去抱着她,脸上一股严肃的表情,认真的一字一句对她说:“真的,我真不好,既没钱,又没出息,现在又得了病,也许是很重毛病,你不告诉我,也许是小医院查不出来。”
“没有这样的事情,你瞎说啥啊,你没事情的,一点点小毛病。”
敏又流下了眼泪,拼命安慰我。
我把她眼泪搽掉,再把我没说完的话说下去。
“就象上次在河边镇抽的签那样,我的人生道路到处是荆棘密布,而你的签是那样的辉煌,可跟着我你的那美好生活又在哪里,要何年何月才会有自己的事业,才能有自己的房子,才能有你舒服的日子,真的好难啊。而你离开我可能这所有一切可能会马上实现。”我在这几天翻来覆去考虑很多,如果我毛病真很严重的话,那我就马上离开敏回家,我不想去拖累别人,为了我所爱的人幸福,我也只有离开一条路。
“想不到你几时也变得那么迷信了,我不会离开你的,尤其是这时候,你更加需要我的照顾,你的毛病也不严重到那样程度,你是躺在家里想东想西,想的多了,病人生病时候就那样,胡思乱想,我想说的不是这事情,是乐清佬的事。”
敏说的很真切,也是真实,病人当毛病没个结果时候就会乱想,甚至把死也考虑进去了,死后的家人,死后的爱人,死后的世界。而现在敏想对我说的是乐清矮个子男人的事情,有点吃惊。敏自那晚争执过后,对我说不跟他联系了,难道还有联系吗?难道她与他发生了啥更进一步关系吗?一团团疑问涌上脑海,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本能露出了不开心的表情。
敏看出了我的不开心,迅速把自己的话说下去。
“我前几天,打了乐清佬家里的电话,你的话是对的。”敏很惭愧地说。
“打电话?打给谁啊。”我很疑惑。
“我也是想再了解他深一点,上次你发现后第二天我就在歌厅对他说,你这段时间不要接近我,让我好好考虑一段时间。可他还是天天来歌厅,我没理他,我说我一个月后会答复他,也是碰巧那个乐清佬一起做生意的同乡,不知道是我追问的缘故还是他另有企图心。告诉了她家电话,我就试着打过去了解一下。”
她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是个女的接的,普通话也说的很差,方言很重那种,听起来很吃力,她说是乐清佬的老婆,找她有啥事情,我说我是萧山宾馆的服务员,他在宾馆有东西忘记拿了,叫他来拿拿去,她说她也好久没他的音信了。两个孩子扶养费用也没拿回家,只靠着她种田的收入,以前的确也发过材,但这几年就不着家了,每年也只回来一两趟。”她说完,叹出了很长一口气,看来说出来后敏心情好多了。
“后来他还来纠缠我,我把我打电话给她老婆的事情告诉他,他刚听到时候恼羞成怒,可第二天又跑来与我说,他可以离婚,与老婆没感情了,我说我最讨厌那种谎话连篇而且不负责任的男人,叫他以后离我远点,不然我就不客气,他从此不敢再来与我说话,这几天干脆没来,大约到其他地方去寻找目标。”原来敏今天为自己做的事情而感到羞愧,所以今天特意来与我说这件事情,也是让我对她的感情放心,而不为这件事情内心感到担忧。
“安,我真不好,你会不会对我有想法啊。这次做的很错,我实在对不起你,而且也可能是我原因,把你气出毛病来,我为了使你放心,明天就要辞掉歌厅那边工作,那样也可晚上多陪你,不让你东想西想的,心情好了,毛病也会很快就好的。”看来敏已经下决心这样做,也好,现在天气半夜里很冷了,上班也实在不方便,而且我和敏可以修复感情上的裂痕。
其实这其间还有件事情对敏也触动很大,也就是敏与我在感情上发生问题同时,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她姑夫与姑妈离婚了,在安昌办电器厂的姑夫变心了,喜欢上厂里年纪与敏的大表妹差不多的小秘,只有十九岁,也是瓜镇上的高中毕业生,她姑夫很快与那小秘在柯桥买房同居,并生了一个女孩,当敏姑妈知道事情,一切已经为时已晚,事到如此,也只有离婚收场。
这两件事情使敏清醒许多,有钱不一定会有一切,而且做人要靠自己去奋斗。她为了使我放心,也为了摆脱太多男人的纠缠,毅然辞掉了晚上的工作,虽然少了一笔可观的收入,但两人关系很快和好如初。经过了这段时间我与敏的感情波折也是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做人要学会宽容,假如那天我把敏赶出门,那会是怎么样的结果,必然使敏投入花言巧语的乐清人怀里,使敏误入歧途而无法挽救,这样的女孩在社会上又有多少,一时的冲动换来一生的悲哀。
“在敏精心照料下,大腿上的囊肿是开始消退了,在病休的一个多月里,对人生事业想的很多,厂里对我的漠然置之的态度,厂领导知道我生病请假却不闻不问的无所谓态度,使我在内心感到一种悲哀,回想刚进厂时候的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壮志豪情,此刻已经化为一种伤心,阿贵工艺室的同事们倒过来看了我,也为我而鸣不平,因为他们知道我会工厂出了太多的力,他们也告诉我了一个消息,小强已经调前纺车间做车间主任了,这段时间忙着做交接没空来看我。走的念头已经强烈在我脑海里出现,出去我能干啥呢,下海虽然很时髦,但大海里的风险是可想而知,如果没有足够的胆量和勇气实力,大风大浪会把你吹落在无边无际的大海,找不到归途,比在舒舒服服的厂里会落的更惨,该三思而后行才对。
又坐在航坞山脚下的大岩石山上,看着雪后瓜镇的美景,在阳光下是那么耀眼,树上的雪已经在融化,不时听到雪块跌落的声音,冷风中的小草耷拉着脑袋,在顽强的与冰冻挣扎。几只小鸟在不断地鸣叫着寻找食物,被冰雪覆盖而面临饥饿的死亡线,远处航海公司的新工厂工地正在开工,据说又是几个印染厂将诞生,对环境的肆无忌惮的破坏带来的是可观的利润,产业发展就象我手里拿着的雪球那样越滚越壮大。
“我以后不在后纺了,你可要小心点。”小强告戒我说道。在我生病的一个月里发生很多事情,一是小强调到前纺车间做主任,二是由于刚任命的后纺车间与质检科长提议撤消了工人活动室,还把工艺组办公室也调整到车间一楼,目的就是要整顿我们的纪律,先拿我们工艺组开刀。
“谢谢你,我会注意的,你怎么后纺做的好好的,调前纺去了?”我对厂里的调动感到莫名其妙,小强对车间管理是有一套的。
“还不是我与销售科的矛盾激化,不给他们做手脚,怕我碍他们事。”小强很清楚自己的所为,原因当然也一目了然。
“那个调来的新主任懂后纺吗。”我只见过没几次,以前是总公司给副总开小车的驾驶员,此人是个典型的马屁经与好好先生,对柯桥的轻纺行情一窍不通,对柯桥和萧山市里面的花花世界调查的非常细致深入,能如数家珍的说出萧山城里娱乐城里面,哪个是花魁,前十名美女又是谁,当然说还知道每位美妹的BP机号,那时候BP机是最时髦的工具,一个BP机要两千多元,车间机修工取笑他说,那你拿出来让我们瞧瞧,他神秘的说,这是最高级的商业机密,何况对与你们,哼,美妹们正眼也不会瞧你们一下。
“当然不懂,我在厂长面前提了好几次,要你当后纺主任,可他总是随便应付过去了。”小强为我鸣不平。
“从那次一等品的事情后,我彻底看透了,心理根本没这样的奢望,就做天和尚撞天钟吧。”我心里没一丝伤心的感觉,大病后的我对人生又更多了份宽容和大度。
“我又没与总公司头头们有丝毫的关系,也从没去厂长家拍马送礼,那么好的美差,哪会轮的到我啊,八辈子也别想。”我很坦然,已经是抱着那种无所谓的态度来对待厂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犹如一个局外人。
“你的身体好点了吧,还是身体最重要啊,好调养好自己的身体,才好去下海打鱼,哈哈。”小强知道我的想法,就与我开起了玩笑。
“那当然身体是自己的,身体是个‘1’,其他金钱,财富,爱情,婚姻,家庭全是个‘0’,没有了这个‘1’。所有一切转头成空。”我望着远方,若有所思的说。
“很有哲理的话啊,我忘记一件重要事情,跟你说一声,我下个月结婚了,你来我家喝喜酒。好朋友我打算叫到自己家去吃,再在瓜镇的饭店办几桌请请头头们。”小强的女朋友是经人介绍的,上次与我说过,他喜欢务实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也且好是他要选择类型中的人,父母之命,谈了一年就准备结婚了。我想起了自己的婚姻,我与敏也一年半多了,该有个结果,上次敏回家,她父母已经问过她,与我怎么办,她以年纪小理由暂时应付过去,这次春节时候肯定是必须面对,未婚同居时间长了,在萧山农村的女方父母肯定比女儿还心急,就会不厌其烦地催促结婚,怕到时候女婿跑了女儿吃大亏,村里人也会说某某家女婿跑走了,那个女儿可能有问题之类的流言诽语,搞的女家抬不起头,坏了名声,女孩子身价也同时会打折扣,在萧山东片的沙地农村要不是自由恋爱,纯粹靠媒婆说合的聘礼是很高的,据说到2005年可能已经涨到二、三十万,假如男方有钱聘礼还远远不止这些,嫁高档桥车,嫁城里上百万的房子。那时候聘礼才六七万,就是那么少的钱我们家也拿不出,自由恋爱就当是一场免费的大餐,所以以前在沙地的父母一般拒绝这样的免费大餐,早早趁女儿还不懂事就在本地村坊里订上一门亲事,外地人拿不出足以让他们倾家荡产的钱而免谈,萧山人尤其是东片沙地人的排外情绪就是那样形成的,怕女儿被外地人‘拐骗’而一分不着缸(一分拿不到意思)。老义蓬区高家是一个大家族,有好多夫妻是‘高’‘高’碰头,闹出许多笑话来,比如按辈份排列老公要叫老婆太奶奶那样的大笑话。
不过近年来随着萧山大工业时代的到来,土地迅速增值,出现出嫁外地的萧山女儿户口大量回归潮,以至于萧山区政府不得已出台政策进行限制,甚至于限制到很细小的条款,女孩子多的人家只能迁一个外地男孩户口进来做上门女婿。这其实对改善人口质量是有害的政策,我的愚见是萧山应该扩通婚圈,让五湖四海青年融合于萧山,那样才会有更好的下一代,萧山的生意已经名扬四海,飘洋过海,而婚姻也需要跨出地区界限,走出萧山,跨出全国,迈向世界。
过年放假我与敏到河边她家里,这时候他父亲一直没去外面承包工地,八九年后国家对宏观经济进行了调控,压缩基建项目,停止一切楼堂馆所建造,在杭州工地结束后,就拿不到项目,就一直待在家打几个应收款官司,顺便也给别人管小工程。敏的两个妹妹已经读高中,大妹叫贺萍,小妹叫贺英,与敏好象是一个模子刻出的,她们的三姐妹我常联想到宋氏三姐妹,当然我说的是漂亮而不是成就。
果真第二天一家人吃饭时候,他父亲就说要我们今年过年回嵊市去时候与我父母商量一下,把我们的婚事在明年五月一日办了,敏听了这话突然把碗带饭狠狠砸在地上,不管所有人的惊讶与诧异,跑上楼去,听见她的卧室房门‘呯’的一声关了。
“怎么回事情,敏怎么了。”她父亲赶紧想我问道,用一种责备的眼光看着我,好象是我欺负敏样子。
我赶紧放下手里的饭碗,对她父亲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啊,真不知道她为啥那样,你们也看到刚才她还开心的有说有笑。一下子变这样了。”
她母亲与我上去敲她房门,可她就是不开,在屋里嚎哭,我也从来没有听她那么哭过,那么凄惨与悲哀,忍不住自己听了也伤心落泪。
“敏,开门,是我啊,你开门。”我在外面大喊道,一边用手使劲敲门。
“你怎么了,有啥话你说出来啊,不要那样子哭啊。”我用很大的嗓门喊着,怕密闭的门使里面听不到。
哭了很久很久,其间敏父亲,她俩妹妹也上来劝过,可是全不听,也不开门,哭很久大约哭累了,没声音了,我怕出事情,再敲门,喊
:“敏,你开门啊,我是安。”
门突然开了,等我进去,她立刻关门。
看见她满脸泪痕的样子,头发蓬乱样子,感到自己心里刀割似的,我们坐在床沿上,敏开口了
:“安,你离开我吧,我这人很不好的,不要与我结婚。”
她已经理智很多了,说出那样话来。使我想不到。
“你很好啊,我很爱你的,人不可能一辈子不犯错误啊。人的一生总会有或大或小的错误。”我安慰着她,我知道其实这不是理由,我了解她。
“可我还是要你离开我,我坚决不与你结婚。”她斩钉截铁地说,说的很果断,好象考虑很长时间了。
“我人不好?还是你不爱我?”我快绝望了,怎么会那样,一切没有征兆,敏的脾气多变这我在一年里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但这次她的心里变化完全出乎意料,为啥说到结婚她会受那么大的刺激,象发疯那样失去理智,实在令人费解。
“不是你原因,是我原因,你没有错,全是我的错。”她摇着头一种很痛苦的表情。
“你哪里错了啊?”我问
“就是不该叫你做我家上门女婿啊,你现在还不知道做上门女婿的难。”确实我毕竟来这里时间不短,对上门女婿这名词还没有太多了解,只知道我是为爱情而来,至于其他事情是不管不顾。
老家村里也有上门女婿,一般是没儿子的人家早早找个小伙子,男孩子也只有十五六岁吧,有的人家更小,就招来住到家里,到了婚姻年龄就圆房成婚,完全是那种包办的大人意志,也正因为很小时候就来女家,到了婚姻年龄也就有了一种亲情,成了自家人,一家人也和和睦睦,我姑婆家就那样。可在这里的难我确实不知道,虽然已经对沙地片的劳碌有所了解。
“你知道吗?以前在这里找女婿的外乡人(除萧山人)结果差不多没几年就跑走了,因为实在太辛苦吃不消在这里生活,而且与这里人也格格不入,留下孤儿寡母受苦,你看河边街上那个理发师傅的老婆,她的前夫就是你们那边人,后来没发子,就嫁给了四十几岁还讨不到老婆的翘脚佬(拐子)。”敏以前从没告诉过我这些,也许她怕说出这些,我会因为害怕而退却,趁着还年轻尽情享受那种不被世俗所干扰的爱情。
“而且我的父亲的凶狠,在这里也是比较出名的,你家要是在附近村里,你父母肯定不会叫你到我家来,我们两家是完全不一样的家庭。”她在我家待了半个多月感受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家的温暖,没有毫无理由的责备,没有无情的打骂,她后来对我说,你家才真正象一个家,没有战争,充满着和平与平等,使她感觉到了一种祥和,在这样环境下生活那怕每天吃霉干菜也会笑。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她的心理活动,她怕我结婚后,我将为她而受苦,或者受不了那样的苦而弃她而去,怕结婚就是我们的婚姻坆墓。
“但我爱的是你人啊,又不是你家,我们虽然名义上是那样,但也可以远远的生活。”我想说出我早已经在脑子里想好的计划。
“怎么远远的生活?”敏一下子把那种伤心的感觉一扫而空,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就是在瓜镇或者去市里生活啊,买不起房子就租个房子,别人能生存我们这样两个年轻人有文化,有气力总能生活吧,这样一来就可以远离你父母,打工或者做点生意过日子,总比在这里受苦受累受气要好的多吧,而且这样也免受了家庭的干扰。”我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这是在我脑子里形成很久的计划,我之所以不告诉敏,也因为我怕敏想留在家里,既然现在她有了那么大的担忧,而且为这担心而一反常态,我就说出我的计划来。
她破啼为笑,而且迅速拿出纸巾把自己眼泪擦干,一把搂住我,用娇慎的口气责怪道:“你这死人,怎么不早告诉我想法啊。害我眼泡哭的老肿,要你赔。。。。。。。要你赔。。。。。。”随之粉拳也向我砸来。
老家李埠头的年关时刻是最热闹的,这个不大的小镇平时带点懒庸的平静,瞬间被一辆辆面包车载来的远道而来,打工回家的年轻人所打破,这几年里小镇没有发生大多的改变,也许是山镇的闭塞使人们处于一种安逸的舒适,近年来经济一直上不去,以前新办的几个工厂也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而这里的地理环境造成了人多地少的局面,还因为曹娥江洪水时常的泛滥,旧时是十年九无收,解放后修筑了高埂(堤)后才带给小镇几十年的平安,自我出生后还没发过大水。
本地的年轻人旧有出外学生意的习惯,而对于现在的名词就叫打工,而上海是他们最理想的去所,也造就了几个传奇式的打工者,其中有建设浦东国际机场的大营建商,他家里就在小镇山区一个很偏僻的山村,后来在镇上也买了房子,当然只有过年时候才来住一下,我也看到过他,那时候还在银行工作,还记着他背着大麻袋来存钱的情景,对于当时还只有每天只有几千存款的小储蓄所,不由得唏嘘感叹。还有人物却是一位女性,在上海市委领导人家做小保姆,以山里人特有的细心与山里人的家常菜征服了领导一家,与他们一家人建立了深厚感情,当领导高升北京时,也成为了他的生活秘书,一人得道,仙及鸡犬的故事上演。
小镇四方八里的山区人每到年关就会来镇上采购年货,老年人挑着旧式的箩筐,用黑漆涂过的上面会用红笔写上‘王记’或者‘李记’,还有挂着的沿用旧时候毛竹做成的罐子,用来盛装酱油,而白酒或绍兴花雕则是用大坛盛装,坛口用泥与荷叶封成,至于为啥要用荷叶封到现在我还没找到答案。年货要几家合着采购的装不下,就拉来了独轮车,(一种便于山道运输的车,只有一个轮子,哪怕很狭小的羊肠小道也能轻而易举通过),更有的是干脆一个村子派几个代表,坐上平时运来犁田的拖拉机。
小镇的老街还热闹的只剩下一条不长的街道,其他全迁到了与老街不远的新街道,老街一直通到江埠头,以前没有大桥时候,这是最方便不过事情了,上了船码头,返过江堤就是老街,古镇人还蛮有创意的在老街堤端造一个牌坊样的亭,左批‘为有牺牲多壮志’,右批‘敢叫日月换新天’用漂亮的新魏体写就。深深印着一个时代的烙印,与古镇的老形成一种不和谐的对比。
过年时候的街道,其实要说土产数藕和板栗摊位摆满了小街两傍,密密麻麻一直摆到相连接的新街,这里人过年时候比较喜欢吃藕粽,就是用板栗加米塞到藕切开的孔里,用白糖蘸着吃。
小镇依山傍水,北有姜山,南有曹娥江,据说是块风水宝地,南北朝时期中国山水诗的鼻祖,旅游家谢灵运的始宁南墅就建在这个小镇,当时极为豪华,有山川湖泊,亭台楼阁,是王曦之等名人雅士聚会场所,名篇《山居赋》描绘的就是这里秀丽景色,留下了‘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成为唐宋后代诗人典范的诗句。
随曹娥江去西几里还有东晋大将谢安隐居地——东山,谢安在这里养精蓄锐,出山后打败了比自己多十倍兵力的前秦符坚百万大军,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淝水之战,谈笑风生的指挥成就了‘东山再起’的名句,大思想家王充《论衡》也诞生在这小镇,这个地方应该是很适宜修养生息的地方,安静的给人以一种思考空间的小镇。我看过小镇出生的汉奸文人,张爱玲前夫胡兰成写的《今生今世》倒把小镇的风俗习惯描写的非常透彻。
敏在这新年前的气氛中,兴奋的象头小鹿,一下子多了那么多堂姐堂妹,堂姐堂妹也把她当作自己人看待,非常喜欢这个来自萧山的漂亮女孩,她就整天在堂姐忙碌的缝纫铺子帮忙凑热闹,而大人们则没有那么轻松,要商量我们的婚姻大事,约了个日子,同村的两个舅舅,远在山区里的姑夫(父亲唯一的姐夫),说起这姑夫还有段历史可写,还是初解放时候,我家的土地已经被政府土改,祖父被扣上了地主帽子,但由于我姑妈有文化,人又生的俊俏,虽然成份不好还是被土改队长任命做镇里的妇联主任,可是这位已经讨了老婆的东北汉子土改队长老是打我姑妈的主意,当时的祖父对土改队是疾恶如仇,把祖先留给他的上百亩良田被土改,好象做了一个败家子那样狼狈不堪,其次是祖父比较封建,不会把姑妈嫁给一个在北方已有家室的土改队长,祖父就一气之下,把姑妈从条件相对优越的集镇下嫁到离李家埠五六十里地的邻县偏僻山区,祖母没多大权力,只有哭的份子,幸运的是姑夫长的高大英俊,还有一手烧砖瓦窑的好手艺,邻近三堡全知道他的大名。地方虽然穷了点,但姑妈还是比较乐意嫁给他,解放后三年困难期,我家还多亏了这位姑夫,因为他家有大片山地种红薯,地方又偏僻,山高皇帝远,靠着姑夫经常偷偷摸摸远道背来的红薯,我家才度过了这三年饥荒岁月,姑妈没多久却得伤寒症早逝,留下一双年幼女儿,后来娶了填房,填房姑妈也是个懂道理,尊敬长辈的厚道农村妇女,对我家也是关怀备至,姑夫重男轻女封建思想严重,他常挂在口头一句话就是‘十个蚌蚌不如一支泥鰍’,姑夫后来果真如愿以偿,在填房姑妈再生一女后,‘工夫不负有心人’,五十得子。由于他一直来对我家的帮助,父亲非常敬重他,每逢大事就会想到与他商量一番。
意见集中点也就是上门女婿的问题,反对的主要有两个人,祖母和姑夫,祖父在我读高中时候已经离世。
“做人家上门女婿名声难听啊,何况明又出洋留学,两个孩子全走光了,老屋怎么办。”我祖母生的非常清秀,就象一张清代老照片,长的一双小脚,几十年没跨出过众家台门一步,但她喜欢聆听,每来个客人就会不厌其烦的打听外面事情,所以对外面情况还有所了解。她现在只有我父亲一个老来子,姑妈已经早去。我们兄弟俩是她一手拉扯大,对我们兄弟相继离开古镇是相当不满,但既然父亲要我们出去,‘出一步好一步’,祖母也是很无奈,但老人家在为自己老屋考虑,以后我不在家了,这世代相传的产业谁来住继承,当地传统是人在香火在,人去香火断,离开故乡的人也就变成了无根飘萍。
“对啊,阿安文化那么高,你们担心他在这里讨不到老婆吗。”
姑夫的思想是绝对容不得‘招女婿’这样的字眼,只是他比较相信我父亲的远见卓识,没有太大的反对,只是表达了他的不理解,我父亲是小镇上有名的土才子,虽然一九九八年已经因病离世,镇上老一辈人还能记起他的名字。
“在镇上那么好的条件,上门做媒的也要踏断门槛啊,要是阿安要讨老婆,我手头上就有好几个,有老师,乡里的赤脚医生,真的对小阿弟的做法想不通。”姑夫看着我父亲一直摇着头,叹着气,与我祖母是一个样子。
“明又走那么远,肯定不会回来了,在北京做个大官还会来这种小地方啊,县里的县长品级还是他大的多吧。”姑夫一直看好我哥的前途,曾经对他九岁多的孩子说,以后大起来没事情干给我哥去倒‘夜壶’,可见他对我哥的看重,也许我哥自幼比我聪明与乖巧,而他把称我为‘反爹’(土话唱反调的人),脑后生反骨,小时候常使祖母及家人受气,是个不安分守己的人。
“是啊是啊,,,走那么远,怎么赶的回来啊,我这老太婆,还能不能在临终前见上两个小孙孙一面。”祖母的的眼泪也流出来了,看来是非常伤心,声音低沉,因为今天就将决定我的婚姻大事,也就是说差不多一个孙子又将会离开李家埠,人老了会喜欢热闹,就希望有个团团园园,羡慕儿孙满堂的四世同堂之家。但我们家这样下去是人走个少一个,恐怕很难达到同堂的时候,就象叫老人登上远处隐隐约约最高的山峰覆丁山,那么难的不可逾越。
“是啊,大人有个有病之痛(生病),谁来照顾啊,明那么远,肯定赶不回来,剩下就只有靠阿安能帮的上一点忙,现在又要到外县去,不知道将来怎么办。”姑夫又接着祖母的话进行补充,考虑起将来大人的身体问题,不过这确实是个问题,子女远行的家庭,老人的照顾也就成为了大问题,老人不愿意离开故土,离不开几十年的邻里乡亲,随儿女生活在钢筋丛林里不习惯,接去城里没多久就吵着要回老家。
古镇老人就是那么固执地爱着这宁静的使人沉醉的小镇,四周圈住的大山犹如把这里围成一个领地,小镇就处在这块平原正中,清新的丘陵带来的新鲜空气迷漫在小镇上空,呼吸着带有一点清香而又细细品味又有甜味的空气,环境影响着人的健康,所以小镇的长寿老人也特别多。
“我们老了无所谓的,自己能够管好,无论他们走多远,娘我们会照顾好的,反正我们也没多少事情,他们只有到外面去才会有发展,守在这么小的地方,恐怕很难有出息,萧山现在经济又那么发达,与这里不好比。”我父亲说话了,他从小就要我们走出周围的大山,到外面去闯,那怕在家庭成份是地主而因此会没资格上高中的年代,也给我们谋划好了将来,我哥哥从小喜欢做些工艺活,八九岁就会叮叮当当做出个小板凳,木头小手枪之类,就安排他以后做个木匠师傅,而我喜欢满墙的涂画,就计划长大做个油漆匠。这样也许以后我们有条走出大山的道路。
“是啊,我那么多儿子在一起,又有谁来关心我啊,天天还不是一个人过日子,讨点份子钱也要看这帮畜生脸色,我算体味到了。”大舅有四个儿子,在村里相继成家,而且四个人全在小镇上摆肉摊,靠杀猪为业,家境算是比较好的,但是并不孝顺,真的是四个和尚没水喝,只顾了自家享受,忘记了老舅这个老爹。
“是啊,孝顺与远近无关啊,你看雅琴姐,逢年过节就想着阿达婶,一大包一大包的好吃东西寄来,虽然她老公当了福建的县长,把老娘还是记得牢牢的。”雅琴是我的一个堂姑,五十年代考上了林业中专,到福建的大森林里去工作,后来在那里安家落户。她也很关心我家,我父亲生了很多年重病,也常寄一些贵重西药来,使我父母感激万分,时时念叨着这位堂姑,父亲每逢说到孝顺话题就会搬出这位堂姑,堂姑确实也深深影响了父亲的思想,使他改变了当地人传统的养子送终的观念,有了教育孩子如何走人生道路的与众不同思维。
“这倒是真的,雅琴这女儿还真是不错啊,比生十个儿子还要好.”祖母对这点也很认同的,雅琴姑妈每次写信给阿达叔公总会写上我祖母五娘娘。
一直坐在边上听的母亲也忍不住想说几句:“是啊以后好多家庭是独生子女了,那以后假如有儿子的家庭全不出去,那社会怎么办,肯定以后社会要变的。”
母亲是村妇女主任,常常用这样计划生育的宣传去教育村里妇女们,也免不了用计划生育理论来看我的问题,也的确说出了以后社会的独生子女家庭的问题。
“是啊,我看这事情就那么定了,何况阿敏家条件也不错,有四间三层楼房吧?”爸爸没到过敏家,说不出具体房子数字,转头问我,他说这话真正意图也是叫家人和亲戚少一点担心。
“是啊,阿敏家四间三楼,条件在当地还算不错。”在这时候我总要把敏家说好一点,来迎合父亲的话,这样就能在长辈面前过关。
“再说大人全是为小孩子好,阿敏与阿安是自己相好的,既然这样了,大人也随小孩们心愿,小孩子过的好我们大人也没有多少奢望,只要他们自己能管的了自己就可以。我们无所谓的,到时候老了也不去想啥了,只要自己身体能动一下,也不会去叫子女来照顾。”我父亲独立性很强,凡事不喜欢求别人,而对于村里人的事情,他那怕拿着饭碗也会放下给他们去做。
听了我父亲话,非常感激有那么一位伟大的父亲,同时自己的心里那块石头也落了地,虽然我必定会与敏在一起,但是大人那一关也是重要的,而且做上门女婿又是另外一回事情,对于我家那么多亲戚难以解释,乡下人因为穷娶不到老婆而做上门女婿,象我那样的情况是比较少的。
已经是灶神上天日了,随着年关的临近,小镇的爆竹声也密集起来,空气里不时会飘来一阵阵浓浓的火药味.
小孩子们在外面喜笑追逐,看到了他们就想到了我的童年,似乎听到了前面村里过年打年糕时的劳动号子,时间过的真快,一年年就那样的过去,才知道过年的可怕与过年的神秘。转眼间自己也将成家立业,将有个新的生活等待着我,不管未来是好是坏,这年还是会一年年过下去,直到一生。
第三部
当小屋傍泡桐那宽大的象芭蕉扇的叶子把小屋的遮的严严实实的时候,知了也爬上了树梢,在正午的阳关下,悠闲的一遍遍唱着,不厌其烦,隔壁台门里的狗匍伏在小弄堂的青石板上,伸着老长的舌头喘气,小屋里也变得热起来,亏的大树遮着否则会成为一个火炉。
不过这里一切马上将与我无关了,这天我们就将离开这小屋,离开生活了将近两年多的小镇,搬到萧山市区城厢镇,刚在前几天,我们注册了一家通讯设备公司,在萧山新火车站边上的商业城,当时的商业城不知是决策人发生错误,或是商业本来就是一个很神秘感东西,或者真如有风水先生说的,因开通了通惠路把北干山打通了,打断了北干山龙这条大龙的脊梁骨,新开的轻纺城一下陷入困境,整座大楼,楼上楼下的店铺,‘门前冷落鞍马稀’,柯桥的吸引力太大了,时间上也开发比柯桥晚了一步,萧山的交通远远比柯桥方便,但是市场经济就是没有原则,只有先机,失去了一次机会就没有了第二次,开不多久差不多全关门,有人说它象一座地道城,好多店关了门而不透光线,整个城好似一个巨大而又昏暗的防空体系,只零散地开着几家公司,有煤炭,建材,机械,计算机。因为这里的租费很便宜,还享受商业城税收优惠待遇。商业城还是集中了萧山大多数私营公司。地理位置还是很优越,离汽车站,火车站比较近,又位于萧绍路边上,这里开公司对于刚创业的我们来说是最理想的场所,虽然难找,但初创时期只有节约费用。我和敏已经在五月份结婚,就那么点积蓄,装修,办照,房租花去了我们本来就不多的钱。我辞掉了厂里那份无聊清闲工作,跳入了‘海里’,虽然还不知道这海水的滋味是咸是甜,既然下了‘海’,对于不熟悉水性的我和敏,不尝也得喝呛几口海水,才会在‘海洋’里学会游泳了,而后搏击巨浪。
厂里也没挽留,因为是自己去开公司,也就无领导来挽留,小强为我能选择这条路而高兴又忧伤,高兴的是我终于可以去体现一下自己的人生价值,不管是好是坏,人总有个奋斗的历程,奋斗过了那怕失败也心甘情愿,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没奋斗过的到老也许会后悔,感觉自己是否可以比现在活的更有意义,人生更风光点。小强担忧的是失去了经常交流心得的好朋友,知无不言的知己。
1994年的萧山有世以来野心最大的一年,杭州国际机场地点已经确定在萧山建设,公路边的围墙上,街市的横幅上面全写上了这么一句豪言壮语‘把萧山建设成为新兴现代化中等城市’,顾名思义也就是独立于杭州建市的宏图伟业。
当时的萧山市领导虽然是萧山人,但还是杭州地级市下面的一个县级市,还得听杭州老大哥的话,萧山人领导不甘心这样被杭州人所领导,有种想闹立的倾向,在向浙江省省委与国务院争取一个直属于省委的单立中等城市。老百姓当然也高兴,因为萧山的富裕此时超过了杭州,税收及国民经济收入占据整个杭州市直属市县区的领头羊地位,独领风骚已经好几年。越富裕这种独立性也会变得越强烈,生怕是杭州人要抢了萧山新贵的钱袋子,赶紧得捂紧自己的口袋,而中等城市的计划也是捂紧口袋,萧山老百姓当然是坚决拥护,而杭州领导却是头大了,才会发生以后一连串的大变革。
那年的萧山也兴起了了另一股热潮电话热,随着1993年的萧山电信八万门程控开通,1994年的电话号码从六位升到了七位,也就是说以前的装电话机要经过很难的审批手续的历史已经结束,城乡一体化的程控电话开通,使普通老百姓也能轻易申请安装电话机,一场通讯变革如飓风般席卷萧山,大街小巷,城镇农村,通信成了老百姓谈论最热门话题,最便携式的移动电话也相继产生,拿着大砖头般黑金刚手机的大老板招摇过市,这是当初最时髦的东西,犹比现在社会的豪华车,引来多少人羡慕的目光,两千多元BP机是小伙和姑娘的最爱,但价格太贵,差不多要两千多元,挂的起BP机的也差不多是那种跑业务,或做小头头的那种人。
当敏有一天回家对我说敏百货店木楼上几个绍兴人办一家通讯设备厂,触动了我的灵感,我们可不可以向这行业发展,敏与那个厂里的人混熟悉了,我也有机会在敏的介绍下去看了那家通讯厂,其实他们也只是买来别人线路板组装,对电子线路我已经最熟悉不过,更加使我有决心在这行找到突破口。
当初通讯设备产业最新兴的产业,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一个很陌生的名词,小时候去小镇邮局,总会看见里面的阿姨在机器上以很快速度不断插拔着一个个线头,还不时地对着话筒说话,感到十分好奇又很神秘,怎么可以用这机器同很远地方人说上话,小时候也不知谁发明了一种叫做土电话的游戏,用一根粗的线,两边接上话筒型园型纸板,当线拉急时候,确实离的一百多米也能听到对方的话,那种听到声音时候大家的兴奋劲至今难以忘怀。而现在这样步进制的通讯设备设备也将淘汰,取而代之是全自动程控通讯设备,当然不是国产的,大多数用的是日本富士通公司的进口设备。
我们的公司,说是公司还不如说是个办公地点而已,就象和尚念佛必须有个寺庙才行,而这也就是我们的小庙,而菩萨则就是通讯设备,要靠通讯设备这个财神爷带给我们财富与创业梦想。小庙只有二十来平方,门牌号码却是不错288号,中国人很喜欢8字,结婚,开业大多会选在一个带8的日子,我们当然不是特意挑选的,是偶然撞着发的,这也许是个吉兆,虽然我不相信这一套,但是也更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信心。叫了人来贴了墙纸,地下铺上绿色的地毯,买来几张桌子,一个小公司办公场地就解决了。当初的商业城公司基本上是那样性质的公司,有的公司人只有老板一个,来了开门,去了关门,也有人称为是皮包公司,一个人抡着的皮包就代表着一个公司,营业执照,印签,支票,合同全在皮包里面,那帮做煤炭生意的老板喜欢赌博,输了就会从直接从包里拿出支票签单,真的是十分方便,有时候也这样皮包一转就赌掉了公司。
因为审批公司营业执照门槛比较低,只要能有一张写有自己名字的几十万元存单的复印件,就能验资过关,不象现在那么严格控制,五十万注册公司必定要有五十万现金打入工商局指定银行帐号,也许就因为那时候有些的皮包公司,坑蒙拐骗,使国家改变了注册政策。
一个欣欣向荣的产业,必定会有不错的发展前途,而萧山的通讯设备当初差不多是一个空白,上海却是十分火暴了,有好多通讯设备企业,《参考消息》上刊登着好多通讯设备广告,因为我一直来常看这份报纸,而听了敏的话更感觉这是个一定不错的行业,不然也不会有人跑到瓜沥来办厂通讯设备厂,办厂要有设备组装件的各种进货渠道,一时入门比较难,而且搞个电信产品进网证没个几十万肯定批不下来,只有做代理一条路子,要是能做上海通讯设备公司的代理那不是比办厂更好吗,上海的工业产品一直占据着江南老百姓心目中的优质产品地位,上海牌也就成了优质产品的代名词,自行车有永久,凤凰,缝纫机有蝴蝶,电视机有飞跃,等全是些响当当的名牌产品,每个工业产品销量头几位几乎被上海产品霸占。老百姓到百货公司买大件物品必定先去看看上海,价格要是与其他产地相差无几,必定选择上海的产品。
好不容易联系上一家上海以生产小型通讯设备为主的上海通讯设备厂,可是这家企业的产品虽有进入邮电网的许可证,但是未能容许进入萧山电信网,也只能私下安装在一种小工厂,单位,不能用于使用率较高的宾馆,集团公司,也就是说上海机器也不能进入电信网,能装也是私装而已,那时候电信局对通讯设备控制非常严格,也就是说要做成大生意就要找有本地许可证的经营通讯设备的公司,而萧山电信容许的进网公司是在省邮电管理局下属公司康华公司,具有一定垄断性质,这个公司的通讯设备机型几乎垄断全省的除局用通讯设备以外的中型设备,我们又通过一定关系,拿到了该公司在萧山的代理经营权。
也许那时候这行业实在不被人知道,或者是个技术含量很大的行业,无人敢进入这领域,一切进展比想象中的的顺利的多。有了这些还不够,电讯局下面有三产公司,也垄断着通讯设备行业,放号有他们控制着,每放一根中继线就是一万元,他们不会随便让你做,但有了省邮电管理局的大红帽子,在电信局长与电信营业主任首肯下虎口拔牙地做几只大单子。一年时间我们的产品迅速占领萧山小型通讯设备市场,成为当时在萧山通讯设备行业较有知名度的公司。
也就在这一年,生命里多了一个红颜知己,那是在来萧山还没多久,在一个新开的宾馆大地宾馆安装通讯设备时认识的。大地宾馆位于萧山的市中心的热闹地段,外面已经安装上了某退下来的省委领导题写的‘大地宾馆’四个大铜字,傍边三个小字就是领导的名字,我们的通讯设备安装必须是在新宾馆装修完成快开业前才能安装,这时候宾馆已经打扫干净,灰尘比较少。但这时离宾馆开业也没几天了,宾馆人员也配置到位,包括总机话务员,总机话务各宾馆有不一样归口管理,有的属于前厅部,有的属于客房部,有的属于设备部,还有的属于宾馆办公室直接管理,而大地宾馆就属于前厅部管理,这家宾馆是建材商投资的宾馆,标准房加普通房一共五十来个房间,二楼有大型歌舞城,每天会有娱乐节目在这里上演,一楼还有餐饮部。老板姓张,我们要去安装那天老板已经早早在宾馆大厅等我们到来,宾馆大厅空间非常大,很是富丽堂皇,光滑的发亮的印度红花岗岩,上面吊着是一盏巨大的闪耀着许多点点亮光水晶灯,叫人看了睁不开眼睛。靠右是总台接待是大理石做成的台子,上面挂着一大排显示各时区的圆钟,左边是一排长长沙发供客人休息张老板在电信营业处谈判过程中已经认识,一个胖子,掂着个大肚子,人到中年头发也脱顶的严重,如赖头山上长蓬草,笑起来眼角泛起深深的鱼尾纹。不过人还是比较客气,那天在电信局没有化多大精力与时间就把合同给签下了,非常爽气。
以前一直没考虑通讯设备的事,当记得这事还没落实,宾馆差不多要开业,变成了火烧眉毛的大事,当时电信市场有中国电讯独家垄断,不象现在网通,铁通,联通多家竞争,导致通讯设备市场混乱,那时设备必须有萧山电信认可提供,合同是否快点签下也就代表宾馆是否能如期开业,电话成了至关重要的一环节,当然他是不会有多大让价的余地。二十根中继线的放号钱打入电信局帐号,设备款打入我们公司,须在设备安装前付清百分之九十五的设备款项,其余在设备安装完成,电信局验收后付清。
那天在宾馆大厅接待我们的还有一位小姐,非常年轻,大约二十刚出头的年纪,高挑的身材,穿着宾馆的深蓝工作套装,看上去苗条而有精神,但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接近的孤傲。
“这是我们的前厅经理,杭经理,负责前台与总机房,以后有她负责与你们联系,呵呵,你们没结婚的需要找个女孩子也找她,她手下可全是美女,一抓一大把。”张经理这时候显出了油滑的个性,边开玩笑边色迷迷看着杭小姐那并不是很丰满的胸脯,宾馆的前台是代表一家宾馆的档次,客人进宾馆最先接触的也是前台,宾馆招聘时候也特意把招来的长的漂亮,身材高挑的女孩子安排到前台,以显示宾馆档次。
“喔,你是谢经理吧,张经理已经介绍过你了,张经理很会说笑,不要听他胡扯,女孩子们才高中刚毕业还小呢,比他女儿还小,谈男朋友早着来。” 她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张带茉莉花香味粉红色的名片双手递给我,我也拿了自己名片给她,原来杭小姐全名叫是姓杭名潇,‘杭州萧山’很切合实际的名字,好记又好听, 使人一下记住这么简单的名字。听她说的话,杭潇该是个很认真又不喜欢说笑的那种女孩,心里暗暗记下了她的个性,防止以后随便开玩笑,在厂里时候几乎天天开玩笑,已经成为习惯,难免会脱口而出而影响了自己的形象与身份。
新员工还在外地培训,现在她还是光杆司令,这段时间也没事情做,就陪着我们,协调我们工作,给我们开每个房间门来调试通讯线路,说是协助,也是怕我们工人会把已经整理干净的房间搞脏,来派杭潇监督一下而已,几天下来也混的比较熟了,在我面前也没有以前那样的严肃,高傲的脸上会常常露出一丝笑容。
夏天没开中央空调的房间里,感觉非常闷热,刚装修好的宾馆又充满了各种气体发出的难闻而刺鼻的气味,又不能开窗户因为靠近外面的马路灰尘很大,这天她跟着我在调试,她怕我们哪些中年工人要故意当她面讲荤笑给她听,她感觉害怕,她大多数时间还是跟着我调试,我比较一本正经点,房间就我们两人,杭潇大约感觉累了,猛地躺在了床上,弹性不错的席梦思把她身躯再反弹的很高,胸脯也在一落一弹中起伏的象只蹦跳的小鹿,把她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喊出声来,我不由目光转移到她躺在床上那最显眼的地方,她大约也想看我的反应,她的目光与我交汇,触电一般,两人目光又迅速离开,她的脸在房间的灯光下绯红而羞涩,俩人陷入一下子陷入尴尬的境地,我低下头专注地调试。刚还有说有笑的我们,一下子寂静。
“杭经理,你是本地人吗。”我努力想打破这使人郁闷的安静,没话找话说。
“是啊,本地的,离这里没多远,所前你知道吗?杨梅产地。”我知道所前,但那时候我虽不知道所前杨梅,知道所前属于里畈,也象自己老家那样有高大的山。
“那里我去过啊,做过几个小工程,那里有很多大山,树木也长的很茂盛。一条道路走进去就象是山路十八弯啊。很有点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我们在那里做过几个小工程,汽车进入所前就有那样一种感觉,一个弯接着一个弯,路两边是高大的山峰,远处还不时会出现坐落在某个山凹里的炊烟缭绕的小村落。我以前还没看到过杨梅树,去的时候杨梅季节也已经过去,看不到‘夏至杨梅满山红’的美丽景象,所以就不知道哪种是杨梅树。
“想不到你用这句诗把所前描绘出来了,所前就是你所说的那样,想不到你去了一次就说的那么正确,杭家杨梅在萧山很出名的,我就是杭家村人。”她的眼里出现了一种对我的好感,从微笑的脸上就能看出与以前的不同,看来她很以她家乡的杭家杨梅为荣,想起杨梅我不由得咽了口水,在老家银行工作,每逢扬梅季节,也会有分杨梅,是本地的朱山杨梅,小而黑色果肉,没壳没皮,汁多,杨梅那甜中带酸的味道,实在使人回味无穷。古人的望梅止渴,虽说的是黄梅,但是想杨梅的感觉也是那样。
“哈哈那几时去你家吃杨梅啊,你欢不欢迎?”我开玩笑地说。
“当然欢迎,扬梅季节好多亲戚朋友和中专同学会来我家吃杨梅,有好几桌啊,多你一个不多啊,只要你肯来我家。”她没有拒绝我的要求,一口答应了下来,但也许那时候确实人多,多了我一个人也确实算不上啥。
“谢谢喔,你刚中专毕业参加工作?”我问道,这时候我也已经忙好手头活想休息一下,坐在房间沙发上喝着水。
“哪里,我毕业有年头了,以前在萧山宾馆做前台的,张老板以前常在那里开房,时间长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他就要我过来帮他忙,做大地宾馆前厅经理,我想,在萧宾人才济济的地方要做上经理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有个改变也不错,那里也有点待腻,虽说这里是私营宾馆,宾馆软硬件肯定比不过萧宾,就这样上个月刚萧宾辞职过来这里。”她还躺在床上,悠闲地说着。怪不得她那么靓,萧山宾馆原来是萧山老县政府招待所,以后成为萧山最早的一家宾馆,有悠久的历史与很大的后台,在萧山宾馆娱乐行业是首屈一指。萧山宾馆的前台在萧山那么多年轻女孩子中千里挑一的,我以前就听说很难进去这家宾馆,更难做总台,有位航民的生产科长的女朋友也好象是在萧宾做前台的,记得那时候他常带她女朋友来厂里玩,既苗条又漂亮,穿着瓜镇人很难见到的时髦长裙,显出一种超凡脱俗的高雅。引来厂里工人们很高回头率。
“怪不得一眼看到你感觉你是那么的与众不同,高高在上的傲气,难以接近的美丽。”我说出了我对她的第一眼时候的感觉,现在与杭潇熟悉了说出来也没有多大关系。
“是吗?你怎么会那么想啊,我有那么好啊,也许你看到的正好与实际相反。”她听了我话十分感到惊讶,从床上也坐了起来,一双迷人的眼睛看着我。
“正好相反,啥意思啊,我和我的工人们全是这么说,背后叫你‘冷美人’呢,说你有时侯对他们不理不睬,说句玩笑话就嘴巴翘的老高。”我把工人们的观点用来支持我自己的观点,的确工人们也差不多背后叫她‘冷美人’而不是杭经理,因为她太难以接近。
“喔,他们啊,就喜欢讲那些下流荤笑话,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对人看法也很特别,喜欢看的人就会很喜欢,不喜欢看的人就当他不存在。脾气形成也很难改变。”明显她话中带着对我们这帮工人的成见,也许漂亮女孩生来具有的矜持使她很感冒那样的低俗的玩笑。
“你刚说的不合实际又是啥意思。”我确实不懂这话是啥意思,难道她家境也不好?或者她另有隐情。
“我家里又没办厂,父母又不是领导,我有啥资本可以傲气啊,你说呢。”她眼里带着一种哀怨的神色,语气带点无奈,头也低了下来,又一次轻轻地躺倒在床上,双手垫在脑后心。
“但是你漂亮啊,漂亮美女可以有高傲资本。”我故意那么说来安慰她。
“哎,再说假如真的漂亮又不能当饭吃,还会引来一大堆臭虫。红颜薄命你知道吧。漂亮会引来那些不是真心爱你的人,而是奔着容貌漂亮而来,想方设法讨好你接近你,得到了又会恨很抛弃你,这种的例子在我们萧宾总台小姐已经发生很多。”想不到她对自己的美丽不仅不表认同,还有点心里不痛快,好象对自己的容貌还有那么大的意见。。
“那也不一定啊,你看那些象刘晓庆,巩丽那些电影明星美女多风光啊,漂亮总是好事情,别的姑娘对着镜子为自己容貌平凡而掉泪,你在这方面就不用担心,爹妈从小就给你了。不知道你为啥那么想。”我对她的这些言论不表示认同,漂亮女孩子犹如盛开的美丽鲜花,令人赏心悦目,走在街上也是一道道风景,而追的人多也确实,蝴碟也喜欢找那些艳丽的花儿,何况是人,追的人多也就代表个人容貌的社会认可度,而回头率就是最好验证美丽程度的‘社会满意度’。
听到外面走廊上有工人在叫我。
她迅速从床上跑起来,边整理衣服边说:“不说了,不说了。就聊天了。哈哈这几天通不了电话,老板可要找我和你算帐。”
有了这样一次谈话,我们之间距离拉近了不少,第二天她主动要求要与我一起帮忙调试,引来工人们的痛批
“你怎么不喜欢与我们在一起啊,就喜欢我们老板。他可也与我们一样是有老婆的人喔。”工人们故意起哄给杭潇难看,杭潇被他们气的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
在楼梯上我安慰她说:“他们也是看你漂亮才闹着玩,不漂亮女孩子他们正眼不看,这帮家伙,全是电信局时候给惯的象大老爷们,走到哪里就那样边闹边干活,不单是对你才这样。”
我们工人大多是电信局的退休退养工人,或是以前临时工。他们以前有优越的生活,没有酒烟不干活,不象待老爷那样对他们想叫他们按个电话门也没有,老师傅告诉我,以前的县长也惧怕他们三分,万一家里或者电话坏了半夜三更还得找他们,至于小老百姓更不用说,比现在公务员还吃香。
她听了我的话脸色一下好多了,虽然杭潇装的很成熟样子,但毕竟还是只有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单纯的很,别人开开玩笑也会在意,要是那种老宾馆的前厅经理那真的是三寸不烂之舌,我们的工人一起合着上与她斗嘴也得狼狈败下阵来,服务行业的人嘴巴很重要,一句话会改变一切,杭潇太单纯一下子从一个前厅接待升到前厅经理,也许在管理上是能够胜任,但在待人接物上还要靠时间去磨练,不免为她担忧。
“谢经理,你为啥要自己干啊,叫他们做好了。”杭潇问我道。
“哎,没办法,这帮工人,电信局做惯了,头不做他们也会懒的做,说不定还会躲到某个房间去打一天老K,何况我对设备技术比较熟悉,但是对线路技术还很陌生,趁这样机会向他们多学点技术,否则以后会被他们难住,再说你不熟悉线路以后维修也很麻烦。”我边走边向她解释。
她已经打开客房门,又是一阵刺鼻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我们赶紧躲到走廊上,就站着聊天。
“喔这样啊,那是的,但也很辛苦,楼层里跑上跑下,一天要走个五六十次,很累人,我这几天跟更你们,也累的要命,是早早呼呼大睡。”想不到她还很体贴人,是啊这几天里我的脚酸的要命,按一下大腿也疼。
“是啊路也快要走不动了,电梯还不早点搞好。”宾馆电梯也还在安装过程中,要是有了电梯就不会那样累了。
“没气味了我们进去吧。”杭潇到门口闻了闻,说道。
她还是那样坐在床沿看我安装调试。
“你家有姐妹兄弟吗。”我一边干活一边问道。
“有啊,俩姐妹,我是老小。”她回答。
真那么巧,我在萧山认识的本地女孩子,家里怎么竟是姐妹,也知道只有姐妹的家庭,在没特别情况下必定要留下一个招女婿,而且往往是老大,又联想到自己与敏的婚姻,就也对杭潇家产生了兴趣。
“那你家谁留家里啊。”我问道。
“喔,姐姐已经在家了,已经生了个儿子,呵呵,你怎么会问这个。”杭潇很诧异我的问题。
“你相信吗,我也是招女婿的,与你家一样,我老婆也是老大。”我怕她不相信加重了语气,故意把‘招女婿’三字说的响了点。
“喔你也是啊,那你与老婆家关系好吗。”她很关切地问。
“还可以吧,反正也不住在一起,很少碰面。”确实自去瓜镇以来也很少去她家长住,最多住上个四五天,在那么短时间里也很难发生矛盾。
“我姐姐他们与我父母可是闹的很僵,几乎是三间两头(土话经常)吵架,差不多要分家地步。父亲看不惯我哥,我哥也不服气我父亲。”杭潇眼里透出一种忧郁,招了女婿就是这家的儿子,杭潇叫哥而不叫姐夫。
“哎,这样情况很多的,毕竟不是自家儿子可能某些方面看了不顺眼。”这话也触及了我的内心,我也长长叹了一声气。
“你有男朋友了吗?”我随口问道
“也算有也算没有。”她的眼睛更加忧伤,脸色更变得阴沉沉。
“啥意思,听不明白。”我说道,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实在听不明白。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要听吗?”杭潇问我。
“当然要听啊,有美女给我一个人讲故事听也不错啊。”我调侃道。
“打住,再说美女我不理你了,以后你叫我小杭好了。”她有点生气了,看小嘴翘的老高,
杭潇讲的故事确实很打动人,也很忧伤。
杭潇家在本地前镇杭家,是山青水秀,四季瓜果漂香的好地方,但家里条件不好,靠父亲外面贩卖茶叶赚点钱,要是父亲能好好这样经商也真可能有朝一日发个小财,但是所前一直是个赌博风气很盛的地方,有传统有历史,想来也奇怪,好象山清水秀的地方一般是赌博的老窝,象我老家小镇,也是赌博风刮的很厉害的地方,九几年的时候小镇镇长去市里的人代会,闲着没事情做,与一帮本镇的人大代表在宾馆又做起了老本行—赌博,被市公安局当场捉拿,事情还上了《人民日报》头版做反面教材,这个镇长官是没有做了,整个镇干部也进行了一次大调动。
前镇也是赌博成风的地方,前镇的赌博风气屡禁不止,有位当地派出所的警察曾经与我说过,在前镇抓赌博是抓光了村里的,他们就会跑到前镇的大山上去继续赌,有专人放哨,有专车接送赌徒,大一点的赌场组织严密,防不胜防,着实让派出所伤透脑筋,没做生意前的杭潇父亲也是那么一位看见老K牌就发痒的主,没钱时候站在边上看看也过瘾,做了一年生意有了几张钱后,觉得这样做茶叶生意走南闯北,十分辛苦,来钱太慢,看了几次他们赌场里赌博,动则四五万进帐,觉得做生意还不如赌博钱来来得快, 不免心动,再加上他本来就好这东西,就开始赌博,赌场那里是他想象的赚钱地方,他的那么一点钱在赌场只是毫毛而已,没过几个月就输的倾家荡产,还欠高利贷十几万,逾期还不了那么多钱,债主逼上家门,限期一个月再不还钱要砍掉她父亲的手指,只有向亲戚朋友借,一时家里债台高筑,这时候的杭潇是在读中专的最后一年,很快毕业杭潇凭借自己出色的成绩和天资漂亮被招聘进萧山宾馆,杭潇的漂亮早就是四方百里远近闻名,等杭潇毕业,媒人就‘踏断了门槛’,不乏有钱的人家,其中有个小伙子叫阿辉,是隔壁村子里的,家里还办个小厂,说起来阿辉是杭潇高一届的初中校友,虽然杭潇不认识他,他却早已在学校时候把杭潇做为暗恋对象,一想好几年,有段时间阿辉还常去杭潇读书学校的门口徘徊,想能看一眼杭潇也心满意足,所以这样等到杭潇毕业,就急忙托媒人来说合,阿辉初中毕业考不上高中就不读书了,跟着他父亲打理自己的小厂,毕竟厂办好几年了,有点经济实力,有车有钱,要找个女孩子也容易,但阿辉就喜欢杭潇一根筋到底,既然儿子那么喜欢这女孩,就操心起儿子的婚姻,正面临困境的杭潇父母动了心,人在跌入最深渊的时候也是最乞求人来帮助拉他一把,有人自动上门说帮他们忙,就好象是天上掉下馅饼,阿辉有点帅,长的也人高马大,杭潇看了也比较满意,还有就是为了解决家里的困境,这门婚事也基本答应下来,办了酒席订了婚,阿辉家也把十几万钱拿过来当作彩礼,也解决了杭潇家的燃眉之急,那时候杭潇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只有等几年才能领到结婚证,开始,阿辉对杭潇是十分殷勤,杭潇要啥他就会满足,甚至杭潇没考虑到的他也会替她考虑,每天上下班有阿辉小车接送,日久生情,半年下来,杭潇与阿辉进入了热恋,农村里订了婚也就算是谁家的未过门媳妇,就自然住进了阿辉家,俩人过起了夫妻生活。好景不长,阿辉压抑了半年的老脾气又犯了,原来他也喜欢赌博,为了把杭潇追求到手,暂时忍痛放弃了爱嗜好,看杭潇洒差不多已经成了自己的人,又整天夜不归宿,他父母也无法管教,说一句重话就闹着要离家出走,他是独苗,对他是一点没法子,本来以为讨个老婆会改掉他赌博的恶习,杭潇本来就讨厌赌博的人,父亲也就是因为赌博把他们一家人害苦,现在她父亲常也是借着各种各样名目来向杭潇要点小钱赌博,犯了赌瘾也如犯毒瘾那样的可恶,给了辉几次机会,但是阿辉换是我行我素,一天半夜俩人在赌场大吵一架后,杭潇搬出了阿辉家,在市区租房住,又回到单身生活。
直到现在还是那样僵着,退婚是必定要还阿辉家的钱,而杭潇家一下子哪里有那么多钱啊,但杭潇又不甘心自己的命运,心里充满着矛盾,一边是家人一边是自己,为了家人会葬送自己的幸福,而为了自己却是要使她家人受罪,很难去选择一个正确的答案,还好自己年纪还小,可以拖上一年半载,一个刚从学校出来的女孩子也就那么的办法,阿辉失去了也感到后悔起来,常等在宾馆门口到杭潇下班,有次杭潇躲避不及被阿辉盯上,一路缠着要去杭潇住处,杭潇不肯,俩人在路上拉扯起来,杭潇一时怒气中来。
“小小,我会改的啊,这次我一定改掉。”阿辉在哀求着,小小是杭潇的小名,家里人就叫她小小。
“我给了你十次的机会,你每次说改,可到现在你还是没改,在你家前我是不知道你喜欢赌博,那也就算了,但是我在你家后你还是改不了,那我只有离开你。”杭潇愤狠地说道,一边还在挣脱阿辉紧抓的手。
“可我们已经订婚了,你也是我人了,你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啊。”阿辉责备道,还是拉着手不放,把杭潇手也抓痛了,露出痛苦的表情,毕竟男孩子比女孩子力气大。杭潇就是挣脱不了阿辉的手。
“你再这样我就退婚。”杭潇还在努力挣脱阿辉的手,想努力往前走来挣脱。
“那有那么容易,钱呢?我家发过去的那么多彩礼呢,你家还的清吗。想退婚,门也没有。”阿辉终于说了让杭潇时刻挂心上的钱字,为了这笔钱杭潇才还那样名义上搭着,没去阿辉家退婚,但今天他这话正刺痛了杭潇的心坎。
“我还你好了,一年不行两年,三年,我哪怕给人做牛做马也一定还给你。”杭潇一边流泪一边哽咽着说。
这时候的市心路上,正是下午五点多下班高峰时间,他们俩人的吵闹也引来很多路人,身边即刻已经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以为男孩在欺负女孩子。七嘴八舌议论着,询问着。
阿灰感觉场面难堪,放开了紧抓着杭潇的手,丢下了句。
“那怕你还了钱,我也不放过你,你不嫁给我的话,我叫你全家死光光。”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就这样也为了躲避阿辉,辞去了萧山宾馆的工作,这些天杭潇一直在煎熬中度日如年,婚姻,家庭,金钱这三个名词一直在杭潇的大脑里打着转,一会儿想到自己的婚姻的路在何方,一会儿又是父亲的堕落而使家庭蒙难,而用婚姻来挽救家庭,却落得这般田地。一会儿再是十万元钱好象在看着杭潇说,你有那么多钱吗,你赚一世也许还无法还清。但退婚的主意已经非常的坚决。已经早早看到了阿辉狰狞的面目,心里也不免有了一种欣慰感,要是再晚几年那该多么可怕,不敢想象的未来岁月。
杭潇说完这故事已经泪水涟涟,是我最我不忍心看的一幕。我无法安慰,只有默默地陪着她,确实我以前所认为的杭潇的孤傲只是一种对人的淡漠。对自己感到的忧心。
杭潇今天能对我讲这个故事也说明她对我的信任,让一个女孩子取得信任不容易,让一个漂亮女孩子信任是更加不容易,围绕她们的到处是花言巧语,已经熟悉了花言巧语,那些话也变得那么的讨厌而烦人。
喜欢听一些真诚的言语,哪怕只是片言只语。
在那次杭潇哭泣后,我们称呼上有了改变我就叫她小小,而她叫我谢哥,我给她留了手机号码,她也给我留了传呼号码。
5.谈判
宾馆开业,杭潇就忙碌了,毕竟做一个前厅经理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做,还没做过管理,以前只是领导吩咐怎么做机械式的执行,而现在要自己去管理一帮人马,就需要多动动脑筋,每天还要在脑子里有个全盘计划,忙碌对杭潇也好,至少可以把她的烦心事情暂时抛开,专心致志于工作,也只有这样能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 。
总机房里总机小姐对通讯设备操作还不熟练,总会遇到这样和那样的问题,所以我也时常去宾馆指导,遇到杭潇也只是彼此打个招呼,点个头,杭潇比以前有了更多的笑容,也许是工作需要她这么做,也许确实比以前开心多了,真心希望她能开心,一个漂亮而忧伤的苦命女孩。
公司生意也进展发不错,电信局营业主任曾主任打电话来说又有家环球俱乐部需要安装通讯设备,环球俱乐部位于萧山经济技术开发区,那时候萧山经济技术开发区新开发不久,俱乐部也是经济技术开发区的一个配套工程,为来园区投资者有个高档的娱乐住宿场所,有当时最大集体企业王马公司投资建造,与我们联系通讯设备的是设备部姚经理,是经济类硕士毕业,外地人,他自己也有搞通讯设备的一帮子朋友,对通讯设备价格非常了解,给谈判也增加了很大难度,谈判也是在电信局营业主任办公室进行。就我和姚经理,还有中间方营业主任曾主任。
“我研究了谢经理他们的报价单,觉得价格上偏差比较大。” 姚经理瘦瘦高高的,戴一副金丝边眼镜,一派学者风度,但是眼镜后面那双眼睛是非常的锐利,不是我辈人所能及。
“我们设备全国统一的报价,没有偏差的,全国一样,我们公司是浙江省总代理,所以价格绝对没问题,你随便去打听吧。”市场基本是垄断的,所以价格也保护的非常好,这点上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同类的中型交换机,进口价格也比你们的价格高的不多,你们是合资企业生产的,该比进口机器便宜很多。要是不便宜,那我宁可安装全进口的爱立信交换机。”他果真已经对通讯市场行情了解很透彻,对刚国家批准进网的最先进爱立信交换机也知道。
喝了口茶,姚经理继续说道“我的想法是叫冠讯公司给我们安装好了,设备我们自己买,我们就装爱立信的机器,我朋友说好给我代理价格,想快速在中国推广市场,所以给了我那么便宜的价格。”冠讯就是我公司名称,他说出的话,让我心里一惊,他竟然有那么的想法,可见还真是个老狐狸,不好对付,我得小心为上。
“这款产品稳定性姚经理你了解吗?在浙江省有没有地方安装过此类机型。”曾主任确实也是个太极高手,姚经理一招出来,他就很轻易的回招了。
“稳定性嘛。。。。。。要长时间用才知道,他们才刚进入中国一个多月啊,在浙江省有没有装也不是很清楚。”姚经理明显有点慌张起来,又喝了口茶来掩饰自己。
“我们需要稳定机器,宾馆使用率高,假如机器质量有问题,会对我们局用机器有很大影响,我们在这进网方面有严格规定,不是有进网证就可以进萧山电信网,上海低档机器也全是有进网证的,HAX机型在萧山一年使用下来质量非常稳定,所以我们是经过局领导班子讨论通过的使用该机型。而且浙江省邮电管理局也要求我们用这个牌子产品。”曾主任的话让我提起的心落了地,是啊,明摆着的事情,他还要瘌子多花头,要是没曾主任真是不好对付。
“至于价格问题嘛,谢经理你有可能优惠再给他们优惠点,开发区现在是全市的重点工程,我们也要支持一下,让张经理在领导面前也有个交代。”曾经理收起了锋芒,开始做起和事佬来。
既然这样说了,我只有表个态度让这单子早早签了,免得姚经理又夜长梦多。
“再比大地宾馆低3%,这也是从我公司利润里拿出来的。省公司给我们价格绝对不会变化的,报这价格也是违反公司规定的,希望姚经理给我们保密。”我既给曾主任面子也给姚经理一个里子,自己主动退让一步,把单子还算顺利的签下来。
也是在电信局谈判时候接到了大地宾馆总机打出的电话,在谈判没有接这个电话,我想肯定是总机有事情找我,下了楼赶紧用手机回电话给总机,总机值班说没事情找我,机器也正常运转,那么谁会找我呢,脑子里马上想到的就是杭潇,一定是杭潇找我有事情,她这时候肯定在总台帮忙,就叫总机转到总台分机。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您好!大地宾馆总台,请问先生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看来杭潇管理的不错,服务小姐那么彬彬有礼,话语婉转动听。
“麻烦您给我找一下杭经理。”我说道,我想她一定在。
“她在,您等一下。”她果然在总台,没猜错。
“您好,请问您是?”一个独特而熟悉语速比一般人快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我是谢哥,你是不是刚才有事情找我啊。我刚才在签个合同,不方便接,不好意思。”我说道。
“喔,谢哥啊,没事的,你明天有没有空啊,我们去爬北干山?”
记起来了,明天是十月一日,日子快的连自己也忘记今天是几号,一转眼就是十一假期了,敏今天一早就回老家去了,到家去拿点冬天衣服,我因为这个合同和担心新安装的通讯设备设备有故障而留在市里不与敏一起回她家,明天也正好没事情,今天晚饭也没着落。
“要不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反正今天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懒的烧,小小,你有空吧。”我一个人吃饭没味道,还不如找个人一起热闹。
“嫂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呢?”杭潇也认识敏,应收款事情一直敏在忙,所以也常来大地宾馆。
“她回娘家了,明天不是十月一号啊,公司里也没多少事情。”我回答道。
“好的,我有空的,就要麻烦你等我到五点钟下班。”她上的是长白班,但是杭潇比较负责任,有事没事她总泡在总台里,实际工作时间远远超过白班时间,这样做使她心里踏实,也知道了她有很强的工作责任心。
“好的那我五点前来宾馆等你吧,不见不散。”我今天谈完合同下午也没多少事情可做,就回公司看了一下当天报纸。等把几张报纸看完,看了下表五点也就快到了,整理了一下自己形象,就匆匆抡着包出门。
到了宾馆大厅,看杭潇还在忙,我就坐在大厅沙发上打量起总台小姐们来,以前调试设备时候忙的团团转,没注意过她们。
她们是集中从金华地区招聘来的,张经理亲自出马挑选来的,色鬼挑来的美女应该是不错,听杭潇讲来应聘的人非常多,这些员工从几百人中挑选来的,而总台服务员更是百里挑一,全是高中文化以上,年纪刚二十出头,个个身材高挑,没有完全脱净稚气的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微笑,淡施粉黛的脸,煞是清爽,杭潇在她们中间更是出色,透着一股沉稳和老练,杭潇边工作边往我这里看了一眼,夸张地做了个怪脸,也许她看到了我在注意她。
终于等到她忙完,换了工作服的杭潇穿上了便装,变得更加妩媚动人,上穿粉红的薄型羊毛衫,下面穿一条花格子超短裙,把她的犹如雕塑般的身材轮廓更加衬托的凹凸分明,秀长的双腿更使美女的称号名至实归,穿着高跟鞋的她,差不多与我一般高,很是显眼,引来宾馆客人羡慕的目光,她对这些热辣辣的目光早已经是习以为常,也熟视无睹了,而我的脸一下通红,故意慢了一拍脚步,不与她并肩走。
“小小,我们去西河路的西园酒家吧,那里菜比较好。”出了宾馆我对杭潇说,那家饭店虽然不大,但在萧山也是老牌子,较有名气,老板也和气,第一次来这里还是老板的长辈,一个国有企业老总王总带我来这里吃饭,就此认识了这位老板成为了朋友,这里的菜确实是可口而对我胃口。
“听说那里不错啊,我还没有那口福去吃过,今天好好敲一下谢哥这个大瓦爿。”杭潇坐在出租车上与我开着玩笑,紧靠着我的双腿使我感觉有些莫名的感觉,进退两难,但我还是移动了一下腿。还好只有一点路,不一会儿就到了西园酒家。
钟老板果然在大厅,就寒喧了几句,问了一下王总最近有没有来酒店,我好久没碰到王总了,虽然他年纪是我父母辈的,但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忘年交,就随服务员上楼上包厢。
杭潇也没敲我多少瓦爿,点了几个普通家常菜,我再点了几只大湖蟹,今秋十月正是吃湖蟹的好季节,两人也不喝酒,只点了两杯饮料。
“谢哥,在大厅里看着我干吗啊,被你看的害羞了,直盯盯的眼光。”杭潇边吃菜边说道,看来她还记得那事情,说明她一边忙碌一边也在关注着我一举一动。
“哈哈看看你们四大美女哪个最漂亮。”我打趣道。
“谢哥你真会说笑,那你说说哪个最漂亮。”她反问我道
“当然是小小妹妹了,无人能比,无人能敌。”我肯定她的漂亮,从心底里肯定,陈靓也漂亮但少了杭潇的那股风韵,贺敏也漂亮但少了杭潇的高度,也就少了那股气势。用完美无缺来形容一个女人非常困难,有的女孩是身材一流但可惜了面貌,少了一份美丽。而有的是面孔美丽却是娇小玲珑,少了一种风度。还有种也许是既有娇好的容貌和身材,但有使人讨厌的骄傲和蛮横,鄙薄的臭不可闻,我最看重女孩子的心灵,宽容对人,体贴为人,容貌易衰,而心灵长存,要我从美丽与心灵间选择一个女孩,我更乐意去选择心灵美丽的女孩。而杭潇又是怎么样的女孩子呢,至少美丽这名字她是拥有了的。
“你在想啥?傻掉了,喂。。。。。。。”耳朵仿佛听到杭潇洒在叫我,我这人脑子不好使唤,从小就有这毛病想问题时候人好象会游离于人体,思想会与人体完全脱离开,陈靓贺敏也发现了我这毛病,也象杭潇洒那样说过我。
“喔,,,喔,,,没啥,想问题啊。”我的思想回到了身体。
“你们臭男人就知道哪个女孩子漂亮啊,美丽啊,其实在美丽背后你能看到更多东西吗?你根本难以看到,而我就生活在那么多美丽女人中间,能看到他们心灵里男人所看不到的东西,其实美丽完全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简单,真正要找个心灵好的女孩是非常困难的,美丽的女人大多只关心自己的容颜,要别人去关心她呵护她,而缺少一种对别人体贴与关心,把美的形貌与美的德行结合起来唯有这样,美才会放射出真正的光辉。”杭潇说出那么段至理名言来,使我感觉小看了这位小妹妹,想不到这位美女美丽外表下还有那么深邃的思想。。
“呵呵,真想不到你有那么一套啊,怪不得张经理会看中你做他的前厅经理。”
我不由得感慨道。
听我提到张经理,杭潇脸上飘过一阵阴云,但马上又恢复原来表情。
“我们现在不要提他。”杭潇打断了我的话,明显不想说起他。
“我觉得与你谢哥在一起感觉很愉快,我已经很久没有那样的开心。是不是我们性格差不多啊,谢哥你是啥血型?”她问我。
“B型,异想天开的B型血性格,充满梦想和希望。但是做事情又优柔寡断,性格狂傲,理想往往脱离于现实,多为文人才子,愤世嫉俗,怀才不遇,这样的人也只能为文,不可作领导。B型血中,性格狂放者居多。在强烈的本能的生命力的作用下,容易对社会环境产生较强的抵触情绪,宁愿切断社会与自己的联系,也不要受影响的生活。他们大多才气横溢,留下不朽的作品。从飘逸豪放的李太白到疯子天才凡高,都是典型的B型血型。我也较符合这个性格”我看过好多关于血型与个性的书,还是比较认同个性与血型的联系。象我哥是A型,他是个踏踏实实干事情的人,成就为研究者也是符合了他的个性。
“真巧,我也是B型血,我也比较相信从血型看性格,怪不得我们有一样的感觉和思维,我做每样事情之前先会去考虑别人的一种感受,太顾及别人,而忘了最重要的自我,心里也充满着美好的理想,小时候梦里也想着当个舞蹈家,可是农村里哪有那样的条件,这样子想了好多年,十五六岁想做个空姐,常常在画报上剪一些图片下来贴在自己的房间,但我们这样的家庭出身怎么可能,现在梦想好象离我越来越远,生活也变得越来越现实,越来越残酷,都不敢多想了,我不会舞文弄墨喔,只是每天写点日记来记录一下心得。”杭潇也是B型,怪不得思想观点与我一致,两个人距离又拉近了一步。
吃好了晚饭看时间还早,杭潇想去卡拉OK厅唱歌,上次聊天时候她就说很喜欢唱歌,就去万紫千红歌厅,这家位于文化路上的歌厅是当时比较大型的歌厅,走进包房,这个包房是一个小包房,不大只有一张长沙发与茶几,灯光朦胧,点了两杯菊花茶,服务员送来水果和干果,杭潇确实很喜欢唱歌,一进歌厅就直奔点歌器而去,一下就按出了好几首歌,《又见炊烟》《独上西楼》《在水一方》。。。。。。她是喜欢站着唱歌,特别唱的认真,丰满的胸脯和大腿在我眼前晃动着,熟的象个苹果那样诱惑人,看了使人耳热心跳,唱到动人处,还不时回头向我抛个媚眼,她把自己当作是在舞台上,情感十分投入,歌声委婉动听,模仿的惟妙惟肖,感觉与原唱不无二致,我没想到她会喜欢邓丽君那样的老歌,她告诉我她初中时候就喜欢唱这些歌了,在学校里有小邓丽君之称,每次有演出就搬出这些看家本领,在萧宾时候,还有好多上了四五十岁年纪的萧宾高层也是她的崇拜者,连着了七首,终于累了,一定要我唱几首歌给她听唱,我说不会唱,她不高兴了装着不理我,她难得有今天那么开心,我可不能扫了她的兴致,只好满足她要求,我平时很少唱但喜欢听歌,听的多了,音乐旋律自然会在脑海里形成,就点唱了首郑智化的〈〈水手〉〉。
。。。。。。
长大以后为了理想而努力
渐渐的忽略了父亲母亲和
故乡的消息
如今的我生活就像在演戏
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戴着伪善的面具
总是拿着微不足道的成就来骗自己
总是莫名其妙到一阵的空虚
总是靠一点酒精的麻醉才能够睡去
在半睡半醒之间仿佛又听见水手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想不到谢哥还跟着流行走啊,是台湾郑智化的歌。”她对歌手确实熟悉,我也是从公司一帮年轻人一遍遍的嘶叫声中听会这首歌。
“见笑了,真不好意思,玷污了那么美妙的音乐,以前很少唱歌,这首歌也只是听过几遍,没有唱过,看我这破嗓子还能唱歌啊。”
我一直感觉自己不是唱歌的料,平时也较少去娱乐场所,所以也没特意去练歌。
“谢哥,你《心雨》会唱吗,要不我们一起何唱一首?”杭潇拿着话筒问我。
“会啊,也是唱的不熟悉。”我对这首最近流行的男女合唱歌曲也是在别人唱的时候听熟悉的,每当客人中间有男女必唱此曲。成为了大家的保留曲目。
“会就起来唱歌,不要老是坐着不运动,她一下把我从沙发里拉起懒洋洋躺着正想听她唱歌的我,没准备的我被她一拉,整个脸扑进了杭潇的丰满的怀抱里,感觉到了肌体的柔软而又有弹性,闻到了她的独特的体香,也许时间就那么一秒,但记忆却是永久。杭潇与我是红着脸唱完这首《心雨》。
我的思念是不可触摸的网
我的思念不再是决堤的海
为什么总在那些飘雨的日子
深深地把你想起 。。。。。。。。
送她回家路上,杭潇与我说有事情要对我说,去她住的地方再坐一下,我因为刚才事情闹了个大红脸,一时答应不下来,我说这么晚了不方便啊,刚说出口,她使劲扭了我一把,我只得乖乖随她而去。杭潇住在玫瑰小区的一个二楼小套,是张经理为她特意租下的,房租也是宾馆出的,七十多平方,有简单装修,杭潇把屋里东西摆放的错落有致,清洁而干净,最显眼的还是墙上挂着的好几幅放大的艺术照,我打量着这些脸部经过处理的艺术照片。
“怎么样,这些照片去年照的.”杭潇倒来一杯口水给我。
一张本来就十分美丽的脸,经过处理觉得有点异样,没本人那种特有的感觉,与其他女人的艺术照片类同了。
“说实话,没你本人漂亮,我还是喜欢看现实中的你,那种自然之美。”我实话实说。
“在你眼里我真那么漂亮啊?”杭潇故意睁大眼睛,把头伸到我面前。
“漂亮是公认的啊,又不是我一个人那样说你啊,我可没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意思。”我极力想与她理清我们之间的界限,因为刚才汽车上的那一扭,使我有点清醒,虽然看见靓女男人差不多会有非份之想,但也得把握一个度,看杭潇今天晚上表情有点异样,我有点后悔自己意志不坚强不知不觉跟着杭潇上了楼,刚才我婉转的说这句话也是一句提醒。
“哈哈,大约谢哥有很多情人吧,人家说花的人才能成老板,闯的出事业,因为他们的脑子不一样,有种特别吸引女人的东西,谢哥你是不是也这样。”她故意那么说来试探我的反应。
“冤枉啊,哪里有啊,要有还不被你嫂子骂死。”我苦笑着说。
“不要站着了,外面冷,房间里暖和点,我们去里面边看电视边聊天吧。”杭潇把我让进了她的小姐闺房。
闺房里更温馨,白色纱制的窗帘布,淡黄色的灯光,粉红的床罩,这个房间对我充满的是迷人的诱惑。敏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讲究实用主义,从来不会对房间进行色彩搭配,不算敏在内我踏入的是第二个闺房,在陈靓家那次是很匆忙来不及仔细打量,而这一次却打量的十分清晰了,细到房间角落挂着的粉色胸罩和蕾丝性感裤。本来就是个私密的场合,能进入也犹如你的人也已经进了这个女孩子的心里,想到这里又想到敏不免有点心慌,自己能感觉到手上的血管在剧烈的跳动,战战兢兢地坐在一把椅子上。
“你先坐着看一下电视,或者看一下书,桌上有很多书你可以看看,我先洗一下,唱歌唱的浑身是汗,粘搭搭地难受。”
她打开电视顾自去浴室洗澡。
搜索了一遍电视,二十多个台没有引得起我注意的电视节目,就翻看桌上整齐放着的书。都是些关与成功女人的传记或者是怎么做成功女人之类的书籍,看来杭潇现在的理想是做个女强人,做个成功的女人。玻璃台板下压着她从小到大时候的照片与她家人的照片,想不到还有我的名片在,就我一张,在闺房出现有点暗暗惊讶。
正在惊讶中,杭潇出现了,穿着吊带白色睡裙的她又是另一种风情,美的有如一尊雕塑,虽裸露的多,但感觉是没有一丝淫荡,觉得是那样高雅的如一个艺术作品。以前学到‘风情万钟’这个名词,古人怎么会用这个词来理解女人,今天杭潇就给了我一个最好的答案。
“喂。。。。。。喂。。。。。。又傻掉了不是啊。”她走到我面前,用手在我眼前晃了几晃。
“哪里有啊,我。。。。。。。不好意思了,你要睡觉了,要不我走了,反正明天我们一起要去爬山,有事等到明天说好了。”我想溜之大吉,这时候我的大脑与身体发生了矛盾,大脑说:看杭潇那么漂亮会使你心猿意马,无法去控制自己而犯错误,只有避免刺激才会回到理智中去。而身体说:我整个身体充满着不可言状的冲动,很想渴望在这里多待一些时间。
“谢哥,其实也没多少事情,说出来也不好意思,我昨晚睡觉时候真看到鬼了,我今天好害怕啊,你今天就留在这里不要走了,陪我好吗?”杭潇眼里满是恐惧的表情,好象整个身子也在发抖。
怪不得刚才房间里的电灯也要我给她按着。
“怎么会事情啊,吓唬我啊。”我心里想也许杭潇真是做了恶梦,也许她对我。。。。。。不敢想象。
“昨天半夜里,不知道在梦里还是醒着,看到两个青面獠牙的人向我走来,还掐住我喉弄,我拼命反抗,醒来是一身冷汗,后来一夜没睡着。”说这些话时候杭潇身体向我靠过来。
我也被她说的汗毛直立,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是梦啊,你怕啥啊真是个小女孩。”在这时候做为男人该有点男人的大胆和勇敢。
“好吧我睡地板,你睡床上,我今天就陪你吧。”我这时候当然不能退却。
“那就委屈谢哥了,真不好意思喔,小女先谢过了。”杭潇给了我被子,然后自己躺到了床上。
“小小,你怎么不怕我啊,我觉得很奇怪啊,就不怕引狼入室吗。”我与她开玩笑。
确实年纪有差距也代表着在某种观点认知上有差距,象现在年轻人男女之间界限会看的很淡,有时侯会不知不觉把异性也当作哥们,最没有以前的男女之间的自然隔阂。
“是怎么样的人一看就知道,谢哥绝对不是象张经理那样的人。”杭潇已经把灯熄灭,我们在黑暗中聊天。
“张经理花,你怎么知道啊。”我问道。
“当然花,他三番五次想来我住的地方,我当然拒绝了,要他来这里还不是羊入虎口啊,还说是想我做他小老婆或者情人二奶之类的,他还说只要我做他小老婆,十多万钱他会替我还清。我不喜欢他这人,既土又花,还一点没素质,他再怎么有钱,我也不会把他当成宝贝,他当初叫我这里来大地的时候就可能有这样的企图。你看说到曹操,曹操就到,半夜三更肯定是他的。”杭潇的中文传呼机响了起来,在宁静的夜里是那么刺耳。
“叫我吃夜宵,他常常这样不管别人要不要休息,一个个信息发来,还叫人睡不睡觉啊,要不是我老板,我早把传呼机丢窗外去了。”杭潇打开灯看了一下传呼机里的文字说。
“谢哥我给你说点事情,我们宾馆的美容院被一个安徽人承包去了,生意还不错,保安队长,客房经理私下全入股了,他们也叫我入个股,说象征性交点钱,就算是入个干股,只要多照顾他们生意就行,所以我也入了,自己也正需要钱,想不到上个月分红就分了五千啊,我来问问你,会不会有事情啊。”杭潇说起这件事情声音变得很开心,当然这笔以外之财对杭潇来说是确实非常重要,如果要退婚,家里必然要欠好多债务,如果能那样子做,一两年就能还清家里的所有债,也许还可以多积点钱改变自己的命运,做点或大或小的事业,总要点资本积累才行,否则是寸步难行。
杭潇也就用不着忧心了,当然会选择入股,在那种境地下只有那样做,先积累些钱,才能实现自己的女强人梦想。
“我也不清楚啊,我对你们那里不了解。”我在没有确切了解情况的前提下,一般不会轻易下定论。
“我自己有点担心啊,他们好象在搞那种乌七八糟的色情东西,美容院里面有很多漂亮小姐养着,整天进进出出的,总台服务员告诉我,深夜两点多还有女孩子被男的带走,还有好多客人打给总机小姐投诉说是美容院电话一个个打进去,不厌其烦地骚扰客人。”杭潇的确又是个细心的女孩,她能有那样的担心的确是已经不容易,有的人沉醉与金钱中会不能自拔。
“那你再看看啊,万一苗头不对你就退股吧。为了些钱,犯不着吃官司。你们在当地公安那边有没有摆平啊。”我说道,国家那时候对卖淫嫖娼管的还是比较严格,一般要白道黑道全玩的转的人才能经营这个特种行业,黑道还好对付,给他们一些钱就听话的象条狗,而白道就难了,不仅要钱还要感情联络,要不然你就会坐牢吃官司。
“喔,那是好的啊,管辖我们那片的派出所长与我们保安队长是战友,现在是结把子兄弟,好得很,所以保安队长的股份比我们多一倍,上下全是有他一个人在打点着,派出所长是三天两头住在我们宾馆,常与张经理,保安队长,美容院老板在五楼豪华贵宾房打麻将,。”杭潇用轻松的口气说着这些,看来她也熟悉宾馆的内情,一些宾馆的关系户也是非常了解。
办宾馆开娱乐场所免不了要有些内线,不然麻烦事情就会无缘无故接踵而来,宾馆经营者也会想方设法与主管警察套近乎,象这个保安队长,之所以能当上队长很可能是那个派出所长介绍进来工作的,有把自己没工作老婆介绍进宾馆,也有的把自己老爸老妈介绍进来工作,其实说工作是名头,实际情况是每个月来领一下工资,双方是互利互惠。
(题外话:要是我没记错,前年有位宣传的轰轰烈烈英雄式人物的老婆好象也在某宾馆搞清洁工作吧,说是工作忙的没关心老婆工作,只顾自己为民除暴安良,在我看来是没有比这样更关心的。)
“但你也要十分小心啊,毕竟你已经沦为帮凶与同谋,事情就是那样千变万化,时时有不确定因素存在,人生就象钱江潮,你平时去看是风平浪静,一丁点事情也不会发生,可是到了钱江潮来的时候,会把那些低估了潮水之凶猛的看客卷走,每年总有那么几个做了钱江龙王的祭品,做人也要防着风险啊,你多留意着他们,假如他们做的实在太过分了,赶紧撤股走人,否则真不合算啊。”我语重心长说道。
我这人时时有那种危机感,事业生活越顺利的时候这种担忧会越强烈,感觉危险如夏天暴风雨前的黑云,翻滚着团团乌云,热辣的阳光会瞬间被浓重的云所遮掩吞没,云团迅速在滚动着扩大。。。。。。
萧山城区有两座山,一座是位于老城区西面的西山,一座位于老城区北面的北干山,这两座山在老城区相对而立,如两只相斗的公鸡,整个老城区就座落于这两只公鸡的南面,西山一直来是萧山人游玩的场所,上面建造了几个供游人休息的亭子,山顶有电视台高高的发射塔,离这里不远还有个西河公园,是当时唯一的免费公园,西河公园再过去就是儿童公园,沙地人和里畈人到城里来,除了购物外,还会带着一年也进不了一次城的孩子到儿童公园玩耍,顺便着爬爬西山,看看萧山城区风景,而北干山以前也如长山那样是座荒山,下面还有个老火葬场,在这里会勾起人们很多痛苦的回忆,当初陈靓也是在这里火化的,每次路过这里心里总是有种心痛的感觉。城区扩大后,向北发展,同时也对北干山进行了彻底改造,墓地全部迁走,火葬场也搬到了靠近临浦方向的白鹿塘那里,山上还建造了烈士纪念碑,造了许多亭台楼阁,一下子使昔日荒凉的北干山热闹起来,势头盖过了西山,因为北干山地理位置刚好把萧山分成两半,北面的新城区和南面的老城区,北干山是这个大城区的中心线,在早上是市民锻炼身体的好场所,那高高直到山顶的宽阔的台阶是极佳的运动场,台阶上接踵而至的是满头大汗的登山人,他们在攀登着他们的健康之峰,不分男女老幼。北干山又是萧山里畈人和沙地人及外地来萧游客观赏萧山城区全景的最佳视角点。
当我和杭潇登上那高高山顶的烈士纪念碑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靠着石头做成的栏杆,眺望萧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慨,虽然几年前在西山上与贺敏观赏过萧山景色,但是这几年萧山发展的特别快,日新月异,两座高楼是拔地而起,也象西山与北干山那样呈斗鸡状,好象分属于武林两个派别,国际酒店代表的是西山派,而金马饭店是北干派,在互相叫板。而到北边看是到处已经开发的小区和在建小区,远远看经济技术开发区也是打桩机林立,一片大建设大发展的景象。
“萧山这几年发展还真快啊,几年不见当刮目相看。”我对杭潇说。
“是啊,变化真的很快啊,我读书到现在就变了好多,尤其我觉得变化最大的是萧山的外地人多的特别快,哈哈谢哥你算是外地人还是本地人呢,其实萧山以前一直属于绍兴管辖,解放后才划给杭州管,要算也可以算本地吧,再说你已经是萧山的女婿了。”杭潇微笑着说,说完还做个鬼脸。
她怕说外地人这个词会引是我不开心,其实我觉得无论是外地人与萧山人只要能在这块土地上生根发芽,能够吸收这里肥沃土地的养分而能茁壮成长,那也算是本地人了,至少你是适合于在这块土壤上生长,已经习惯于在这土地上繁衍生息,所以我不会反感于这样的话,我还乐意自己是外地人,因为能够与聪明而勤劳的萧山人一起竞争,也如钱江赶潮人般的争抢潮头鱼,那种收获后的感觉又会有何等的快乐。
“是啊,一个城市发展,肯定会引来很多远方的外来人,来这里寻找自己的人生价值,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败了,而失败的又会去找寻其他适合自己的城市,每个人在寻找自己适合居住的地方,每个人在找寻自己的位置所在。”这也是我自己的感受吧,四年多来的风风雨雨使我感触特别深刻。
杭潇的传呼机突然响了起来,杭潇看了一下,脸色变得凝重。
“谢哥,我有事情不能陪你了,得赶紧回宾馆去。”她愧疚地对我说。 真玩痛快时候,冷不丁冒出事情来,不免使人扫兴,做人就是那样子,有时候由不得自己,要彻底能够使自己轻松也只有去找个传说中的世外桃源隐居起来,我一直向往那样的生活。
“没事的,工作重要啊,你赶紧走吧,我也与你一起下山了,一个人在这里玩也没味,在萧山也总有时间来这里。”我装的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下了山快要分手时候,杭潇回头问我道:“要是我没说错的话,晚上谢哥也还是一个人,嫂子还不回来吧,那今天我请你了,不过我是小老百姓没象你大老板那么吃的起大饭店,自己买点菜烧烧,你下午五点后直接来玫瑰小区。”
没容我说话,她匆匆拦了出租车走了。
回家一个人看了一会电视,看得头晕晕的,吃了午饭就睡觉,一睡就睡到了四点多,迷迷糊糊中想起了去杭潇吃饭的事情,急忙穿好衣服,在路上买了水果和一瓶葡萄酒就直奔她家。
杭潇已经在烧菜了,系着个围裙象个家庭主妇,给我开门时候我就看出她今天好象很开心,笑脸一直挂着,酒窝也时时地显现出来。
“要我帮忙吗?”我看她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想帮上一把。
“不用的,又不用烧几个菜,随便吃一点,你去房间看电视吧,这里油腻腻的。”她回头看了房间的方向,意思是叫我去房间里。
“我在这里与你说说话吧,电视我看了一上午了,再说我也不喜欢看电视。”我确实不太爱看电视,喜欢看看书,听音乐之类,那个时候还没有上网这东西出现。
“今天得啥宝了,你很开心喔,我看的出来。”我问道。
“早上不是宾馆有事情找我啊,是那个阿辉找宾馆去了,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在大地宾馆,总台小姐说我不在,他一定不相信,就与总台的小姐吵起来,在宾馆大堂还与保安吵起来,看到我后他闹的更凶,后来大地宾馆那个保安队长叫来了派出所的人,巡逻车把他带走了,还警告他以后再来宾馆闹就要拘留他,叫他从此以后不要来大地宾馆闹事。”杭潇为今天的胜利而感到高兴,好久以来在阿辉面前杭潇一直是弱者的姿态,但今天终于做了一次强者。
“阿辉说不来宾馆吵,到我家也要去吵的,到时候我得赶紧把他们的钱给退了,婚退了,看他现在瘦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肯定天天在赌博,我怎么可以嫁给那样的人,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送吗,说不定到时候把我也卖了?”杭潇一边烧菜一边对我说着话,一起一落之间看得出她的烧菜架势还是很熟练,说明她在家也是常常做菜的。
“在家也是你做菜?看你样子不错。”我问道
“是啊,我喜欢做菜的感觉,赋予一种艺术性和成就感,当然一个人时候也懒得烧,泡泡方便面,吃吃食堂饭,自己烧自己吃没劲。”杭潇说。
“哈哈,那我今天等下好好夸夸你啊。”我开玩笑说。
一碗鱼头豆腐,一碗香菇木耳,几只老湖蟹,还叫宾馆厨房厨师烧了个椒盐子排,是我比较喜欢吃的菜,虽比较简单,但毕竟是美女做的菜,看着也觉得十分可口了。
“怎么样啊,那么猴急,你是不是没吃中饭啊。”看着我专心地吃着这些美食,杭潇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啊,你去做餐饮部经理好了,我也好名正言顺的来打打牙祭。”我一边吃一边笑着与她说。
“谢哥,你又开玩笑了,你这样说我不好意思了,喔,你要我注意的事情我在叫总台小姐和总机小姐在给我留意,万一有个风吹草动,我就赶紧撤了股份,我想这样做总来得及吧,再说派出所也会通风报信的。”她考虑的够仔细了,我也没话再好去提醒,差不多是很保险的赚钱。
一瓶长城干红喝下去,杭潇的脸腓红的如桃花一般,她以前对我说过她从不喝酒的,怕在外面喝醉酒,一是形象不佳,二是怕坏人欺负,今天也许她太高兴,看我买了酒来,就很兴奋的象个小孩子地说: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可毕竟平时喝的少,两杯葡萄酒下肚说话就颠三倒四,胡说八道起来。
“哥哥,你是不是还没讨老婆啊,要。。。。。。要的话。。。。。。我们萧宾总台多。。。。。。多的是,我给你介。。。。。。。绍,要。。。。。。不要,要不,我。。。。。。给你好了,我喜欢你的。”看来她真喝高了,我有没有成家也不知道了,也许是酒后吐真言,难道她真喜欢上我了吗?
“我。。。。。。你。。。。。。说我不够。。。。。。。漂亮。”她用手指着我含含糊糊地说。
“没有啊,你很漂亮!”我赶紧说,她虽喝醉,但还有点意识,不回答她会生气。
“就是啊,张总狐。。。。。。。朋狗友们,想方设法想。。。。。。泡我。谢哥你是不是也。。。。。。。在泡。。。。。。我,打。。。。。。我主意。”
她说的话好直啊,吓我一跳,使我没喝醉的人脸也一下红到了脖子,女人真不好多喝,喝了真的与平时她小心谨慎的态度判若两人,是一派胡言,难以控制自己。
“哈哈哥。。。。。。脸。。。。。。红了,说。。。。。。对了吧,不过我喜欢你泡我,你是用红酒泡。。。。。。。我,所以买了红酒来。”她已是摇摇摆摆地从对面走到我前面,一手搭在我肩上,整个胸脯扑在我背上,随之而来,是‘哇’地一声,所有污秽喷在我脸上衣服和她自己的裙子上,脸色有红转为煞白,眼睛也眯得很细地想睡觉,整个身子已经没有力气,瘫软着,耷拉着脑袋,就靠我背在支撑她。
这时候的我也顾不了太多男女间的隔阂,等她差不多吐干净了,赶紧几乎是抱着毫无知觉的杭潇去了浴室,帮她脱了全是污秽物的裙子,里面只有文胸和性感小短裤,这时候的我,没有一丝邪念的为她擦掉身上的污秽,叫她漱了口,给她穿上睡衣,抱她到床上睡,马上她就一着枕头就睡熟了,能够清晰听到鼻空的呼吸。
我也把自己从头到脚的污秽物冲干净,把我自己的衣服和她的裙子也洗了晾在阳台上,今晚是走不开了,万一杭潇有个三长两短,就坐在床边,看着她,看她安静睡着的美丽面孔,想起以前读过的一部明代白话本〈〈卖油郎独占花魁女〉〉的故事来。
(却说美娘睡到半夜,醒将转来,自觉酒力不胜,胸中似有满溢之状。爬起来,坐在被窝中,垂著头,只管打乾哕。秦重慌忙也坐起来,知他要吐,放下茶壶,用抚摩其背。良久,美娘喉间忍不住了,说时迟,那时快,美娘放开喉咙便吐。秦重怕污了被窝,把自己的道袍袖子张开,罩在他嘴上。美娘不知所以,尽情一呕,呕毕,还闭著眼,讨茶嗽口。秦重下床,将道袍轻轻脱下,放在地平之上;摸茶壶还是暖的,斟上一瓯香喷喷的浓茶,递与美娘。美娘连吃了二碗,胸中虽然略觉豪燥,身子兀自倦怠,仍旧倒下,向里睡去了。秦重脱下道袍,将吐下一袖的腌,重重里著,放于床侧.)为了一个花魁名妓女美娘,卖油郎秦重久慕美娘容貌,想与美娘共度一夜,想不到约好日子那夜,美娘却在陪客时候喝醉了酒,才有了上面一段,秦重的关心使花魁女美娘深受感动,看多了太多公子王孙傲慢,觉得了秦重情谊的可贵,后来嫁给了秦重,忍不住自己笑起来,还是老实打地铺睡吧,杭潇不是美娘,我也不是秦重。
第二天早上杭潇叫醒了熟睡中的我。
“谢哥,我昨晚喝着喝着就不知道了,我怎么了。”她的没化妆过的样子真是可爱,象个小女孩子用手擦拭着眼睛,坐起在床上。
“还问你呢,你可要我老命啊,喷了我一身啊。”我故作生气地说。
“啊!”她不由自主看了看我,又看了自己的衣服,脸一下红了,明白了怎么回事情。
“真不好意思啊,我也没办法,总不能把一个既湿又臭的你丢下不管吧。”我不敢看她眼睛,说实在想起来也真不好意思。
“没啥啊,哥,你是我那么多年来接触到的最可相信的男人,说实话我真有点喜欢上你了。”杭潇后面一句说的很轻,但我还是听到了。
我不出声了,叫我怎么回答啊,我已经有家有敏了,而且我很爱敏。
“哥,你上床来,抱抱我,我感觉好冷,只要你抱我好了。”杭潇轻声呼唤道。
“我。。。。。。。。。”正在我犹豫间她把我拉上了床。
两个火热的身子迅速融成一体,所有意念与理智被情感与性的巨浪大潮所吞没,翻滚的欲望的巨浪冲垮了一切设置的心理的屏障,向深不可测的遥远处挺进,没有东西能阻挡这滔天的大浪,耳旁杭潇的呻吟声犹如轰轰雷鸣般的钱江潮把我彻底淹灭。
云雨后的她暇意地把头枕在我赤裸的胸上,长长的头发散落在我的身上,有种身上痒痒,心里甜甜的感觉
“对不起啊,我。。。。。。”男人在平静后,马上会恢复到理智,也许是荷尔蒙已经在做爱过程中完全挥发掉产生的一种失落感,内心有种莫名的懊悔。
“怎么那么说啊,我又不要你负责任,我知道你已经有家,但我愿意与你。。。。。。。”杭潇用手指长长的画着朵梅花的指甲轻轻的划动着我的胸口的皮肤。
“可是我。。。。。。。”我欲言又至。
“我不管,我只要一种感觉,我好孤独,做漂亮女人是很孤独的你知道吗?从高中起我就有太多的爱慕者,而我喜欢安静,不喜欢不厌其烦的追求,也不喜欢帅,因为有太多帅哥围着我转,也已经习惯了帅的感觉,所以我常常是孤独,表现的也很傲气,如果有太多的热情,他们会有种误解而不至于太多的不厌其烦地骚扰。但内心世界是最孤独的,最孤立无援,你去社会上看一下,大多美女最后选择的老公一般不是那种相貌出众的男人,有一小部分是为了金钱但我敢肯定他们绝大部分是那种非常细心,善解人意,能闯入你的内心最深处的能耐的男人,我就喜欢有一个人能够走入我心灵深处的东西,与我的灵魂对话。这一年多来我常常在孤独中度过,在寂寞中等待这么一个人,大多时间里,我除了上班就是一个人回到家睡觉休息,虽然有很多女性的朋友,但是怎么能对她们说我的内心痛苦与迷惘,我不愿意看到别人一种同情的眼神。你就是走进我心灵深处的男人,我不想那种思想与心理分开的爱情,那种爱情会很痛苦,我喜欢心与身的吻合,我只希望有一种内心深处有你居住的感觉,而不在乎你的名份,金钱与地位。拥有这些东西的男人我以前见的是太多了,一点也不会引起我兴趣。”杭潇换了个姿势,用我的手枕着她的头,面对面地轻声细语叙说着她的感受,此刻我们的身体是最近的,我们的心灵的距离也是最近。
平常日子在时间的大滚轮转动中逝去,敏没有察觉我的出轨,但我心里总有一丝内疚感,我还是象以前一样爱着敏,也喜欢着杭潇,感情没有定式,没有一个人能用公式和定义来解释感情的东西,才有了世上如花般绚丽多彩的感情故事,才有《简爱》 ,《 苔丝姑娘 》· 《罗密欧与朱丽叶 》·《安娜卡列尼娜》那样的名著诞生,才有天涯情感论坛里密密麻麻的关于感情的新贴的出现。
. 生意上又有所新的开拓,我又发现了一样生意新窍门,那时候发广告信件还是一招很灵的促销方式,因为用这样做广告的人不多,不象现在一个单位每天能收到一大箩筐印刷精美的信函,我曾经听到一个公司倒闭的朋友叫我猜的一个谜语,一个公司关门了,员工客户全不见了,好象在世界上消失掉,但有样东西还是天天惦记着你,使你能找到昔日的辉煌时候的感觉,那就是广告信。
找个通讯地址不难,就照着萧山电话号码簿抄就是,几万份广告信发出去还真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咨询电话铃声不断,其中最大客户就是全国著名的阳光集团。
生意上的事情也许真的很难说,当时的阳光公司已经成为集团公司,是生产机械配件的全国著名公司,象这样的大公司比较引人注目,又有悠久的办厂历史,在以前我的脑子里,根本不会把它做为自己商业的目标,早已经排除在外,因为觉得他们通讯系统也许是比较完善的。
那天我正在一家业务单位聊天,接到文员王小姐打来的电话,说有家公司要三百多门子的通讯设备,他们公司的人马上要过来看看我们的公司和通讯设备,三百多门子当初是大门子设备了,也是一个大单子,可这种设备是要订购的,公司里没现在的机器,正在焦急中,脑子里马上想到了大地宾馆,想到了杭潇,赶紧用手机给杭潇宾馆打电话。
“小小,有个客户等下来大地宾馆看一下你们安装的通讯设备,他们问设备的质量,你要给我好好美言几句,美女说的金口与我们凡人的嘴说的话不一样,哈哈可不要让大单子跑了,成功的话分成给你啊,哈哈!”
“哥的事情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放心好了,看我的了,至于分成啊,全给我好了。嘻嘻!。”明显她现在心情是好多了,尤其与我打电话的声音,总有股撒娇的味道。
当敏和我匆忙赶到公司,阳光集团的人比我们先到一步,大公司的人一般看不起小公司,尤其象我们在商业城里经营的公司,规格与档次是比较低的,以前我们商业谈判或在业务单位或者在电信局,商业城里的公司又小又十分难找,一般不会把客户带到这里来,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把生意吓跑了,但这次安排时间已经不够,还指明要来看看公司,只得叫他们来公司谈判了。
阳光集团来的人是下属分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和一位她的手下,办公室主任姓高,矮矮胖胖的年轻人,他在听我介绍公司和产品的时候已经表现出一种不信任感和不耐烦,后来证实我的判断是正确的,文员小王告诉我,他们一看公司就要想溜走了,小王说老板已经急着赶过来了,这才勉强留下他们。
“你们这里是办事处还是公司啊,好难找啊。我们转了好几圈才找到这里。?”小高的眉头皱成一条线,他明显对公司环境不满。
“喔,我们这里只不过是个萧山办事处吧,总公司是属于浙江省邮电管理局下属康华公司,在杭州,为了独立核算方便,才申请了这个公司,这里找找也确麻烦啊,这里原来是依照柯桥轻纺城设计的卖布摊位,开不起来倒闭了,才变成了这样子。”我只得说点好听的话来应付,大公司对皮包公司是很忌讳的,怕被骗了。
“这还差不多,这么小的地方,我们老总是不相信的,他会批评我们的。”他说出了真实的感觉,确实情况也是象他所说的那样,他随时想走的身子也稍稍放松下来。
“萧山差不多单位使用的通讯设备是我们代理品牌,这点请你放心,不要看这里地方小,但电信局在萧山只容许我们的产品进网,电信局的手续由我们给你们办好,这点你们放心。”我把我们的优势特意强调了一下,再拿出产品的彩页拿给他看,他仔细地看了好长时间,然后抬头问我道
“通讯设备在哪里啊,让我们看看样子。”他已经站起来眼睛在寻找设备,看到了公司里放着的上海产通讯设备的包装。
“就是这种吧,这个牌子好象我们广告信也常收到的,很便宜的。”他指着包装箱子问道,以为那种通讯设备就是我们在向他介绍的牌子,毕竟他不是内行,对于通讯设备,是一个技术难度很大的行业,外人很难以了解,象王马公司姚经理那样了解通讯设备的是绝无仅有。
“这种是低档机器,,这种通讯设备体积比较小,是卧式机器,功能上也比较简单,没有独立专用话务台,话务量大的单位使用起来很不方便,最主要的还是萧山电信局不让这种通讯设备进网使用。而我们推荐的品牌样子是很漂亮,你看图片,象只冰箱那样的柜子,体积比较大,功能也很齐全,尤其是有只话务台带着,对每个分机电话的使用非常直观,能看到它的使用状况,比如有没有在使用,电话有没有搁好,全能一目了然。还带有电话计费系统功能,能够看到电话使用的详细清单及费用,可以自己用来管理电话费用。”我把功能尽可能说的详细点,来区分这两种机器结构和性能上的不同,使他们在理论上多了解点。
“谢经理,最好有实样子让我们可以看看,让我们心里也有个底,纸上谈兵我们不能向老板交代啊。”小高的口气不象以前那么冲了,眉头也舒展开来,胖乎乎的脸在微笑着。
“谢经理,你带他们去大地宾馆看一下,看看那里我们安装的通讯设备,还可以顺便让小高他们看看机房怎么装修布置,给他们以后装修机房一个参考。”敏插嘴说,我想到的敏也想到了,而且考虑的比我更周到。
“对!对!是要好好去看看别人怎么弄的。”小高对我们的安排很满意
到了大地宾馆,杭潇已经在总机房等待着我们,参观了机房,看话务员讲解了设备操作过程,然后叫杭潇请了个假一起陪小高他们去西园吃饭,果然杭潇以恳切的语言与她的美丽外表把小高他们镇住了,答应尽快向老总汇报,把我们公司做为第一考虑的对象,因为我们是当地公司,而且又是电信局指定产品,本地公司服务上也占绝对优势,临别时候小高说过几天经总经理办公会议讨论后给我们立刻答复。
1994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突如其来的降临,纷纷扬扬下了好几天,在元旦前一天,刺骨的寒冷带走了本来就体弱多病的祖母, 她的乐善好施的品质是村里人所称道的,为人善良耿直,我从小是祖母带大的,父母小时候对我管的严,每当做错了事情要挨母亲的‘乌梢’(竹子的分枝,老家竹子很多,大人常用它的梢头来打孩子,用它打人不会伤人,也是火辣辣地痛。)这时候,祖母就会挺身而出夺下母亲手里的‘乌梢’,避免了做一顿‘寿’的皮肉之苦,(宁绍话把打小孩叫做寿,是一种反话),心里一直把祖母作为我的保护神,接到父母打来祖母已经病危的电话,心里一种莫大的失落感,急急赶到萧山长途汽车站,可是厚厚的积雪封锁了归乡的道路,客车已经全部停开,我与敏只有在104国道边搭上了一辆去嵊市的大卡车, 赶到老家去见祖母最后的一面,走走停停,短短的路程化了大半天才到家,在车上觉得时间过得好漫长犹如过去了十几年。
祖母确实已经病的严重,好多至亲也已经到来,有她娘家人,有我的表姐妹,她的床边围着一大圈人,众人让出个位置让我靠前去看祖母,她脸上瘦成皮包骨,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紧闭着双眼,听到母亲对她说安已经回来了,她努力地睁开眼睛,用眼睛微弱的光芒打量着面前的我,看着看着,她脸上出现了笑容,眼睛也睁的更大了点,我伏下身去,看着我她很吃力地说出话来。
“阿安,你回来了。。。。。。”她的眼角挂下一颗泪珠,手挪动过来抓了我的手,努力抓牢我的手不放松,这是老人的内心世界,养育了小孩子就意味着最终的失去,如小鸟般长大放飞一般,心里是那么的孤独和无奈。
“娘娘,我来看你了,你要吃啥东西,我给你去买。”(娘娘:土话奶奶的意思)我这几年一直在外面奔波,一年里难得回家一次,无暇顾及祖母的身体,没有尽到做孙子的孝道,在这时候说这话也是减少一点自己的内疚感。
“吃不下了,回来就好。。。。。。”我拉着祖母的手,眼眶也湿润了,感觉这时候的我回到了童年,奶奶牵着我的小手的情景。
母亲告诉我,祖母昨晚已经有几次昏死过去了,是大家使劲叫才把她的魂魄叫了回来,她自己也知道留在这世界上的时日不多了,祖母最想念的是我们兄弟俩,但是兄长在日本无法回来,盼的也只有我了,所以赶紧叫我回家。
说来也奇怪,见到我的后,她身体出奇健康,第二天敏因为公司那边事情多,看到祖母恢复的那么好,一早就回萧山了,后来才知道这就是所谓回光返照,那天黄昏突然在熟睡中离去,生离与死别是人生最痛苦的两件事情,但也真如陶潜的诗作《挽诗》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死者已逝,带给活着的人是一种无奈和悲伤。
来萧山前给杭潇打过一个电话,老家山多手机用不上,一直没与杭潇联系过,回到萧山已经是六天后了,公司里敏已经把阳光集团的单子签下,由于是上门生意,得来全不费功夫,就依据上次王马公司的优惠价格给他们安装,其中部分优惠款就给了经办人,附带着还推销了不少通讯附属设备。
回公司第一天就接到杭潇电话说有急事想与我说,电话里讲不方便也讲不清楚,明天她休息时候可以随时去她家,她在家等我,我是刚好也要去她那里,好多天没见她了心里确实也想着她,也感谢她在阳关公司生意上帮了大忙,没有她的协助,高主任他们对我们公司信任度转变不会那么快,如此顺利地签下合同,而且要跟她说声下个星期阳关公司话务员要来她们那里学一下操作,敏已经与张经理通过电话答应了,他说只要与杭潇再打个招呼。
第二天一早就去了玫瑰小区,杭潇还在睡觉,敲了好大会门,里面没动静,最后还是打传呼才叫醒她,穿着睡衣,睡眼朦胧地给我开了门。
“你这死人啊,好几天没打电话来,这么早就来吵醒我!人家还没睡多少时间呢。”她关上门,双手吊在我脖子上,装做责备我的样子道。
“安,我想你!。”她今天不是叫我哥了,直接用名来称呼,马上有责怪的语调转为娇媚语气。
“小小,我也是啊,但山区通讯不方便,而且心情也糟糕透顶,你该理解我当时的悲伤心情,但我把你的话当命令啊,昨天你一说,我今天就立马上赶来了。”我把她抱起来,一直送到床上,几日不见如隔三秋,欲望的火焰已经把杭潇的脸烤红,深情地用那种足能摄取我的魂魄的目光望着我,想把我看够看透,我被她的眼神所熔化,激情燃烧的我钻进了她温暖的被窝。。。。。。
“昨天你睡的那么晚吗?现在差不多也九点了。”平静后的我变梳理着敏光滑如黑色瀑布的头发问道。
“心情不好,就与原来萧宾的同事们一起去二轻的野狼迪吧去跳舞,发泄一下。”杭潇很满足地躺在我怀里,细声说道。
“发生啥大事情了,使你那么烦恼。”我问道。
“我也许来大地宾馆算来错了。”她长长叹了一声气。
“为啥那样说,是不是最近有事情发生啊,谁欺负你了,是不是张老板?”我急切地问道,张老板的色我是略有耳闻,听说他与宾馆里四十来岁的清洁女工也有那种暧昧关系,这也是我一直放心不下杭潇的最大原因,自我与杭潇亲密接触后,我一直担心杭潇被他欺负,杭潇犹如张老板这只饿狗面前的肉骨头,随时会叼着走。
“张老板对我是不敢动的,首先我是萧山人,他家是临浦的,离我家不远,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况苍蝇不叮无缝蛋,是他们合伙欺负了我们前台金华来的女孩子。就是前台那个最高最漂亮那个,叫夏小玉的女孩,你应该看到过吧。”
我知道那个清纯而羞涩的女孩,目光不敢去正视客人,总是一接触别人目光就低头的那位,也不会主动与你聊天,只会问一句答一句。
“是不是很害羞的那个。”我问道。
“是啊,我看你对美女也是记得很牢啊。”杭潇有点醋意了,酸溜溜地说,话也说的对,我对看到的美女过目不忘,好象比记忆产品价格单来得容易。
“她怎么了?”我问。
“就在你去老家那天晚上,张老板与他的一个宾馆股东一起吃饭,说叫那个小玉去陪他们喝酒,也许张色鬼老早在打小玉主意了,你也知道我们宾馆员工就住在对面的寝室楼里,不上班就待在那里。小玉是总台女孩子中胆子最小的,当然不敢违抗,小女孩子也没有社会经验,被他们的花言巧语迷惑,在豪华套房灌得烂醉,然后两人一起象恶狗一样糟蹋了她的处女之身。小玉醒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把自己关在套房里,哭得昏天黑地,谁去也不开门,最后怕她出事,砸开了门,张老板也怕事情闹大,赶紧叫个与小玉同村出来的在客房部的服务员去劝说,可还是哭,说要寻死。”杭潇的脸色变得很愤怒,身子不由自主在激动的叙说中气得发抖。
“那小玉有去派出所报案啊。”发生这么严重的恶性轮奸事件,肯定要去派出所报案。
“你啊,脑子简单,你想想一个农村出来的女孩子,没见过多大世面,哪有那么胆子大啊,再说依照张老板老狐狸的本性,肯定威胁过小玉了,小玉天天在总台站着当然也看得到张老板与一帮穿黑皮的进进出出,称兄道弟的,她不是傻瓜,肯定明白利害关系,所以只有哭和寻死觅活的份了。在于我看来思想也是两方面的,报了警也许可惩罚那些为非作歹的恶人,但张老板抓进去了,那么我的饭碗也要敲破,萧宾又回不去了。宾馆里的人想法也与我一样,很复杂的心情。”杭潇轻轻叹了口气,社会是个大染缸会把一个人染成自己并不喜欢的颜色,社会不得不使人学会思考,达尔文的进化论在社会上还是很适合的,只有适者才能生存,得失利弊,群体与个人,方方面面需要自己去思考,去面对现实。
“那怎么办啊,这样僵着不吃不喝也不是一会事情。”我对后面事情发展有了浓厚兴趣。
“你会想的到后面事情发展吗?哼!安,你最聪明也是想不到,绝对想不到”杭潇直起身子很激动地对我说,两手使劲摇着。
“当没发生还在宾馆做下去了?回家了?寻死了?”我问道。
“你只猜对了一点点。”杭潇用一只手指甲按住另一只手指甲的顶端,来代表我知道的多少。
“那你讲下去吧,我不想猜了,也懒的猜了,就听你说吧。”我也直起身子,打起精神听杭潇讲事情的发展。
(下面故事以杭潇第一人称叙说)
张老板叫她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当时孤立无援的小玉含着泪一口同意,但是她提出要求,就是要张老板送她回家,否则就要去寻死,可能小玉这想法的出发点有几样,也许是回到家成了地头蛇,可立即在当地报案,扣牢张老板,让他吃吃苦头,二是找父母给她拿主意。我以为张老板不会答应,那明显是一出鸿门宴,也许他那条狗命也要保不牢。但毕竟他是久经商场的老甲鱼,在这时候收敛起他嬉皮笑脸的一贯姿态,很胸有成竹地答应下来,丝毫没有一种恐惧退却的表情,但是张老板对我说,要我陪他去,当然还有给张老板开小车的驾驶员,听到这话我那时候真被吓个半死,张老板看出了我的恐惧表情,他说:‘你放心吧,怎么个杭潇过去,就怎么个杭潇毛发未损的回来,我给你保证,你是前厅经理当然要去,她是你手下。’
他斩钉截铁地命令我。不过我还是偷偷给我的萧宾小姐妹打了电话,假如一星期不见我,你们就来金华营救我,我把小玉家详细地址也报给了她们。
过了宽宽的婺江,离小玉家还差不多有两三个小时旅程,小玉是金华人,她家位于差不多接近龙游的一个小山村,道路是从宽阔的大马路一下变为一条崎岖而羊肠的小道,颠簸的很厉害,我晕车的很厉害,从来没有在这样的路上乘过车,而小玉的面色随着家的接近倒露出一丝欣喜。不知道在山间狭小的路上转了几个弯,也不知道我晕车呕吐的是第几回,才到小玉家村里,是个百来户人家的小村,破旧不堪的村落,最好的人家也只是砖瓦结构的平房。我们到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刻,村里的人大多在村门口的打谷场闲聊,有在小店打牌的,有抱着小孩子拉家长里短的。。。。。。他们穿着一色破旧的卡其蓝,整齐一点的衣服上也打满了补丁,看着我们的进口皇冠车进入打谷场,所有的人犹如人们看社戏般围上来,大山里很少看到有汽车进来,乡长的老吉普车在一年里也难得来个一两回,就别说进口车了,在这个收不到电视节目,人们在大山的包围中,在鸡犬相闻声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中,周而复始地延续着生命的香火,要去了解外面的世界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份奢侈的豪宴。
小村子一下轰动了,看见小玉从车上下来,人们纷纷围拢来,问长问短,带点亲戚关系的已经牵着她手了,已经有人去通报小玉家人,等一群人簇拥着我们到小玉家半道上,她父母已经跌煞绊倒赶来,小玉看到父母,‘哇’一下扑在她母亲肩上哭起来。她母亲用听不懂的金华方言好象在问她怎么了,张老板赶紧说,到家再说吧。正说着她家也到了,一间建在山坡上的独家小院里,低矮而破旧的房子,用泥墙筑成,对城里人来说那样的房子也许说是世外桃源,其实是一种彻贫的象征,把我们迎进她们家,屋子里也是一贫如洗,孩子倒是一大帮,小玉共有五个弟妹,她是老大,那么多人来,坐的凳子也没几张,赶紧叫孩子们去下坎邻舍家去借来。
我们先坐在外面堂前正屋,小玉和她父母进里屋去问事了,我们三个人焦虑的等待着他们的结果,门口是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把她家小院子挤满了,‘叽哩呱拉‘在说些听不懂的土话,觉得他们表情很兴奋。
时间在等待中感觉漫长,破木门‘吱嘎‘一声,小玉父亲出来了,阴沉着个脸,肯定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凶巴巴地叫张老板进去说话,张老板使了个眼色叫我也一起陪他进去,小玉父亲没有阻拦我进入,也许小玉已经告诉他,我是她的领导。小玉和她母亲好象刚哭过,还能看的到脸上的泪痕,里面是一张大床,破旧的棉被零乱地放着,房间里散发着一股尿臭和发霉的气味,扑鼻而来,本来晕车的胃马上有要呕吐的感觉,硬忍住自己的难堪的表情,我与张老板坐在凳子上,他们家三个坐在床沿,有点象派出所审讯犯人的样子,张老板一坐下就开始在拉他那只鳄鱼包,迅速从包里抽出两叠百元老人头来,
“这是两万元钱是我的一片心意,给小玉补补身子。”张老板满脸堆笑恭恭敬敬地把钱捧到小玉父亲手里,这时候他们三人傻眼了,明显看出小玉父亲接钱的手在犹豫,在抖动。眼睛直直地看着这些钱,不知道到底是接还是不接,小玉和她母亲的抽泣声也一下停止,就盯着钱看,张老板在小玉父亲半推半就中,硬把钱塞到了她父亲手中,又拿出中华烟,亲手给她父亲点上,她父亲又把烟从嘴里拿出来细细打量了好一会,然后腾云驾雾起来,在一吐一纳中,脸色一下变得明朗起来,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献媚的微笑。
“我家小玉是黄花闺女啊,老板你可要为小玉考虑将来啊。”小玉父亲终于开口了,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道,听语气好象在恳求张老板似的。
“我当然要为你女儿考虑啊,你看我们萧山女孩子比你女儿漂亮的多吧,我怎么没有动心啊,就因为我太喜欢你女儿了,酒喝多才犯错误,老人家请多原谅我啊。”听到张老板这话我心里好气啊,他居然把我也牵进去了,原来他要我来只是一个棋子而已,用我来压制他们。小玉父亲其实年纪也与张老板差不多大,居然叫他老人家。
“那是,那是,我们乡下人,哪能与城里人相比啊。”小玉父亲啄米样的点着头,瞟了我一眼。
“我们小玉有啥想法啊,说说看。”小玉父亲转头问小玉。
这时候的小玉脸上再没有悲伤表情了,也许看到了那么多钱,靠她父母辛苦几辈也赚不了的钱,也许听信了张老板的甜言蜜语,以为张老板真是喜欢她的人。
小玉羞答答地说:“我就一个要求。。。。。。就是。。。。。。做总经理助理。”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野心,我到现在怎么想也想不通,一下子会改变那么大,从寻死到想做总经理助理,叫我刮目相看,不可理解。
“可以,完全可以,我也正在考虑呢,老婆不在我身边,我也正缺个人来照顾我。”他厚脸无耻地说,因为他知道在这局较量中,他已经大获全胜。
“我看张老板人也蛮和气的,又那么喜欢小玉,我看这钱就不要了吧,不好意思。。。。。。。”山村里人胆子小,还是觉得收那么多钱不好意思。
“哪里的话,你们用这钱可以造房子,这房子也实在不能住人,潮气重对老人家身体不好,假如以后钱不够的话也尽管说。”张老板已经俨然成为这家人的主心骨,替他们筹划起未来。
“你们还没吃饭吧,快点,小玉她娘,张老板还没吃饭呢,你这个傻婆娘,快把家里大仙鸡杀了,张老板难得来我们这穷地方。”小玉父亲急急站起来,骂起小玉母亲来。
时间已经很晚,外面看热闹的人群早已经散去,夜色笼罩着整个小山村,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山里冬日的夜是那么黑暗而冰冷,牙齿上下打起了仗,身子不由得打寒颤,我那时候想人间的黑暗是不是可用大山里面黑暗与冰凉来形容。
晚上在跳蚤的叮咬中度过了难以入眠的一晚,第二天一早外面堂屋喧闹声又把刚睡着不久的我吵醒,我穿好衣服出去一看,堂屋里满是山村人,围着小玉的父亲,我听了好大一会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小玉‘当官’了,山里人起得早,小玉父亲也许一早就向他的邻舍亲戚告之了小玉要当宾馆总经理助理的情况,而且宾馆老板也来到他家了,山里人把到外面去工作当作是一个人生的提升,象我老家把有出息叫‘出山’,某某家孩子考上大学,某某家孩子当官,甚至于到外面去打工赚钱,通称为这孩子‘出山’了,94年的中国企业还没象现在那么多,到外面去找个工作很不容易,尤其是离家又不远,家里能照应到的近地萧山,更是令人向往,他们一早来小玉家也是为了恳求小玉父亲,叫他向小玉说说,看在邻里乡亲份上,把她孩子或自己介绍进宾馆,‘草鸡’一下成了山里人眼中飞出的金凤凰,小玉父亲在乡亲们的赞许声中俨然成了村里的一个人物,两只耳边夹满了男人家递来的香烟,女人家们尽量用亲切的称呼叫着小玉的父亲,小玉的父亲一边吸着烟一边悠闲点着头,又在答应着些什么。走出嘈杂的屋子,走到外面院子里,远处山间的太阳刚刚露出小半个红彤彤的脸,大山半山腰的的薄雾还未散尽,犹如少女头上的丝带,鸟儿在欢快地叫着,一个纯洁而透明的大自然使我这几天玷污的心灵有了些许的净化。
张老板这天上午就打发了我与驾驶员回家,他说自己留下要陪小玉去金华城里玩上几天,这样我们就回萧山来了,但心里是象吃了苍蝇那样难受,既感觉是一场滑稽的闹剧又感觉是一场对自己的羞辱。太富裕戏剧情节,而这幕闹剧的导演就是张老板.
杭潇很感慨地说了那么许多话,感觉自己是走错了门,入错了道。
“你假如有好的单位就跳吧,我也支持你,真的是乌烟瘴气啊。”我安慰她说道。
“那个美容院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新情况。”我还是担心那个事情,一直在我心里是个疙瘩。
“那边还好啊,分红差不多有两万多了,也没发现啥异样情况,就是美容院里的女孩子感觉年纪还很小的。”杭潇说到这个脸上露出开心表情,她对能在工资外面能得到那么笔飞来横财而高兴。
“喔,不错啊,分红还蛮多啊,生意一定很不错。”我对杭潇有那么多分红而感到惊讶,宾馆的美容院竟能产出如此好的效益,而且不用杭潇多花啥力气得到。
“那个阳光集团的单子签了,预付款也打了,你也帮了不少忙,我与敏商量了把这一万块给你,虽然钱不多,但也代表我们心意喔。以后也可能常有我公司客人来你宾馆机房参观,免不了也要麻烦你。”我开始就答应给杭潇好处费的,一直记着,与敏商量了,就决定给杭潇一万元,我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万元出来。
“安,这算啥啊,无功不受碌,是你们自己争取来的,又不是我跑来的业务,我只不过给你们说了几句好话而已,我当初对你说的话只是闹着玩的。”她把我拿钱的手拨开,脸上是一付严肃的表情,口气很坚决,不容我分辩。
“不行,要给你就要给你,何况你经济也不是很宽裕。就当我帮助你吧。”我无奈地看着她说。
“不行,坚决不行,否则我成了什么人。”她又一次打掉我的手,走得离我远远的,不肯接受。
“你人怎么那样啊,我生气了。”我故意装的很生气的样子,不理她。
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她开口了。
“好了,好了,安你别生气了,那就当你借我的吧,以后还清债务还给你。”她走到我身边,收了我的钱,一边按住我的双肩,摇晃着我。
当焰火的光芒及如雷般的爆竹响起,1995年零点的钟声也已经在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里敲响,这一年的过年是我在河边镇度过的第一个新年,河边镇是个十分迷信的地方,年夜饭的拜菩萨请羹饭(一种萧山方式的祭祀活动)是重头戏,从灶井(灶神)菩萨拜到五圣菩萨(音)据说是管米桶的菩萨,再从历代祖先请到刚逝的亲人,有外客与内客之分,外客是家族之外死去的亲戚朋友,而内客则是家族内死去的人,一一恭恭敬敬烧元宝给他们,说是今年后人给先人一年里阴间所要的费用,所谓的‘元宝’是用锡纸做成象旧时候银元宝样的物品,等到这一切拜祭完要起码两三个小时才能完成,差不多天已经黑下来,敏告诉我说谁家请的有诚意祖先大人就会照管着这房子孙,来年会平平安安过日子,等着一切结束,然后才能吃年夜饭。
正月初一的河边镇家家户户是走点蜡烛的亲戚,凡小辈必定去长辈家点上一对蜡烛,代表纪念与牵挂,也会去庙里拜一下城隍菩萨,顺带着抽个来年签。
我与敏自开公司后,她父母的看法也有了很大的改变,原来一直以为文人没气力不会干活,只有教教书做做技术活之类,想不到还可以靠学到的知识开公司, 态度比以前明显好转,敏的父亲有很多徒弟,初一那天也会赶来师傅家拜年,到师傅家拜年是排在第一的,这也是河边镇的风俗,徒弟们大多已经成了建筑业或大或小的包工头,徒弟们来这里聚会,也有点象是行业协会。各自交流经验,探听路子,顺便也请教敏父亲一些问题,当敏父亲告知敏和我在市里已经开了电讯公司,他们的脸上写满羡慕和惊讶来,纷纷打听我们做什么生意,但是听了敏介绍了我们生意后,他们还是一团迷惑,他们对于造房子是比较精通,但对于电讯却是一窍不通。
“阿安,听说明年萧山是不是要大发展啊。”大徒弟妙法年纪其实也与敏父亲小不了多少,在徒弟中也是最有出息的,去年包了一个围垦养殖场的大项目,今年风光了许多,买了本田125摩托车,穿着皮夹克,头发光亮地往后面反驳着,中指上带个大的引人眼球的今戒,去年在我们的婚宴上还见过他,那时候的他还是很寒酸的,也许刚从工地过来,蓬乱的头发,沾满泥浆的衣服,敏曾经提起过他,父亲的大徒弟稍有风姿的老婆与个某局的领导好上了,轻而易举拿到了个小工程,一下发大财了,两百多万造价的房子除去一切开销就差不多赚了一百万,听说今年那个领导又有大项目包给他做,当然他对萧山发展是非常的关心。
“是啊,要发展成为中等城市,象杭州那样的,有浙江省直接管理。好象市里已经向国务院在申请了,估计今年会是了吧,因为难度比这更大的杭州国际机场也被萧山搞到手了,估计中等城市也不难。”我的看法也是当初萧山老百姓的普遍看法,当然至于中等城市了会给我们带来怎么样的好处还是说不清。
“是啊,机场就在我们傍边啊,那我今年要去多包几个工程来让师弟们肥肥啊,我是老大啊,要给小弟弟们也富裕一下。”他得意洋洋地又掏出中华烟来分了个圈。
“那我今年可要有活干,到时候师兄那里直接派个小工程给我做喔,抬举一下小弟,去年年底把活做空了,今年刚好在挖空心思想哪里去搞点活来做。现在做公家的活难起来了,大家都知道了包工头发洋财,领导干部大多拿来给自己的亲戚和关系户做了,靠技术好也没用。只能包到轻工劳务活,靠一帮便宜外地佬做做才赚毛毛钱,外地佬也很难管理,时常在工地里拉帮结伙的打架,今天河南帮与湖北帮,明天湖南帮与安徽帮,真是苦死了我。”技术最好的徒弟数这位说话的刚强徒弟,敏说他十四五岁时候就住敏家里跟她父亲学手艺,特别聪明,任何活一学就会,是很少挨敏父亲教尺打的,靠他手上拿得起,包一些人造私人房子的活干。
“机场造好,以后我们那里很吵的吧,阿安你给我留意一下萧山市里的房子,我打算买一套起等等(土话住的意思)。”妙法又站起身来,分了圈中华,在师弟们面前显示他的老大身份,然后向我咨询道。
“哈哈是不是大师兄看上哪个美容院漂亮小姐了,到那里买个房子好金屋藏娇娘。”最小的关门徒弟叫红军,以前一直跟着敏的父亲干,自从敏父亲收山不包工程后,转而投奔大师兄妙法门下,他是高中毕业生,在这群兄弟中算是个文化人,还有个特长就是马屁功在这些弟兄中是出类拔萃,整天跟在妙法师兄屁股后面,屁颠屁颠打转,妙法文化很低,有个文化人跟着感觉也不错,充充斯文,妙法的事情红军是一清二楚。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阿军是对七对八,(土话:胡说八道)我这样老头谁会欢喜我啊。”连忙摇手摇头的否认,说完妙法黑黑的脸上居然泛起了红晕。
“哈哈她们喜欢你钱啊,又不是喜欢你人,看到你袋里白花花的票子,票子越多妙法师兄在她们眼里看起来就越帅啊。”红军反驳妙法的回答,大家也明显对妙法的假话不满意,起着哄。
“说真的,当官才是真当好啊,那次王局长领我去了王马大酒店桑拿,真那个舒服啊,象神仙一般的乐惠,那里的女孩子也真当是莫牢牢好看(很漂亮),莫牢牢听话,哈哈还有人请客不用钱。”他在烟雾中陶醉在当时的心情里,嘴角一动一动的吞着口水。
“你又不是没品尝过小鸡的味道,我去年在经济开发区工地做了点小活,在市里也待了半个来月,有人告诉我,你常去那个大地宾馆里面的美容院吃童子鸡。”刚强的信息还蛮灵的,不知道他是真知道还是与妙法开个玩笑,但能说的出地方还是相信是真的。
大地宾馆,童子鸡,这不是说杭潇宾馆美容院啊,这些熟悉的词汇使我马上对这话题产生兴趣。
“啥叫童子鸡啊。”一个常在乡下干活没去过城里的徒弟插嘴。
“你这土包子,我看你明年跟妙法工地干活去吧,看你那熊样,被老婆收光了辛苦赚来的钱还没有见见世面,还算是哪门子男人,枉做男人。”红军在取笑那位老实师哥。
“告诉你吧,全是十六七岁的,漂亮的来。。。。。。”看来红军也去过了,肯定是妙法带进去的,他还没成家就去那样的地方,看来也是被妙法污染的严重了,还吹嘘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好象是安徽,湖南那里的妹子,既年轻又漂亮,开个苞是八千元,过一夜是八百。。。。。。也可以带出来享受。你多去了还给打个折扣呢。”红军对大地美容院的的了解远远胜过杭潇,看来他也是大地宾馆美容院的常客了。
“你们不怕出事情啊,啥时候被抓起来,那时候你们名声就难听了喔。”我说出了我的担心,首先为杭潇担心也替妙法与红军操心,要是妙法明年在市区真有大工地的话,那这帮徒弟还不胡作非为啊。
“那会出事情啊,笑话,你天天在市里还不知道大地宾馆美容院那个安徽佬能量大的很,白道黑道全玩得转,听说从来没有公安来查房的。”红军也有点笑话我对外面事情的抡不清。
看来问题有点严重,怪不得杭潇美容院股份象提款机那样的来钱。
杭潇他们的行为已经是严重犯罪行为,我有点头皮发麻,他们后面的谈论已经一句听不进去,一起吃饭也恍恍惚惚,心不在焉样子,总感觉有啥事情要发生,在以后日子里也是为了敏的面子,勉强跟着敏走东家,吃西家的马不停蹄走亲戚,被殷勤的劝酒,受热情招待。
春节里的沙地是一年四季中最热闹的时光,外面做工的男人和小辈们,还有出嫁的女儿也回到了娘家,乡村马路上自行车,摩托车,汽车使平时很冷落的马路一下繁忙起来,热闹一点也不亚于萧山市区的马路,人们写着喜悦表情的脸上透露出这几年萧山的红火和兴旺。
种地的农人为萝卜和黄瓜等经济作物涨价而欣喜,沙地有广袤的土地,优质的土壤,很适合经济作物生长,以前种植棉花,络蔴等经济作物,感觉太辛苦,老年人也做不了剥蔴那样的强体力活,土地承包后,已经没有当初的计划经济,有自己自由选择经济作物种植,除了种一些为满足自己口粮而种的水稻,小麦外,余下田地里种上了萝卜,黄瓜等经济作物,改革开放后沙地也出现了许多菜厂,不再是原来国营菜厂独家垄断,萧山萝卜干在全国有很高的知名度,外地人对萧山这名字的认识也大多源于萧山萝卜干,每当秋天萝卜丰收季节,你会看到沙地家家户户门口,用蔴杆做成的席子上晒着满地切成片状的萝卜干,晒干卖给蔬菜加工厂,然后厂里再进行精加工与包装,再送到全国各地超市及商店。这几年蔬菜价格上涨,形势喜人,也使农人们荷包满满。
近几年沙地里留在家种地的差不多是年纪老的,也如中国其他地方一样,年轻人出去外面打工谋生,沙地年轻人大多是在邻近杭州市范围内打工,大多不出远门,近年来萧山乡镇企业发展迅速,几乎大多年轻人不出萧山市就能找到自己理想工作,而萧山南片许多年轻人则南下深圳服装厂打工,过年打工青年包机回家的新闻当时轰动全国,据说在这群年轻人中后来也涌现了很多服装厂老板。
我个人有个感觉,好象生长在平原的人喜欢生活在家附近,而生长在山区的人更喜欢出远门。
在这喜气洋洋氛围中还是没能消除我的担忧,就给大地宾馆总台打了电话,总台小姐告诉我杭潇要初四才上班,那时候我已经回老家嵊市拜年了,打传呼怕她着急,只有老家回来再与她联系。
“你怎么了,这几天好象你提不起精神,是不是酒喝坏了。”敏睡觉时候关切的问我,她以为亲戚家土制的小麦烧把我肚子喝坏了。
“没有的事情啊,这里过年很热闹的,比老家好多了。你家亲戚那么多,又那么好客,哪会不开兴啊。再说我们整整忙了大半年,难得有那样的日子休息,”我急忙否认敏的话。
“是啊,去年我们的开端很不错啊,也许运气好吧,没被海水淹死,还做了好几个大工程,明年我们再辛苦一年可以在市里买套房子了。”敏一心想着在市里要套房子,我们在市区开公司后租了个住房,但别人的房子住着心里总是不踏实,敏念念不忘的就是自己有个房子,这也是我与她认识后敏一直以来的心愿。
以前我们一起从杭州回河边镇必要在萧山市区转车,她每次站在315车站门口(杭州到萧山的公交车站)看着傍边的公寓露出羡慕的神态说,我们要在这里有个房子那该多好啊,对于当时我们的现实简直是无法想象,但现在政策宽松多了,而且去年效益也不错,离这个梦想也越来越近,梦想也快已经要成为现实。
我从嵊市回来见到杭潇已经是元宵节那天,元宵节也是我的生日,一个人在这团圆的日子里总感觉寂寞,敏还在老家,我就约了杭潇吃饭一起过元宵节,关于打听到的美容院的事情我也没与杭潇说过,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找她谈谈,虽然我知道他们有白道罩着,但我内心有种莫名的担忧,也许我算是瞎操心,而且不知道杭潇也会不会接受我叫她退掉大地美容院股份的建议。
萧山市区的闹元宵活动是全年最热闹的活动,市里最繁华市中心市心路街道两边的高大法国梧桐树上挂满了整齐而又密密麻麻的红灯笼,长长的街道如一条长龙正在抖擞着它那红色的鳞片,龙头是那高高搭起的彩牌楼,在大红色调的诱惑下,人们从萧山四面八方赶来,扶老携幼挤进观灯的人流中,在这里你已经分不清哪个是老城厢镇人,哪个是沙地人,哪个是里畈人,哪个是外乡人,人们的全融合于这巨龙当中,成了萧山的团圆聚会,街道被人们宣泄的快要沸腾,春节的热闹也将在这一天里基本 落幕,人们留恋春节的心情在这天达到了高峰。
我与杭潇吃了饭,也随欣喜人们的拥挤中观了灯,其实说观灯是名头,灯只是千篇一律的红灯笼,图的是个热闹的气氛,在人们的快乐中,也使自己的烦恼而忧伤远远抛离,沉浸在人们喜悦当中,体会人生快乐的定义。
观完灯,回到玫瑰小区她家中,已经时间很晚。
“真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也不买点礼物或者蛋糕给你。”杭潇满是歉意的表情,突然搂住我,给了我一个长长的吻。
我是在观灯回来路上才告诉他我的生日,我不愿意别人给我过生日,一是麻烦别人,二是感觉自己年纪又大了一岁,光阴似箭,岁月的脚步在催人老,我在这有限时间里又能实现怎么样的人生价值,一想到这里,那种烦躁感会强烈起来,所以我从来不过生日,就当一切没发生,忘记年龄,忘记生日,有点自欺欺人的感觉。
“是我故意不说的,知道你假如知道我今天生日,一定会郑重其事地给我过生日,那我可受不了。”我笑着说。
“这段时间好吗,有半个月不见了吧。打了好几次电话正好你又不在总台。”我问道。
“是吗?我在家也休息了好几天,我也打了很多次电话,也说你关机了,我想你一定回嵊市老家了。”我想杭潇在我不在萧山时间里肯定也打过电话了。
“工作上不是那么顺心,自从小玉当了总经理助理后,她是专门找我们总台的问题,她自以为在总台做过,对我们的管理比较了解,先拿我们开刀,想在张老板面前显示一下能耐,有时候真想提醒她是个怎么样的角色,但是这样一说等于撕破脸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啊,就顺着她了,但心里不是个滋味。”杭潇叹了一声气,接着又说道
“这次春节张老板与小玉可倒了大霉,他们一起春节去金华小玉家过年,张老板从萧山带去了好多烟花爆竹,年三十晚上想为小玉家在乡村里风光一下,在村口那个房子最密集的晒场上放焰火,乐极生悲,那里大多是木结构房子和茅草泥墙屋,那经受的了这般折腾,很快着火了,风助火势烧掉了十多间老房子,这下张老板可要赔大本了,好象张老板也怪罪小玉的,这次上班来小玉是灰头土脸的,对我们也客气多了,不象原来板着个脸充老大。”杭潇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不然让她原来的下属指手画脚也总不是味道。
“就说别人,你自己呢,我为你着急,你却一点没事情,也不去打听。”我严厉地打断她的话,张老板与小玉与我无关,而面前的杭潇才是要我真正需要关心的人。
“我怎么了,你那么凶,打听啥东西啊,莫名其妙!。”她被我的问话搞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有啥事情,你们美容院的事情呗,这次回河边镇听到不少关于河边镇的事情,你现在是只看到钱不管自己了。”我带点嘲笑的口吻说。
“啥事情啊,你听到啥风声啊,美容院平平安安没事情啊,昨天还刚分了一万元呢。”她很得意洋洋地说道。
“美容院是不是在卖淫啊,有吗?”我问道。
“可能有吧,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啊。这又没什么的,对于宾馆来说很正常的,大多美容院也是那样子做啊,大家开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啥啊。”看来这几个月来的额外高收入使杭潇麻痹,也被糖衣炮弹击中了。
“可你们那个美容院外面太出名了,据说大多女孩子还是未成年人,这样的行为很危险啊,早晚要出事的。”我急促地说。
“那也没关系,只要有人罩着,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快半年了你看有事情发生吗?宾馆开业后,派出所还没有来查房过,很太平,再说我的债务还没还清,照这样股份分红办法,我半年就可还清债务。”听口气杭潇很舍不得宾馆的分红,而且对宾馆的现状也非常满意。
“你还差多少钱没还啊,我替你还,你赶紧退出还来得及。”我说道,能把杭潇从深渊中解救出来我花点钱也值得,因为美容院在我眼里实在是一个大火坑,杭潇正在往里面跳.
“我不会要你的钱的,你上次给我的钱我也要还你的,你当我什么人啊,我自己会还的啊,已经还的没多少了,我还清债一定听你话退出股份,也会离开那家宾馆,现在要我退出绝对不行!”杭潇坚决不同意退出股份,话已经很坚决,她已经明显不耐烦起来,说的话音也响起来,失去了往日的温柔.
“可我坚决要你退出股份,不退出绝对不行,你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啊,你怎么不听我话了,上次你还说过,我叫你退股你就退,现在怎么听不进我的话,一意孤行了?”我也声嘶力竭地说,愤怒起来.脸涨得象个茄子。
“不听就是不听,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算我什么人啊,美容院搞的太太平平的,上个月小玉也想要入股,美容院老板还不答应呢,可你却要我放弃掉人人眼红的赚大钱的股份,你是爱我还是害我啊,你象不象一个男子汉,那么胆小如鼠。”她的话说的很难听,大声几乎在叫喊着,已经是横眉冷对了。
“可。。。。。。我还是要你退了,我不希望你那么子做,你不听我话,我以后不管你了!”我还是想最后努力一下,激动地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谁要你管啊,没你我还不是好好的,我烦死了,不要再烦我,给我滚吧!!!”人在情急之中难免会说些糊涂话,做些糊涂事情,杭潇就是那样,一下说出了侮辱我人格的话,她瞪圆的双眼已经发直。我还没有在一个我爱的女人那里听到过如此严重污辱我的重话,我为她而在差不多一个春节里坐立不安,每天会想起杭潇面临的处境,却招来她的讨厌和无理痛骂,情何以堪,我两眼充满了泪水,头也不回,夺门而出。
一个人游荡在空荡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心中充满了委屈和痛苦,刚才还人声鼎沸的街路上,一些垃圾在寒冷夜风里四处飘动,犹如魔鬼一般跳起狰狞之舞,冷冽的寒风打在脸上如芒刺蛰身般的刺痛,心情也如这寒夜掉进了冰窟,踏进这地狱之门。
人性在善与恶之间徘徊,心中之魔会时时在人面临困境之时出现在面前,它带着伪装的很好的假面具,花言巧语地欺骗你,诱惑你,继而就会露出狰狞的面目把你的善良人性吞噬,以邪恶取而代之,使人性成为心魔的代言人,在罪恶之中沉沦。
又一年春天来临,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是一年事业的开端,有好开端必然会有一个好结果的预期。就象春光里最绚烂的桃花,美丽的花朵在春天带给人们的赏心悦目,而在夏天带给人们是甜蜜的累累硕果。一年的目标与计划也在这春天里制定,一年里要实现多少产值,要实现多少经济效益,今年的投资方向目标。通过去年大半年的公司经营,也基本掌握通讯行业的技术与营销策略,而且取得了三个著名品牌通讯设备在萧山市场总代理权,也搞好了与电信局的协作关系,应该今年会有更好的发展,通信业刚起步,好多企业与单位还没有安装通讯系统设备,应该市场潜力会比较大,扩展业务范围成了当务之急,可眼前人手少,就在报纸上发表信息,招聘了两个女孩子跑业务,一个叫余凡 ,一个叫美丽,叫美丽的并无多少的美丽,叫余凡的却是很不平凡,一米六八的身高,长及腰际的秀发,高而挺的鼻梁,柳叶眉,丹凤眼,白晰皮肤,年轻而漂亮足是男人心中的偶像派人物。已经结婚成家,先生是一家医院的医生,她原来是一家医院的护士,做护士太累,有了孩子后就赋闲在家里,不想做金丝鸟的她想发挥自己的能力,就出来跑通讯设备业务,而美丽则是个职业高中刚毕业的小女孩,长得小巧而平凡,余凡一出马,果然是不同凡响,美丽也不得不佩服余凡的能量,只要她站到马路上,就必定会有汽车停下来主动招呼她们上车,她们就挑萧山车牌的汽车去目的地,不用挤那既臭又脏的公交车, 也省了路费钱,她们主要是开拓萧山乡镇工厂和单位的新业务,那时候人们对通讯设备不了解,需要反复说明解释,虽然市场是空白的,但要说服他们购买还是有很大的难度。两三个月下来得到了很多需求信息,两个人比较勤劳,一个个乡镇的撒网,一家家厂的跑,我公司早先已经发了很多广告信,所以好多公司经手人,也熟悉我公司,而且余凡她们本身是萧山人,没有地域上的歧视,好多单位有意向安装通讯设备,毕竟是加快了工厂的工作效率和加强了管理,有意向就有需求,也就是公司未来的顾客群体。
国营远方钢厂,也是余凡他们得来的信息,需要安装300多门的通讯设备,设备科长叫吴红根,以前做过厂长因为犯了错误,而改做设备科长,他手头拿得起,懂机械,懂电子,由于余凡与他初恋情人比较象缘故,这当然也是他告诉余凡的,就对她们俩非常热情,也许想在美丽女人面前吹吹自己的能耐,无意中还透露了那么一条重要信息,他们厂最近也要安装通讯设备,而且是300门的大门子通讯设备,不需要进网,只用作工厂内部通讯使用,具体也是有他负责,他与设备科人员已经去上海考察了几家通讯设备公司,而且基本已经确定有上海公司来安装。上海厂方的人也已经来了,住在萧山宾馆,再过一两天就要与他们签合同,情况紧急,余凡一到公司就马上汇报给我这个情况,由于余凡她们不熟悉大门子通讯设备的性能,所以只有我亲自出马去争这么一笔大业务,我先打电话询问了我的忘年交也是同为国营企业董事长的王经理,一说起那家厂,他马上说他与那家厂老总是好朋友,愿意帮我来打这个招呼,很快他就给我搞定了国营远方钢厂的厂长,他原则上答应由我们来安装,一切具体操作只要我与负责设备的吴红根联系,听到这消息我是欣喜若狂,抓住机会要紧,我赶紧打的去位于钱塘江畔的国营远方钢厂,可事情发展并没有象我想象的那么容易 ,吴红根给我浇了一盆子冷水。
下午放下手头所有事情急忙赶到远方钢厂,可是遍寻整个厂子吴红根却找不到他人影,用手机打他BP机,等很久一直没有复机, 设备科办公室人说下午上班后还没见着过他的人影,厂长明白告诉王总说下午一上班就叫我过来与吴科长谈通讯设备事情,我只好去找厂长室,厂长正好在,我简单介绍了自己,厂长马上明白我是王总介绍过来的,马上拿起手边电话打吴红根的BP机,吴红根看到厂长室的电话号码,不出几分钟马上就回电过来,厂长语气说的很坚决,问他在哪里,怎么约好了时间还见不到他人,要他马上过来厂长室谈,冠讯公司的人已经在厂长办公室等他,电话放下没几分钟,他就急急忙忙赶来,跑的是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羞怯地说
“我……我……就在厂里啊,车间里机器出故障。”他的话明显是骗人,设备科其他人全在办公室,而且他们也帮我去找遍了车间的角角落落不见人影,我才过来麻烦厂长,要不然我不会找这里来。他边低声下气与厂长说话,边用目光扫了我一下,我明显感觉到他眼里的一丝愤怒,心一下沉了下来。
“喔,这位是我们的设备科长吴科长,你的通讯设备事情与他去谈吧,这事情叫他在负责。”厂长意思是送客了,厂长室里没多久就已经等着好多人找厂长谈事情的客户。
吴红根立起身来,又看了我一眼,意思是叫我跟他一起走。我与厂长道了别,跟随吴科长走出厂长室。一走出厂长办公室,他的脸马上有晴转阴,那张马脸扒拉着涨红着用讥讽的口气狠狠地道:
“你还真有能耐的啊,居然搬动厂长来找我,算你有本事!!!”
“不好意思啊,我也是没办法了,找遍了厂里其他地方,就差没去厂长办公室找你,就病急乱投医,找到了厂长那里。”我知道他不喜欢让厂长知道我在找他,约好的事情没做,面子上过不去。
厂长办公室在二楼,设备科在一楼,下了楼梯就到设备科,到了设备科长办公室吴红根就顾自坐下,拿起手边的报纸大模大样地看起来,好象我这人根本不存在,我在边上站了十多分钟,看他茶也喝差不多了,实在忍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问他道
“吴科长,我们通讯设备的事情。。。。。。。你看怎么办。”
“没啥好说的,我们与上海公司合同也签了,他们前几天就来这里了,我们今天上午刚签好合同。”明显他是以为我不知情,假如同上海公司签合同应该得到厂长的最后批准签字,既然厂长答应原则上给我公司做,肯定是还没签合同的说法,厂长无戏言,否则厂长不会那样很爽快答应王总。
“是厂长叫我来与你谈的啊,早上就通过电话说下午与你谈就可以了,叫我下午来找你。”我和颜悦色地与他说道。
他头也不抬不屑地说道:“我想给你们,你们也吃不落做,上海公司给我们的是出厂家,你们只不过是经销公司,上午我已经看过你们公司业务员带来的报价单,哪有那么高价格啊,我们总不可能来买高价产品吧。”
我心里一惊,出厂价?绝对不可能,那时候的通讯设备还是时髦产品,不可能贱卖掉。难道为了与我竞争他们敢愿那么做吗,这时候的我心里充满了矛盾,吴经理明显不站在我们一边,帮着上海公司说话。
“出厂家?不可能吧,大老远的跑来不赚钱。”我问道。
“就是出厂家,他们说想在萧山打个名气,我刚打电话给他们说有家萧山当地公司也想做这工程,希望他们以最优惠价格给我们,否则厂长那里不好交代。”吴红根从报纸的第一版面已经翻到了第四版。
“那我也想竞争一下,他们多少能卖我们也能做。”我大着胆子说道。
“今天没空!没空!,你明天再来谈,我车间有设备坏了还要我去看看。”看我盯牢他不放,他厌烦地放下报纸走了。
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了,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暂时只有回到公司,无精打彩地坐到了快下班时候,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居然是吴红根打来的电话,语气客气很样子,使我不敢想象就是他打来的电话,与下午见面时候完全大不一样.
“谢经理,你晚上有没有空?”他问道
“有啊,你有事情找我吗?是不是要我过来你厂里一趟吗。”我说
“晚上有空的话,我请你去喝茶,去回澜路上风情茶楼,七点半我在门口等你,不见不散。”他怎么请我喝茶,我纳闷了,不知道喝的是喜茶还是鸿门宴,但是这一趟不去也得去了,既然他态度改变了总是好事情,否则这样僵着搞得两败俱伤也不是回事情。
七点半的回澜路上已经华灯初上,各色霓虹灯在闪耀着光芒,这里虽离市中心有了点距离,但是有好几家的的美容院,火锅店,茶楼存在,晚上却比白天热闹的多,快到风情茶楼门口,吴红根已经远远地在向我们招手,我是和敏一起去的,有事情也可以商量着决定,他是一个人来的,听余凡说他三十出头了还没成家,据说是个很挑剔脾气古怪的人,找过好几个女孩子,不是他认识一两年就抛弃了她们,就是人家女孩子忍受不了他飞扬跋扈的臭脾气,但现在已经有个女朋友,是电力局会计,而且准备要在今年年底结婚。
等小姐端上茶和水果,刚一转身出门,吴红根就立即关上包厢房门,脸上是一付很神秘的样子。
“谢经理,不好意思啊,下午。。。。。。那个态度,我这人脾气不好,常得罪人,向你道个谦吧,我主要不是对你有意见,是对我们厂长有意见,我在管的事情他总是要来插那么一杠子,搞的我做不好工作。”他微笑着拱手作揖道。我心里想,今天要不是厂长的面子大,你小子早已经稳操胜卷,说不定躲在家里美美的数钱,哪里还会想的到请我来风情茶楼喝茶,看的出他是个非常骄傲的男人。
“不用客气的,不打不成交啊,我知道你也是个爽快人,通讯设备采购前期你已经化了很多经历,我中间插进来,该是我的不是才对,可是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啊。” 我该让他有台阶下,不能得理不饶人,故意这么说道。
“是啊,我在上海就考察了好几家通讯公司,最后才选定这么一家,几个月辛苦下来了,我不知道萧山也有通讯设备公司,要知道我何苦跑上海去呢,维修服务也方便,但是现在我与他们合同也签了,只是没有与厂长通声气,厂长以为我没定下来,再说上海人那里我怎么交代啊,是我叫他们来签合同的,在萧山宾馆也住好几天了,已经花费了很多费用,,叫我好为难啊。”他摸摸头发,装的无可奈何陷入困境的可怜样子。
其实我相信合同绝对没签,没经过厂长同意他吴红根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做,最终价格需要厂长点头过才行。只是上海人可能给了他什么承诺而已,而我们的插入使这场生意破了局,这些承诺将化为乌有,青急之下,能够想象他下午该有多气急败坏,他下午说的成本价格与我竞争之类的气话也只不过是吓唬我而已,他不会破釜沉舟。
“既然谢经理这样理解我,就知道谢经理也是个明白人,你看这样做行不行,本来厂里的通讯管线我们自己买自己安装,这么大厂子要好多通讯电缆与附件还有将近三百多只电话机需要购买,这也是一笔很大的生意,起码在二十万以上,我把这部分生意让给你们做,再说你们是专业的,我们可能也做不好。谢经理你看怎么样。”不得不佩服吴红根的狡猾,竟然想出了那么个鬼点子出来,以前我们在宾馆一类建筑安装通讯设备,管线已经有建筑商预埋好,在管线上不用我们很多投入,在整个合同中只不过是个很小的数目,没有想到这点上来,但远方钢厂是个大厂,方圆上百亩土地,从厂区前大门进入到后大门出去得走上个二三十分钟,以前除了有十多只电信局的外线电话外,没有一丁点的通讯管线埋设,如果要安装通讯设备,必定要整个厂区进行通讯管线的预埋,这是笔很大的费用,本来吴红根可能设想管线工程有厂里电工安装,在通讯电缆及附件采购上再拿上点好处,但现在局势发生变化,差点通讯设备也要保不牢了,赶紧起卒保车,抛出那么大一个诱饵。
“搞工程也太麻烦了,全是靠体力活做出来的,赚不了多少钱,而且通讯电缆价格也很透明,在萧山有那么多家通讯电缆厂,很方便能买到,而做通讯设备比较简单啊,一安装就完事,而且价格也很不透明,两样东西不好比,假如吴经理有可能的话,我们还是想做做设备。”敏负责进材料当然知道市场行情,她对吴红根的方案很不满意,确实那时候通讯设备的价格对外行人来说是个神秘的东西,而且安装也比较快,没有危险性。
“可我真与上海公司签订合同了,不好挽回了,至于劳动力我可以帮你们,电工班有那么多人,闲着也是闲着,你们报过来的电缆价格只要不高的太离谱就可以,否则我无法向财务科交代,我们总要合作才好啊,否则对两边都不好。”吴红根听了敏的话有点急起来,赶紧解释敏心里的疑惑,看表情吴红根现在确实很诚恳地想与我们合作,看来他下午考虑了好长时间才想出这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门那里有好多工厂你们看到了吧,我们厂通讯设备你们没有做,没关系的,我也可以介绍你们到隔壁厂,设备科长我全熟悉的,他们都没安装过通讯设备,应该有很大的市场潜力啊。”他又主动让了好几步,包括劳力,包括电缆价格,还有以后的生意,的确要是他能给我们在其他厂设备科长面前说句好话真会起到很大效果,吴红根继续说道,用一种很恳切的眼神望着我,意思是叫我能说服敏同意他的意见。
我转头对敏说道:“敏,看来吴科长也很不容易,我们也是后来才插进去,现在搞得吴科长很为难,否则搞的大家不愉快也不好,我们以后在那里要去打开个局面的,我看就接受吴科长的意见吧。”
敏这才勉强同意,敏心里还是不甘心情愿的,这也是我们公司第一次为别人当配角,也算是种失败,但毕竟面子挽回了点,而吴红根可以向厂长汇报说,他把安装管线工程给冠讯公司做了,通讯设备冠讯公司由于价格太低不能做而主动放弃了,后来吴红根确实也介绍了不少生意,但他这人有了上次那种态度,心里总是 有点疙瘩,不能成为知心朋友,随着国营企业的转制,他后来也不甘人下,出来办了家纺织企业,现在比较算是成功,有新厂房在建造,资金实力也已经很雄厚。
看一个人从两面看,吴红根他是个很勤奋也很努力的人,也象从萧山沙地冒出来的其他企业家一样,由于从小长在一个艰苦的环境里,在祖先遗留下来的传统教育下,造就一种天生的坚忍不拔的意志,吃苦耐劳,艰苦朴素,面对困难临危不惧。但是他们往往很看重金钱的作用,利益高于情感,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为了利益甘愿自己也粉身碎骨,从他身上或多或少能体现萧山当代年轻企业家所具有的优点和缺点,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
杭潇已经好久没有音信,在我的视野里上完全消失,每每我拿起手机想发个信息给她,文字按了一半就按了,想她的时候反反复复好几次,可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好几次去大地宾馆也没有遇到她,毕竟是她的错,只是她不明白我的好心,误解造成的交流障碍,两三个月过去,随时间流逝对她的那份情感也渐渐消退,只是偶然从总机小姐那里知道些杭潇的事情,她去年开始就有个男朋友在谈,是她萧宾小姐妹们介绍的,是一家集团公司的少公子,经常开着大奔来宾馆接她,听说年底就要结婚。
他们认识的日期正好与我们分手的日期相吻合,可能杭潇那时候的心情非常复杂,而我的那些话正好成了她发泄情绪的导火线。心里虽然有那么种失落感,但还是为她而高兴,毕竟她找到了她所要的归属。她的债务总该还清了吧,她过的幸福吗?在心里祈祷她能够幸福。
王总打电话来要我下星期一起与他去珠海,考察一家珠海的电子玩具企业,在上文中提到忘年交王总好多次,但没有详细介绍一下这位在萧山具有开拓精神的大国营企业董事长,他在我的公司创办与经营中的确帮了不少忙,包括注册资金的借用,营业执照的审批,及以后生意上的关照,调动了一切的关系来给我拉业务,小时候算命总是说我有贵人相助,当时搞不清贵人是怎么样的,现在想大约王总就算是一个贵人吧,王总也是一次很偶然机会认识的,外面人叫他王总其实是名符其实的王董事长,一家大型国有集团公司董事长, 属下有十多个分公司,产业包括食品,酿造,化工,五金,农业养殖等,那是我在来萧山市区开公司前,为了了解市场,试着一家家跑工厂了解通讯设备的安装情况,顺带着跑跑业务,如果有需要通讯设备的单位那就更好,可以把产品推销出去,搞几个样板工程,王总的集团公司总部当然我也跑去了,集团公司正门有个醒目的铁制红色大三角,耸立在飘扬的三面旗帜下面,据说是代表‘崛起’的含义。
那天也真的可以说是天不灭我,老天赐给了我一个机会,敲开集团公司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没给我个好脸色,一个招呼也懒的打,正火急火燎又高声叫吼打着电话,我基本听清楚了情况,原来董事长可以直拨国际长途的外线电话坏了,电信局说派不出人又要三天后才会来维修,而董事长每天有很多国际长途电话要联系,属下五家中外合资企业的合资方,还有招商引资的很多事情需要经常联系,董事长正在大发脾气,刚还用内线电话打下来叫办公室主任务必在两三个小时内修复,否则办公室主任后果自负,那时候电信垄断十分严重,在现在看来是十分可笑的事情,比如除电信局维修人员外的电工不能私自拆装电信线路,装传真机也必须经过电信局繁复的手续审批,其实传真机只要一接上就可以传信号,直到现在还有人常来问我是不是传真机要电讯局批一下才能传这样的简单问题。这些规定写上了他们的电话号码本的头几页,那时候人们对规定是很自觉的严格遵守,所以那么大个集团公司居然没有人懂电讯线路,而电信局局要三天后才能来维修,把这个办公室主任搞得满脸黄豆般的汗直流,脸色煞白,恐怕自己乌纱帽不保。
等他在电话里对着电信局人吼完,我轻声问主任道:“是不是你们电话出问题了。”
主任头也不抬,两手捂着那有些秃顶的脑袋不理睬我。
“我帮你去看看是啥问题,我稍微懂一点。”主任猛抬头,刚才盖在脑瓜上的几根毛散开了,露出白花花的脑瓜,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我,从上到下盯着我看了好几分钟,看到我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瘦弱的身体与那些电讯局五大三粗,说话喉弄震天响的维修人员完全对不上号,他的目光好象在问我,你小子会吗?吹牛!你写写文章还差不多,搞电话机没门。
“真的我懂点,我正好也是来推销通讯设备的,自学过这方面东西,稍懂点。”我解释道。
他站起身来,脸还是紧弸着,没有一丝笑容,很冷漠地说:
“那你与我上去到董事长办公室看看,也没法子了,死马当活马医,但你不要动我们的线路啊,看看就可以,能不能看出点毛病来。”
他是万般无奈之中的一个选择,
宽敞而明亮的大办公室以前在港台电视上才看的到,各样绿色植物把整个办公室点缀成如绿色小公园般温情,只有黑墨色庄严而宽大足有双人床般的大板桌,才看的出这里与众不同的威严,大板桌后面则坐着一个张着一张国字脸,面上刻满岁月风霜的老者,年纪大约在五十多岁上下,正与一位操这浓重台湾普通话的中年人面对面说着话,看我们进来,已经谈话结束的那位台湾中年人起身告辞,主任向董事长简单介绍了下我,并说电讯局要三天后才会来修,这位小青年有点懂想试试看,董事长高兴地站起来,离开座位过来与我握手,董事长个头看上去不高,非常精明强干那种,以前在报纸上常能看到他,今天能与他握上手,有点受宠若惊,
“小朋友,那你试试看,一天电话不通,损失蛮大的,好多资料也要传真出去。来来,我让你位置,电话在这里。”他边和颜悦色地与我说,边指着大板桌有侧的案几上的一只电话机。
“是啊,能修好你尽量给我们修好。麻烦你了喔。”主任的脸随着董事长对我的态度也满脸堆笑改变,两眼迷成一条缝,用词也从刚才叫我看变成了叫我修。
赶紧投入维修中,显示一下自己学习的成果,查电话,查线路,最后查到的是在集团公司围墙上的接线盒出了问题,那根线不知道怎么原因烂断了,叫电工换了新线接好,总共花了一个小时就搞定,但爬上跑下累的是满身大汗,主任也一直跟着给我打下手,最后到董事长室拿起电话已经有信号音,董事长也试着拨了个电话到香港给他的朋友,告诉他电话已经通了。
打完电话,董事长又走过来握着我手不放。
“小兄弟,你真不错啊,看你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还会修电话。你是电讯专业毕业的吗?”董事长叫我坐到沙发上,他也坐到傍边沙发上,主任叫女秘书给我倒上一杯茶,自己赔着笑脸站在董事长沙发边。
“不是的啊,我是学文科的,只是在做这个生意,才自学的,今天是第一次维修,不好意思。”我老实回答道。
“哪里的话啊,小朋友真不错!读书还真有用啊,马上派上了用场,看来我们中层干部也要多学习,学习是一个企业提升档次的关键所在,只有不断学习才能经常进步啊”董事长语重心长地转头对主任说道。
“对,王总说的有道理,我一定发文件下去,搞个中层干部电脑培训班。”主任也是非等闲之辈,马上认识到了要中层干部们学习电脑,以适应新时代的发展趋势。
“是啊,是要好好学电脑,培训班开了我也来学啊,你一定要通知我一声。”董事长对主任说道,看来董事长是个非常好学又谦虚的长者,喜欢学习新事物。
“我们公司通讯设备也马上要改造了,到时候就让这小青年做吧,你贵姓?”他从桌上拿了一张名片过来,我那时候还没正式印制名片,不好意思双手接了董事长的名片,小心放入包里。
“我姓谢,是业余跑跑通讯设备的,没有名片啊,要不留个传呼给您。”
“好啊,你那样既文又武的青年人我喜欢看,年轻人是要肯吃苦耐劳,我喜欢年青人,就象毛主席说的八九点钟的太阳,尤其是有进取精神的年青人,与你们交流思想我的思想才会跟的上这时代步子啊。”他从大公文包里拿出一本精致笔记本叫我写上了名字和联系BP机号码。
秘书进来说外面会客室已经有好多人等着约见了,我赶紧起身道别,王总一直拉着我手送我到他会客室门口,引来等着客人们羡慕的目光和主任和秘书诧异,很少有人会使王总那样子做。
我走出集团公司门口,从包里拿出王总名片仔细打量,密密麻麻写着有十多个头衔,最显目的是浙江大学的客座教授。
没过几天王总就打电话叫我一起吃饭,他常去的西园酒家,是单独请我,我们在那次见面中聊的非常投机,非常的开心愉快,由此成了忘年交,我喜欢事业有成老者的思想,他们的思想就象一颗闪耀着光芒的珍珠,几十年风雨历程凝结后成的精髓,他们的成长经历又会带给自己很多人生的启迪,我一直喜欢那样的长者,在老家时候也那样,最崇拜的是我的伯夫,他二十七岁就成为了旧时代国民党县长,后来经历了很多风风雨雨的磨砺,但他的思想还是那样的与众不同,具有超脱与其他老人的思维,与他聊天交流,听他的经历,谈他的人生哲学。而王总又是另外一种魅力,深深吸引了我,他的苦难经历,他的不断奋发向上的精神,他高瞻远瞩的经营思路,大气的开拓精神使初次下海的我有了一盏心中的航标灯,一个目标与方向。
接触多了,知道了王总的经历,他也是萧山东片沙地人,年青时候是一个农场的农业技术员,家里有五个孩子,以前生活十分艰苦,微薄的收入要养活一大家子人,王总夫人总是对我说他们家那帮小孩子是靠喝着盐卤水拌饭过来的,凭借王总刻苦勤奋一步步从小技术员到企业车间主任再到一家即将关门倒闭的国营企业厂长,硬是把一个面临倒闭的国营企业救活,而后以他的远见卓识又把小企业发展到现在省内著名的集团公司。
金无赤足,人无完人,王总嗜酒如命,每次陪客人喝酒会喝得个酩酊大醉,当然也可看出他豪爽的个性,他还有个习惯,喝醉了就会用电话把自己平时眼里喜欢的人一个个找来聊天,我也有幸几次成为其中一个召见者,你不去或者找借口,他就会不停打电话给你,直到看到你人为止,有时候也觉得这是个很烦人的差使,当然见面了其实也没多大事情,每次他用那已经含糊不清的萧山普通话大谈他的革命奋斗史,大谈他的企业的如何了不得,一直听他一个人说话,到他的语调浅浅弱下去,起了重重的鼾声才罢,躺在宾馆大厅的沙发上美美睡着了。
以后再次见面,就会讪讪地说声‘对不起,喝多了,把你大老远的叫来,实在不好意思了。’他会想方设法来补偿你,比如在生意上关照你,或者送点小礼物给你。
王总约了个时间在大地宾馆请我和敏谈叫我去珠海的事情。
“谢安,这次去珠海是谈一个电子玩具的项目引进,这个项目是一个省里老领导推荐的,听说发展前途很大啊,产品全是销往欧美国家的,你对电子懂一点,我想你给我个参考,所以叫你我一起去,当然技术上还有浙江大学搞电子的杨教授也一起去,你不要感到压力,叫你去的目的其实是我的私心,我是有个打算啊,我一直很看重你,你那么小公司开着也没多大意义,虽然我知道你搞的是一个不错的行业,生意也不错,但假如你来我这里发展更大,电子厂假如办的话可是个大项目啊,预计将投入五千万资金来办这个厂,你到我这里来给我管理好了,你管着我还是比较放心的,你们夫妻俩要好好商量一下啊。”
“我也有这样的考虑,电讯公司已经上了轨道,正常运转,就靠一个人敏管理足够了,我也想来外面闯闯,既然王总那么看得起我,我也来想试一下。”听了王总的话了我心里很高兴,我马上就脱口而出,不管敏的意见如何,自己觉得是个管理型人才,经营小公司感觉是大材小用,我这人始终在自卑与自傲中徘徊,有时候觉得自己非常渺小,有时候会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有种天生我材必有用的味道,现在从王总口中确认了我是个人才,心中那份自傲感又了冒出来。
“也是,你这样年纪应该多去闯闯,王总给你个机会很难得啊。”敏也赞成我去给王总当手下。
“是啊年轻人要多努力啊,我象你那么大时候戴着破草帽整天在农场的大田里治虫呢,哪有你们那样的运气,遇上了改革开放好形势,年轻轻可以自己开公司。”王总若有所思地说。
我的命运也许从此改变,心中感慨万分,想起了育英学校,想起了航海公司,高速发展的萧山正在改变着我事业前进的速度,我踌躇满志的看着餐厅玻璃外来来往往密集的车辆和人流,闪烁光芒的繁华街市,我在这种朦胧中寻找着初来萧山的影子,突然目光中看到了杭潇从宾馆里出来,袅袅婷婷,还是那么漂亮和风姿万千,跨上了一辆黑色小车,绝尘而去,时间在流驰,命运在改变,我与她已经是两条不能相交的平行线。
这时候餐厅背景音乐响起孙悦的《祝你平安》。
你的心情现在好吗
你的脸上还有微笑吗
人生自古就有许多愁和苦
请你多一些开心少一些烦恼
你的所得还那样少吗
你付出还那样多吗
生活的路总有一些不平事
请你不必太在意洒脱一些过的好
祝你平安噢祝你平安
让那欢乐围绕在你身边
祝你平安噢祝你平安
你永远都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
邓小平曾经说过:“特区是个窗口,是对外政策的窗口,也是技术的窗口,管理的窗口,知识的窗口,从特区可以引进技术,获得知识,学到管理,管理也是知识。”中国经济特区作为改革开放的“窗口”和“排头兵”,创造了举世瞩目的奇迹。从这里,中国向世界敞开了博大的胸怀;从这里,中国掀起改革、腾飞的巨澜。经济特区无疑是中华大地上最“前卫”的地方,到经济特区去学习,会使我们贴近特区城市的脉搏,感受更深的现代化城市气息,接受更新的理念,拓宽我们的视野。
一踏入珠海这个改革开放的最前沿阵地,高耸入云的大厦,川流不息的汽车,匆匆而过的人流,仿佛使自己置身于另一个国度,我们一行五人,王总经理和他的秘书,此秘书不是董事长办公室那个秘书,是下面分公司的一个英语翻译小英,生的花容月貌,二十来岁年纪,据说每逢王总出门南方或者国外必带上她做翻译兼秘书,一路上王总与她眉来眼去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关系非同小可,还有一个是的浙江大学洪教授,我和集团财务邱部长。当晚入住珠海国际会展中心大酒店,就是以后发生日本人卖春案轰动全国的那个大酒店,是由我们所要去考察的香港鸿发贸易公司安排的,他们专门派出了一个副总经理杨总和一个貌若天仙的总经理助理安妮小姐全程陪同安排。
第二天一早就赶去他们的珠海分工厂,是办在离珠海一百多里远的近郊,租在一幢大厦的三层,两个楼层做车间,一层办公,面积是比较大,有上千号工人,总经理办并不装修豪华,还比不过王总办公室气派,总经理姓李是香港人,说着拗口的港式普通话,每句话后带着个长长‘啦’字腔调,他简要向我们介绍了他们公司的背景,口若悬河,说的很牛气,据他说鸿发贸易公司是香港一家大财团,资产几千亿,在内地已有上百家合资企业,这里是鸿发公司属下的玩具独资公司,业务多的来不及做,有意向在内地发展,想与内地大企业合办一家电子玩具合资企业,正好那位老领导在香港的一次宴会上认识了李总经理,与他谈起想找寻一家内地公司合资事情,老领导与王总关系不错,逢年过节王总必会老领导家上门拜访,有时候老领导也会带着钓友们来王总的养殖基地钓鱼,私交甚厚,老领导就向李总经理推荐了王总企业,李总借老领导的话也免不了对王总集团公司的一番夸奖。
我们在李总陪同下仔细考察了生产线流程,这个玩具厂主要在生产两个产品电子遥控玩具汽车和手掌型游戏机,技术难度不大,在这里的工序主要是装配线,装配件有其他配套生产厂家生产,我与教授看不出有啥破绽和问题,晚上将进行正式签约,下午大家草拟了基本文件,其他条款双方一致认同,王总方以厂房和土地入股,而鸿发贸易公司以设备与技术入股,而周转资金有双方共同投入各50%,但鸿发公司的保证金问题双方意见不一,他们提出假如签约就需要我们当即付保证金150万,以作为他们提早去订购设备的保证金,以后厂办起来后归还我们,我方认为大家有诚意无需再打这笔保证金,谈了一下午意见还是没有统一,把这结果汇报了在宾馆休息的王总,王总也认为不应该有‘不平等条约’,暂时搁置起来,打算晚宴后继续商谈,我们一行人已经买好机票明天一早准备离开珠海返家。
晚宴阵势很不简单,这次是李经理亲自出马,王总一边坐着李总,一边是妖艳的安妮小姐,今天打扮的超性感,大V字领的薄型羊毛衫把她深深的乳沟显现的如此醒目,乳房鼓起成了两个半球,中间还坠一个十字架铂金项链,使男人们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那春光明媚之处,而小英则是花容失色,充满着一种美丽女人间才有的妒嫉,但客随主便,既然位置那样安排了,小英也只有自己忍气吞声,凡大酒店有的鲍鱼燕窝,鱼翅。。。。。。等山珍海味全上齐了,还有价格不菲的名贵洋酒‘XO’,在安妮小姐巧妙地运用有意无意的乳房触碰战术下,王总一瓶‘XO’爽快下肚,王总又已原型毕露,拿出手机不停摁着,不管号码是对是错。
“喂。。。。。。喂。。。。。。我老王啊,啊你是谁。。。搞错没有,真是的,乱打电话”
“喂喂。。。。。我老王啊。。。。。。你在家。。。。。。好不好过来一下啊。。。。。。我闷的慌想找你谈谈心。。。。。。啊我在珠海啊。喔。。。。。。大老远来不了。哈哈哈哈。”王总象个孩子样傻笑着,确实可能喝酒是他摆脱工作烦恼的最好方式,喝醉了可以肆意妄为,不象清醒时的虚假和做作,我这人喝不了酒,总是找不到一种最好的解脱烦恼的方式,常常控制与压抑自己的感情与思想,有时候感觉活的不是自己,身躯与大脑分离着。
安妮小姐半带梨花半带羞地紧紧搀护王总去KTV,因为王总喝醉酒后还有个习惯就是醉意浓时会大喊着去卡拉OK唱革命歌曲,他已经完全忘却了谈判与签约,成了个贪玩的老男孩,话筒一直有他霸占着,高声唱着《革命人永远是年轻》《小小竹排江中游》等老歌,王总也真绝了说话已经含糊不清但唱起歌来是有模有样,看来他的卡拉功很是了的,成了典型的麦吧.或有时与两位女孩子轮流着唱《敖包相会》此类的情歌,一个小时唱下来终于累了,躺在沙发上闭着眼样子想睡觉,安妮半个身子靠在王总身上,一边在王总耳边小声说着话,安妮突然打翻了饮料罐,搞脏了王总的裤子,王总就起身在安妮搀护着离开包厢回客房休息,鸿发公司总经理露出得意的表情,用那难听的港腔唱起四川名歌《喜洋洋》。
第二天与我同住的财务部长说,王总昨晚已经签了协议,王总说了这个合作项目老领导介绍的可以值得信赖,何况这笔钱只是押金以后会归还的,不用我们怕三怕四的,一早就叫财务部长打给集团财务电话把钱电汇过来了,王总既然那么做了,大家也就没话说,珠海之行算是圆满完成,安妮小姐与王总在离别是恋恋不舍,回家一路上直夸安妮小姐能干,把冷落一边的小英气个半死,在背后骂道:‘以后再不陪王老鬼出来了。’可见安妮小姐在王总身上下足了功夫,我们私下感慨道,改革开放前沿阵地果然与我们内地是大相径庭,不仅有先进的技术,还有先进的女人,直接放倒了我们此行的总指挥。
回来后在集团马上成立了筹建领导小组,王总自己兼任组长,可见他对这个玩具厂项目的重视程度,我和从一个集团下属分公司调派来的副总任副组长,筹集组在集团安排了个办公室办公,下面配备齐了一切部门,包括基建,财务,人事等全部位置已经确定下来,到这里筹建人员完全搞定,就等着那边鸿发公司人员派人前来参与合资,当初说好是协议书签订一个月内立即派一个副总前来萧山负责合资公司筹备,我们必须等鸿发公司人前来才能进行有关厂房选址及资金贷款等事宜,但鸿发公司迟迟不派人过来,以各种理由搪塞着,不是说现在好几家在与他们谈合资,现在很忙无法调派人员来萧山,就是说前要派来的副总小恙需要休息段时间才能来萧山,两个月下来合资企业筹建工作是毫无进展,一帮子人是无所事事,到第三个月某一天鸿发公司所有电话已经停机联系不上,这才怀疑这鸿发公司是不是骗子公司, 等我们这帮子人再赶到珠海工厂,李总和安妮小姐他们一帮高级骗子已经人去楼空, 当然那里生产还是进行着,据那里人说是前段时间厂房一层借给了几个香港人,说是在附近要办一家工厂,没地方办公才租赁一下他们空置的厂房作为筹建处,而且出惊人高的租赁费用,这家玩具厂当然是一口答应,这个月不打声招呼,一夜之间搬空了所有东西,到这时候才彻底知道我们被他们玩了,他们手法是先租一家工厂中的场地办公,谎称是他们的生产车间,靠优厚的招待和女色进行诈骗,借合资名义主要就是为了骗取150万的签约保证金,他们专门寻找国营企业进行诈骗,已经有好多家国营企业受骗上当,来这里玩具厂找过他们,数额也是百把万元,手法也比较类同,向这里公安报案也是石沉大海,骗子是来无影去无踪,把钱一骗到手就跑香港去了。
王总向省委老领导问及此事情,他说与李总他们也只是一面之交,因为当初是招商引资是大势,所以有那么好个机会就马上介绍给了王总,也是老领导一番好意,王总也要我们知情的小范围人必须保守机密,绝对不能说起这被骗的丑事,否则对正是轰轰烈烈的集团声誉造成影响,还有因为国有资产受了损失,被上面领导知道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合资项目最终没搞成,钱也被骗走,幸好是国营企业财大气粗要是我辈私营经济那还不倾家荡产。玩具公司筹建组也马上撤消了,留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各自返回原来单位,我的国营企业老总梦也嘎然而止,好象色彩斑斓的肥皂泡沫,瞬间消逝,三四个月时间的任职使我对国营企业有了新的认识,国营企业是大海洋里的航空母舰,可以抵御一切惊涛骇浪,只要船长不过意把船撞沉掉。而我们个私企业是海洋里的小划船,低档不了任何大风浪的侵袭,只有靠自己小心谨慎去躲避一个接一个的风浪。
在最后解散会议上,王总面对灰心丧气的筹建组领导班子说,肯定还要招商引资,那时候再叫我们过来搞筹建,要我们以后工作一定要仔细,认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现在这个高速发展社会也难免走点弯路,有点经验教训也很正常,要吃一堑长一智,他把自己的失误推的一干二净,倒有点怪罪我们的意思,
敏在我离开公司后把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我不在时候反而发挥了她的能量,还好有敏在,否则自己公司垮了就没有了自己的退路,那就要另起炉灶了,但是从集团公司回来后的我改变了许多,全没有了以前创业时候的激情高涨,整天萎靡不振,提不起精神来,象一个落魄的没中举人的穷秀才返乡,始终找不到自我,觉得自己的天地要比冠球电讯公司要大的多。
夏天的晚上睡得晚,有时候与敏也去王总家打打牌,一边打牌一边也聊聊天,看看电视,突然本地新闻播音员的话吸引了我的目光:杭州警方破获卖淫大案,一举抓获以大地宾馆保安队长为首的团伙。事件起因是说一名被强迫卖淫的少女受不了他们的凌辱,趁无人看管时候逃脱而报告了杭州警方,东窗事发,警方经过周密部署,一举包围了宾馆,并抓获十多个打手和三十多个卖淫女其中未成年人多名及涉案人员,新闻里还说这次行动是国家严打行动开始以来,是浙江省公安系统在这次打击黄赌毒行动中取得的最大战果。
脑子里瞬间想到了杭潇,杭潇怎么样了,她还好吗?她最后退出股份了吗?我的思维一下乱了起来,脑子里竟是杭潇,虽然她离开了我,但心里总是有份牵挂。
“这次大地宾馆抓走了好多人啊,听说保安队长也抓了,还有美容院老板,把那些小女孩从安徽等地方以宾馆招工名义骗来,强迫她们卖淫,好多还是未成年人啊,有专门人看管着的,不去接客就要被老板手下毒打,可怜啊,这几天萧山全传开了啊,真不象话,真该好好治治。他们胆子也太大了,今年过年回去父亲的徒弟也好象说起这件事情,当时我还以为他们开玩笑呢,现在看来是正确的。”
敏好象了解很多的,她在外面跑比我灵市面的多。
“那张老板怎么样啊,被抓了吗。”我急忙问,我不敢向敏问杭潇的事情,借着张老板来多了解点这事情的详细情况。
“张老板据说抓进去了几天,马上放出来了,说他不知情,是租给安徽人开美容院的,也没入股份,所以没事情。但他宾馆的名声算是臭了,听说最近几天生意也没有,客房大多空着呢,本来热热闹闹的宾馆一下门前冷落啊。”敏在感叹宾馆的生意,而我的思维在于敏‘股份’两个字上。
“股份,那谁有股份啊,新闻里说是以大地保安队长为首的强迫妇女卖淫团伙,而不是美容院老板,怎么会事情啊。”我已经停下手中牌在问道。
“哈哈,小谢啊,你怎么那么关心这件事情啊,是不是你也常去那里玩,小敏没管牢你啊。”王总开玩笑道。
“哪有那样的事情啊,王总说笑了,我们公司大地宾馆做了很多生意,有很多人熟悉,所以在问啊。”我解释道。
“我也听说了啊,昨天在与一个公安局副局长夫人打牌,说是宾馆内部有好多人入了股份,每个月还分红呢,这些人全被抓了,一个不留。”王总夫人也插嘴道,看来她了解的是内部信息,可信度比较高。
“不知道那个上次给我们介绍生意的杭潇有没有被抓。”敏看了我一眼问道,看来她知道我在想啥,想打听些啥,可能她也察觉了一点。
我避开她的目光,说道:
“我一点也不知道啊,刚看到新闻才知道这事情,看来我现在是孤陋寡闻了,好象生活在真空里了,发生那么大事情也不知道啊。”
“是啊,你外面闹个翻天覆地也不知道,从王总那里回来后大门不出,总是看看书,读读报,大事不管的,对外面当然不了解了。”敏是颇多怨言,但她也是对我个性毫无办法,因为我就那样的个性。
“她不会有事情吧,不知道她有没有入股份。假如入了股份那一定要坐牢了,我好象没听说她也被抓啊,要是被抓了那可惜了,那么个漂亮女孩要受苦了,不知道她熬不熬的住。”敏很感慨地说,她与杭潇也算是比较熟悉的,虽然没说过多少话,但对她的身材与美貌,敏还在我面前再三提起,说杭潇身材好啊,长那么高,使敏一米五几的个子在杭潇面前显得那么娇小。
第二天上午就去了大地宾馆了解杭潇情况,宾馆果然没了以前的热闹,冷清的停车场稀稀拉拉停着两三辆汽车,以前可是全停满了不够还要占用人行道,冷清的大厅,冷清的餐厅,以前脑海里留下的热闹情景已经不复存在,总台小姐由于生意太冷清而一付昏昏越睡的样子,保安干脆是靠在大厅沙发上睡着,我顾不了那么多,直奔总机房而去,那里每个人熟悉,在上白班的正好是以前杭潇最得意的话务员小马,总机房里以前此起彼伏的电话声消失了,现在也安静的令人窒息,只偶然会响起的电话声,倒是要把人吓一跳。
“谢经理啊,你好久不来了,发生大事情喔,杭经理。。。。。。你的杭潇妹妹被抓走了,你知道这件事情吗,我正也想打电话给你呢,问问杭经理怎么样了,抓进去已经四五天了。”小马没等我坐下就迫不及待地与我说道,她知道我这次来的目的肯定与杭潇有关,以前她们总机房的人都知道我与杭潇以兄妹相称。
我的担心还是成为了现实,认识杭潇以来曾经做过无数次恶梦,常常梦到杭潇被抓,醒来时候已经是全身湿透,方知是梦而已,而现在这已经不是梦,是个确凿无疑的现实里,脑子一下变得空白。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啊,昨天是看电视新闻才知道发生了这件事情,所以今天一早就来宾馆问你们来了。”我回答道。
“那天好可怕喔,吓的我要死,正好是我当班,好多警察把宾馆全部包围了,所有人员不能进出, 第一时间警察就冲进我们总机房,怕我通风报信,把通讯设备也关了,还叫我坐到角落里去怕专人看着我,”她说起那天情景,还是不寒而栗。
“你再接着说啊。”我怕她不说下去了,她好象不愿意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情,也许那天真的是太恐惧了,只有当事人在那种身临其境下才能感觉到那种特别的恐惧与害怕。
“后来警察把这里好大群人拷走了,包括张经理和保安队长,美容院里的老板,他的一些手下和很多小姐。那天杭经理还没被抓去,警察走后杭经理还对我说她不会有事情了,哪里想到第二天一早,当杭经理从她男朋友小车上一下来,两个警察就马上把杭经理带走了,我们后来才得知那个保安队长全招了,说杭经理也入了股份,这个保安队长挨千刀的,自己进去了还叫别人来垫背,杭经理是个好人啊,平时她很照顾我的,把我当小姐妹看,可现在她被抓了,真担心她啊,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事情。。。。。。呜。。。。。。”小马说着说着就大哭了起来,我听了她的哭声也很心酸,杭潇这次进去了恐怕很难出来了,正在形式发展的风头上,性质又有那么严重,靠关系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用的,没有人会敢出来替杭潇说句好话。
“谢经理,我知道你与杭经理闹矛盾了,杭经理全与我说了,其实她知道对不起你,她心里其实很关心你,几次三番来问我你有没有来过宾馆总机房,人是瘦了还是胖了,但她说她脾气是很硬的,不会道歉,也不知道怎么道歉才能使谢经理能原谅她,假如道歉了,谢经理也会要恨她,因为伤害谢经理太深了。”看来小马与杭潇确实关系很好的,那么知心的话也与小马说了。
“她也有难处啊,可能当时心情不好,或者是左右为难,才那样子做,我其实早已经原谅她了,是她一直没联系我,我以为她还对我有看法,真不知道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否则我早就过来了,杭潇男朋友这几天来过吗,她男朋友这几天有没有在给杭潇想办法。”
她男朋友既然是某集团公司的少董家,凭借他家族的势力,一定有宽广的门路可以努力,至少也给杭潇请个杭州有名的律师,来减轻杭潇的罪孽。
“没看到啊,这几天别说他人影,连个他的电话也没有,以前是天天待在大地宾馆做窝了,上班送,下班接,不在的话也是电话不断,出了事情却是见不到他人影了。”看来那位公子哥已经在回避杭潇,他可能知道了这次杭潇进去了很难出来。
“他对杭潇好吗?”我脱口而出问了句我一直想了解的话。
‘他啊,小孩子一个,比杭经理还小两岁呢,就知道玩游戏,跳迪斯科,杭经理与他在迪厅认识的,就知道爱玩,把杭经理当妈了。杭经理处处让着他,宠着他,不知道为啥杭经理要那么做。”我也不知道杭潇为啥那样,可能是小玉的事情对杭潇的思想有很大冲击,是否使她对社会认识有了很大改变,也有了那种攀龙附凤的思想。
“张老板没事情,他还好没入股份,他老婆通了门路,昨天终于放出来了,头发乱糟糟,搞得他人不象人,鬼不象鬼很狼狈的样子,全没了原来的威风,不知道杭经理会怎么样,真的好担心喔。”小马焦虑地跺着脚。
“那还有人放出来吗。”我问。
“没有啊,抓进去的就张老板一人出来,其他人说是全参与了,要判刑。”小马回答道。
“有杭潇男朋友电话吗?打个给他问问,可能他在努力也说不定”我还是对他男朋友抱有一丝希望。
“有啊,有他一张名片啊,我找出来。”小马很快在包里拿出了杭潇男朋友的名片,上面有他手机号码。
“我也老早想找他了,不知道杭经理怎么样了,看他有没有在为杭经理努力。”她边说边打他电话。
打了好多次对方没接。
“怎么回事情啊,明明是通的怎么没人接啊,这人是不是还在睡觉啊。”小马有点打的不耐烦了,一遍遍地打着。
“来用我的手机打打试试看。”我说道。
小马用我的手机打过去,杭潇男朋友马上接了,可他显得漠不关心,很冷淡地告诉小马说现在是严打风头,杭潇进去了恐怕没办法出来了,他在公司现在很忙,一点没空,马上挂机了,当小马再用我的电话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了。
“这人没良心的,杭经理真的象老妈子对他,天天吃喝在杭经理那里,现在却。。。。。。”
小马又伤心哭起来,泪水挂在脸上使我的心更加伤心欲绝。杭潇虽是堕入欲望而不能自拔,但我们有过短暂的相恋,那段时光有如一个美丽的梦,有人说,美丽的东西总是瞬间即逝,杭潇美丽的容颜也会在铁窗里衰老吗?真的不敢想象,在以后的日子里,如度日如年的煎熬。
寒风乍起,秋天本应该是个收获的季节,而现在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失落,感悟了古人对秋天描写的萧杀和凄凉的意境,发黄的树叶掉在人行道上,再没有以前那种高高在上,昂首挺胸的绿色,死亡已经离它们是那么近,人们在它们身上任意践踏着,冰凉的细雨夹杂在呼啸而过的寒风,秋风秋雨愁煞人,在这样一个冷空气来临的雨日,杭潇一审宣判将在露天进行,是在被捕两个月后进行的,政府为了宣传在严打中取得的重大成果,给社会以震慑力,特意把宣判放在萧山市心路电影院门口进行,市心路已经戒严,道路两傍五步一岗地站着公安和武警,据内部可靠人士说这次大地宾馆案件还要枪毙几个为首分子,我对杭潇很担心,虽然不是为首,但知道了这个结果也是非常害怕,我这段时间为杭潇事情到处奔走,但始终没能帮的上杭潇的忙,因为案情性质太严重,根本无从下手,只好放弃无用的努力,得知今天在电影院门口公审案件,就早早来到这里,已经挤满了围观的人群,一排站着的被告人中我很快找到了低着头的杭潇,脸色是那么的蜡黄,一阵寒风吹起了她的头发,使她整个人抖动了一下,那么的孤独,那么的需要帮助,我不忍心再看她,当审判长宣读判决时候,我真有点想离开,但是也想着要有杭潇的一个结果,还是坚持着听下去,当判决保安队长与美容院老板以流氓团伙罪,强迫未成年人卖淫罪,强奸罪,介绍容留妇女卖淫罪被判死刑时,他们两个人马上瘫倒在地,虽是罪有应得,但也想不到有这么严重的结果,杭潇以犯流氓团伙罪被判有期徒刑十年,当将要押解上囚车时候,我在人群外围远远看到杭潇扬起头在张望着,我不知道她在找寻着谁,是她男朋友,还是她家人,还是我。。。。。。。
当我再次面对面看到杭潇时与我们分手相距了差不多已经有大半年,去年做过一所省内监狱的通讯工程,也认识了那里的监狱长私,早些时候,在确定杭潇将判刑之后我已经提早有了一些准备, 有事没事去看看监狱长,看看也不能空手,礼来礼往,这是老祖宗们几千年文明的结果,到杭潇判了刑,进了女子监狱,那时候提要求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自然通过监狱长认识了杭潇在服刑的浙江省女子监狱领导,再有领导认识了下面的中队长,层层级级,这才显得气派和威严,早在监狱安装通讯设备工程时候,多次进出普通人无法进入的高墙里,先过了把做囚犯的瘾,当然那只是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就象一个外人的窥探,小时候把监狱想象的如家里的猪窝,想象是想象,现实却是窗明几净,一切搞弄得井井有条,工作,学习,休息一切是那么有规律的生活,象一个大家庭,也象一个大公司,因为在这里不能白吃牢饭,所谓‘劳教’就是劳动与教养,也叫劳动改造,使那些以前浪荡惯了的街头游虫在大牢里也懂得了什么叫自食其力,什么叫做规矩与方圆,规矩是条例的框框,而方圆是范围,在高墙铁丝网内的范围,不能超越,不经同意超越了就是越狱,那要是罪加一等的事情,判了无期徒刑内的人员犯不着那么做。
对局外人监狱是个深不可测,庄严的使人毛发悚然的地方,高墙深锁,武警站在高高的岗哨上盯着监狱内的每寸土地,每个人的举动,昼夜监视,对局内人尤其是那些以前当官的囚犯,在监狱里只是丢了以前的名声,失缺了以前的威风八面,但在监狱里活着还算是高贵人,社会的关系网络其实也无形跨越了高高的围墙,网织着监狱管理队伍的人际网络,比方说某某罪犯有门路可以拿到人工物来做,象做家具,加工机械零件之类,给监狱搞创收,因为这些创收钱是监狱自己支配使用,无需上交国库,所以监狱的创收多少也是代表监狱的富裕程度,有钱了可以改善设施,改善狱政人员的生活水平,而那些能量很大,社会上人脉广泛的犯人会得到特殊优待,他们的到来也会给监狱增加不少财富,他们理所当然得到不同于别的囚犯的待遇甚至是减刑期, 所以最吃香的是贪污犯,没进来前大多是有权有势的高官,权与钱连在一起,有权就有钱,有了钱就是祸,不知道哪个环节没谋计好,出了问题进来了,金子饭碗算打碎了,但是瘦死骆有广泛的人脉,以前很多下属或者关系户人受过他们的恩惠和照顾,到监狱后也到了他们驼比马大,余威尚在,以前受过恩惠的那些人为了显示自己不忘旧情的美德,就到了他们来报答的时候,所以这些贪污犯虽然失去了以前的风光,失去了自由之身,但在监狱里,主管的中队长也要惧怕他三分,拥有很大的特权,听说有一次监狱正在为他们地里种的西瓜发愁,一个原来是处长级的犯人马上通过以前关系,一个小时就推销出去,一个大型国企就能吃的掉这些西瓜,对他们来说真的是毛毛雨的小事情,轻而易举的立功减刑。监狱是个小社会,原来的社会最底层到了监狱也还是最底层,社会对角色的分配就是那么的不公。
那些偷盗强奸等的劳教罪犯要能得到优厚待遇是很难的,我走的这一步也是在提升杭潇监狱里的地位,这样的感情联络对杭潇来说是受用十年的事情,很关键也很重要,
当然我还有个目的是可以也凑便着见见杭潇,虽然恨过她一段时间,但是遭受如此变故后,我还是会时时想着她,为她担心而失眠,见了她才会心有所安,
在杭潇入狱一个月后我看到了杭潇,是人在而物非,小姐闺房的暧昧与监狱的壮严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两码事,不是周末的日子在监狱见个囚犯也要顶个天大的面子,我就在那么一个不是周末的日子里去见杭萧,有中队长安排在她办公室进行,而不是平常的会见厅,隔着厚厚的玻璃用对讲机交谈,特殊了许多,我买了很多水果和以前杭潇爱吃的零食,女孩子就那么个爱好,杭潇当然也不能是意外,只是这里面有她可以吃多少,那是个未知数,监房里大家是有好吃的东西大家享用,囚犯们用实际行动最先实现了‘共产主义’,还有少不了给这位四十来岁的女中队长带上养颜补品,补的也当然是自己能够与杭潇单独多给我们说话的时间,而不是那已经吃得红光满面的女中队长。
“报告!”杭潇的声音在门外传来,随着声音目光看到了杭潇已经站在办公室门口,她比公审大会那天的晦气脸气色要好多了,说明一个月下来,杭潇对监狱生活已经习惯,蜡黄的脸已经恢复女孩子应有的血色,没有一丝的铅华粉黛,穿着蓝色囚服,不禁意间感觉她象是个刚下班的纺织女工,而不是从监房里刚出来,又成了另外一种朴实无华的美丽,有如山间的野花,没有多少大红大紫,透露着花的淳朴与自然的和谐。但她的目光是胆怯的,懦弱的不敢直视,杭潇以前那种特有的傲气样子在大墙内已经荡然无存,她小心翼翼的目光在徘徊,因为很少得到中队长召见,她的心里也肯定在打鼓,目光终于瞄到了我,猛地一怔,目光又瞬间收回去,泪水从她脸上瞬间挂落下来,又重重低下了头,一丝短发飘落在她眼前,她也茫然不顾,此时她正好需要那么一绺头发来掩盖自己表情的苦痛,因为我也许是她最不愿意见又很想见的人。
“进来。”中队长人胖,喊出来的声音也大,有种不一样的威严,命令杭潇可以进来。
杭潇走路是那么的小心,本来她就有身高,但她的腰板不敢直起来,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进来,怕踩着蚂蚁一样的小心,站在角落一边,然后头还是低着,用手擦了一下眼眶中的泪水。
“XXX号坐下说话吧,你表哥专程来看你了。”中队长的语气也不再是居高临下的命令式口吻,变回到女性的柔和,我真怀疑她的多变,好象一般吃皇粮的女性差不多有那种变化,看到了下属是威严,看到了上司是柔和,威严与柔和的变化,如川戏里的小丑变脸般,一分钟会变出十八张不同的面孔,而我则是狐借虎威,才享受了变脸的礼遇。
因为我对监狱领导说是杭潇的表哥,所以中队长对杭潇说是表哥,这样说也大多为了杭潇,希望中队长能看在领导面子上多能给杭潇点关心,我拿过身边的一张凳子给杭潇坐,既然中队长说坐杭潇就可以坐下了。本来监狱管理人员必须监督我们的谈话,但中队长借口说出去有点事情,一个小时后回来,也就是明白无误地告诉我给我们会见时间是一个小时,轻轻给我们关上门,明显是给了我与杭潇一个私下交流的空间,也算是对我人格的保证,因为杭潇不是强盗没有本事出逃,更不是政治犯,图谋里外内应暴动。
“小小,你在这里还好吗?有受欺负吗?我常听人说牢房里有牢霸,新进去的要受老的欺负。”我关切地询问她,凳子也移到她的对面,这样就可以小声说话,因为在监狱里一切是安静的,杭潇低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脸上已是湿漉漉湿的一片,她目光中透着哀怨,使劲地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
“我已经在中队长那里说了,叫她多关照你一点。”
杭潇又是使劲地点了下头,她似乎很激动,继而抽泣起来。
“小小,别哭,我在法院判决时候帮不上你忙,心里一直很惭愧的,我也是尽我所能吧。”
“谢哥你不要这样说,说了我会更难受,你没有错啊,当初是我把你赶走的,深更半夜的,那天还是你的生日,不但没有带给你快乐,反而给你带来了那么大伤害,我知道我错了,你是一片苦心为我好,但我那时候也是财迷心窍,你的话也听不进了,现在也没后悔药可吃了。”杭潇声泪俱下的诉说着,我拿出张纸巾给她。
“我听说你个有男朋友了,他。。。。。。”我小心地问道,本不该问那样的话,一半出于关心,一半出于想了解,但又生怕触动杭潇敏感的神经。
听到我问话,原来以为杭潇会大哭,或者沮丧,但一切没有,收起了象线珠子一样眼泪
“他啊……,别提了,看见我抓了他就吓跑了,他现在哪敢与我有联系啊,我的罪名会坏了他的名声,当然是要躲瘟神那样躲开我了,当初我与他好也有一定目的性,看小玉每天在我面前威风,我也找个朋友给她瞧瞧,所以选择了他,后来两个人真好上了,也就算默认了,反正女孩子好坏总要嫁个人的,嫁个穷人家,倒不如嫁个富贵人家。可命运要那样安排我也无法回避。”杭潇把他说的如此轻描淡写是我意料之外的,她确实已经很认命,人的命运可以说是有老天爷驻定,也可以说是自己努力创造出来的,这要看不同的时候来说不同的话,当人春风得意时候就会说我是通过如此的打拼才取得如此的成就,但当人面临困境,绝望的想告别尘世的时候,心灵深处的某个声音就会告诉你,这是命运,上苍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一切,从生下来那一刻起,你还是认命吧。
“我在这里过的还好,谢哥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以前喜欢的东西却在这里派上了用场,中队长知道我爱好唱歌,舞蹈后,把我安排进了新生艺术团成了主角,大墙内还可以唱唱歌跳跳舞,真有点想不到啊。元旦要去各地监狱演出,这几天在日夜排练节目,就象以前在学校里那样生活。” 杭潇露出丝苦笑,正确地说一个无奈而滑稽的笑。
“你也可以在监狱里读大学专科,在外面忙的一直没空静下来学习,这下总该有时间了。”我知道监狱里好多有一颗进取心的囚犯,可以在大牢里继续读书。
“好啊,这办法不错,我怎么没想到啊,我会听谢哥话好好做人,争取多减刑,早点回家,可你要多来看看我啊,如果忙实在没空的话,也要给我多写信,你不要再生我气了好吗?就当我是你妹妹吧,”杭潇突然用手抓牢我的手,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可能在抓牢一根救命稻草,也在迷惘中抓牢一丝希望,抓牢一个可以信任的依靠。远处监狱大楼里过气明星迟志强监狱里创作的《少年犯》带点哭腔而凄惨的旋律
妈妈 妈妈儿今天叫一声妈禁不住泪如雨下高墙内春秋几度妈妈呀 你墙外可盼泪水染白发。。。。。。
杭潇的入狱使我变得更加萎靡不振,王总看着我心情低落,心里过意不去,就给我安排了一个企业的职务,一家食品厂的副总兼设备部经理,这家企业也是新办不久的合资企业,是王总集团公司与一个美国人合资的,说是美国佬,其实是拿了美国绿卡的中国人,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女性,姓叶名兰,颇有几分姿色,谈吐间气度不凡,以前是一位安徽黄山市的导游,所以嘴巴功夫很是了得,在做导游时候认识了一个离婚的中年美国人,没多久就闪电式嫁给了他,出国后拿了绿卡也就成了名符其实的美国人,出门一趟,乌鸡就成了凤凰,这就叫做迂回战术,虽还是黄皮肤黑眼珠但身份与地位较以前已经是大不相同,现在成了政府的座上宾,是高贵的客人了,在当年的观潮节开幕典礼上,叶兰还代表外国投资商在市长发言后做了典型发言,可见市政府对她重视程度,也足见她的风光。
杭儿风,一把葱;花簇簇,两头空,。
中国人喜欢赶热闹,哪家超市开业,哪家酒店落成,就会看到轧闹猛的人群,招商引资是政府间比苗头,引进外资企业的数量多少也直接成为该地区政绩好坏的直接体现,为了壮大本地区的外资企业规模,各地政府是想尽一切办法,利用一切人际资源,七姑八婆地找寻在港澳台和国外有亲戚关系的人员,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用尽一切计谋,金钱计,美人计,亲情计,美食计。。。。。。无所不用。可以无偿得到土地,可以无偿搞好三通一平,拆屋填地更是小事情一桩。这要你能想得出计策来,邓爷爷不是说了嘛,不管白猫黑猫,只要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你只要能引进外资企业,那你就是英雄和功臣,有官的可以加官进爵,没官的可以平地带顶乌纱帽,不需要理由,因为是抓了大老鼠。
既然可以享受那么多优惠政策,国内企业也动脑筋了,在香港申请个公司,如一块大饼先分成两半,一块留在国内,一块送往国外,当两块大饼再合起来后,这块大饼已经不是原来那样子了,发现增大不少,优惠土地,优惠贷款,享受免税政策等,就是这块大饼增大的那部分,自己与自己合资,也同样得到了优惠政策,这叫做假合资,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此美妙事情,各个企业是争相仿效之,在当初成了相当流行的一个合资方式,
在这样形势下,在中国投资当然也是最有赚头的,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过程中,是无序和破坏性的摧残着原来旧有国有经济为主导地位的经济体系,公有经济主导地位就是垄断的计划经济,私有经济主导地位下的经济就是竞争,竞争靠的是什么,就是一个钱字,也就成了金钱经济,有了钱一切事情迎刃而解,老祖宗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鬼也能推磨,何况洋鬼子们 。
外商来中国投资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来获利,奔钱而来,还有因为中国有大量的廉价土地,有十多亿人口的庞大后备人力资源,当然也就不是因为热爱中国人民,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想做白球恩那样的国际主义战士,也不是喜欢中国大好河山的壮丽景色,有道是,商人无国界,那里有钱赚就往那里奔。
认识叶兰是在王总前年考察美国的时候,有大使馆商务部门介绍认识的,在美国王总受到了叶兰和她美国丈夫的热情接待,叶兰的酒量是女中豪杰,酒风就是作风,酒量就是胆量,酒瓶就是水平,与王总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很快热络成为好朋友,叶兰提出有意在杭州这块旅游的风水宝地投资一家旅游食品企业,叶兰以前搞旅游对旅游方面的产品很感兴趣,所以选择了这个项目,而且她那个美国先生以前就搞的是机械专业,懂此门技术,他们两夫妻早有意想回国内办投资实体,叶兰与王总两人一拍即合,不到半年就已经基本确定合资经营,有叶兰投资设备与技术,王总的集团公司是土地与资金入股。
我到食品公司时候生产线已经在投产,各个班子部门已经健全,是迟到的任命,王总是董事长,叶兰是总经理,我和一个管财务的为副总经理,其实王总对我的职务还是定义的很不明确,因为设备其实是有叶兰的丈夫一手操控制着,进口的设备,成堆的英文资料,对食品机械的生疏的我,根本插不上手,要想去指挥设备部那是空话,我这人也不会象有些人那样不懂装懂的乱比划,不懂就是不懂,否则要被内行人当猴耍,所以没有去插手设备部的那杠子事情,叶兰也知道我无意去管设备部,就叫我做了个空头的光杆副总,我也正好需要了解情况,得先熟悉一下工厂与产品及其他情况,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只有深入到基层,才能得到第一手资料与经验,这也是我自己工作多年来的亲身体会。
在车间待了没几天,我马上发现了个大问题,这套所谓的进口食品机械设备,表面上看没啥问题,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不要看外表有多少亮丽光洁,仔细看却是非常吃惊,好多内部不容易察觉的构件已经是锈迹斑斑,用刀稍一刮,刮了外表层油漆里面也是疑有锈色,就是说这套设备是已经运转多年的二手设备,我当时就急忙找到叶兰,想解开自己心里的疑惑,我问叶兰那套设备暗处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锈痕迹,叶兰没有正面回答我,不屑地说道叫我自己去问王总就知道,她是面不红,心不跳,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既然王总那么信任我,任命了我这个重要职务,我也该为他和集团公司负责,立即到集团公司找到王总,一口气汇报完我发现的情况,王总仔细聆听着,一点没有惊奇的脸色,他听完我话后从宽大的皮椅上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一边拍拍我的肩膀,一边微笑着说。
“小伙子啊,不错!马上给你发现问题了,确实是有眼力啊。我应该好好表扬一下你,可是你不知道一套那样的新设备的价格,上千万美元啊,买不起啊,所以叶总他们谈判时候就说好是以二手设备入股份的,小伙子你别气急喔。”
“可那样的设备生产能够保证吗,出来的质量能好吗?”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小谢啊,人说,胆大吃虎肉,胆小吃萝卜,做事情总要有创新精神,这种旅游食品生产企业,前景很美好啊,现在全国还只有一两家,要高瞻远瞩,何况叶总的先生是搞食品机械出身的,肯定弄得好,你就不必操心了。”王总的胆量是在萧山有名的,他就是靠着胆量才做上了集团公司的‘将军’,使一家小厂发展成为现在的著名集团,听了王总的话,倒真感觉自己太保守与多疑,只有抢的先机,才能成功。
等汇报完工作回到公司,看到叶兰脸色已经象紫茄子那么难看,没有了以前那个招牌笑,她长期做导游形成的格式化的微笑,她的嘴角,眼角上鱼尾紋总是往上翘着,简单的三笔就画成的笑脸,而现在那三个园弧的反了个方向,才有了叶兰真正的面目,就象假扮成羊妈妈的狼,没了面具就做骗不了羊。
“你怎么通天了,告状告到王董事长那里去了!我真想问问清楚,怎么回事情。”她厉声问道,言语间暴露了她是个骄横而独断的女人。
“这件事情是你自己叫我去问王总的,那我就去问了。”我的职务提醒我千万不要示弱,在强人面前你不能示弱,客气客气,还道福气,自己总要守住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没有了做人的刚骨,就会有人爬到头上来拉屎,我的口气也不软。
“那么的小事也与王董事长去说说,真是滑稽,以后你还有完没完,叫我工作怎么做下去,还好王董事长听我的,王董事长刚才来电话说了,你以后有事情问我就可以,不用大老远跑过去问他,叫你来是搞管理,不是叫你捣乱的!”叶兰一边整理她那尖的如刺般的衣领,一边撂下了重话就走了,没给我个分辩机会,看来王总在我离开后就立即打电话给叶兰了,他的本意是要我们合作好,有事情叫叶兰与我多商量,多沟通,王总出门前已经交代我该怎么做,现在用她话说有点挑拨离间的意思,我的处境陷入两难困境。
这件事情过后,叶兰对我有了看法,把我看作是王总派来的间谍,是王总的眼睛与耳目,她总感觉到我的眼睛牢牢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本来我方派去的干部与叶兰方的人员存在互相监督的关系,但每个人处事方式不一样,有喜欢人云亦云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喜欢投机取巧的,没打仗就先举了白旗,有喜欢明枪暗炮的,就是真正维护集团方利益的人,监督对方履行合作协议。而我现在被叶兰归类成后一种,与她不合作干的那一类,也就成了眼中钉,开始回避我,没有安排具体给我,更无从谈起企业管理,我还能管谁?机器有人管,车间工人也有人管, 行政人员更轮不到我来管,叶兰已经展开了排挤我的行动,我当是傻子,当一切事情没有发生,只有没事当有事情的多去车间转转,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可接下来又发现了问题,我这人喜好问问题是有名的,小时候大人看见我远远要避着走,怕我会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来,爷爷干脆叫我‘刨根砍树’,卓见我在这方面很是有天才。
车间里放着好多大桶,里面每天到下班时刻就会装满几大桶不合格产品,白白净净的面粉进去,生产出来产品很多批次是半生不熟或者乌焦塔土地象黑碳,产品合格率还不到一半,所谓合格品也是黄色的,与白净的标准样品相差悬殊,已经投产好长时间,可设备还没正常运转。
王总集团公司那时候是家大业大的,人随时势走,水赶浪头流,国家每年有大笔的无息贷款拨给集团公司,因为集团拥有多个国家绿色基地项目,只要王总呛声何愁银行资金不滚滚来,中信,工商,农业等萧山几大银行信贷员是走马灯的一趟趟往财务科跑,盯住王总集团公司不放,所以集团正是财大气粗的时候,势头如同中午的太阳那样炙烤人,一切弊端,在太阳下也被掩盖的无影无踪。
公司声誉带来了所有环节上的顺利,王总在这一刻也沉醉与胜利之中,从区到省及中央的各种荣誉也纷至沓来,各种荣誉使王总更加飘飘然,加上王总年纪也大了,更加容易犯昏,有一次在市区喝醉了老酒,竟然不要叫驾驶员开车,在繁华的市心路上,撞断了一个姑娘的腿,还好凭借着王总的光环,小范围平息了此事。
王总现在管理着庞大的企业,产业大了,管理方式却是国营企业那种大锅饭的方式,造成管理上的混乱局面,从上次珠海行可看出,王总自己头脑也发热了,过度估高自己的能力,过度追求多产业的盲目扩张,一段时间下来对王总集团的看法已经大不如以前,对那么我的吸引力也不是象以前那么强,要是没有与王总私交我真会选择离开。
我也在这样环境下,更学会了圆滑,本来自己还想去王总汇报一下生产不稳定的事情,但是我自己欠缺食品生产的技术,又抓不到具体的把柄,集团方的机修人员只配给叶兰老公打下手,因为所有技术资料也是全英文的,王总既然投资了这个项目,就要依靠叶兰她们来给把食品公司运转下去,在我与叶兰中选择,肯定是不会得罪叶兰,否则大笔投入会如石沉海底,所以假如汇报了肯定也是叶兰会占我的上风,否则在这里是真待不下去了,倒还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能边走边瞧,也许他们有他们的办法,或者本来试产就那么浪费,何必要我去操这份心。
但是时间一天天的流去,废料一顿顿出去,我的责任感是我免不了有点心寒,那么多上等的面粉进去就成了废品运去生猪养殖场当做了猪饲料,高档的食品加工厂却成了猪饲料的加工场,猪八戒们吃着这些旅游食品该要感谢叶兰给它们送来的上好食品,但我的心情,也象那些乌黑的食品一样糟糕。
几次想去问问叶兰,但还是忍住了,这样的浪费何时才能结束,投产差不多快两个月了,要说稳定也该到时候,怎么还有那么多的废品一卡车一卡车往养猪场送,可惜糟蹋了这一等品的面粉。
我在车间转了一个多月圈后,觉得在车间这样待着也不是个事情,适时地向王总提出去杭州销售部工作的要求,刚好销售那块也需要个人去协助管理,王总为了这事情还正在着急,在这档口,我刚好是主动请缨,叶兰那边对我要去销售部也是求之不得,好象请出了瘟神那样高兴,对我马上又恢复了招牌的导游笑,身上扎的刺总是少一根好一根。
公司销售部租用了杭州望湖宾馆的一个套房,之所以要把销售放在杭州,因为杭州是浙江省的省会城市,有知名度和辐射力,销售部经理是王总的嫡亲外甥,二十四五岁,人长的象油桶,大家叫他小胖,王总父母死的早,是他姐姐当母的一手把王总拉扯大,所以姐弟间是亲密无间,王总就那么个亲外甥,比他自己孩子还看重,人有报恩心理,欠她姐姐的那份情意就在这外甥身上还了,这个外甥却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读高中的名额是王总化钱买的 ,跟着别人去打架,因为人胖行动不利索,110赶到了,与他一起来的同伙已经跑个精光,他却还悠闲自得地站在那里,抓进了局子,还是王总出手疏通关系把他保出来,以前在王总家时候,他也总念叨这外甥的事情,现在王总居然已经封了那么重要的差使给他,把食品公司的销售部重任交给了他,当然人员也是归他在张罗,上海办事处主任是他的老大,年纪不大,小胖却叫他‘徐老’,广州办事处主任,是他同桌,就是常常在考试时候挺身而出,常常给他救驾传递救命棒, 而不至于使小胖吃红鸭蛋。其他几个兄弟也是封城划地的好不热闹,我去的时候各地办事处已经建好,我也去看了一下上海办事处,也是租在一家宾馆里面,‘徐老’还配备了女秘书,后来知道是他萧山带过来的情人,表面上看不出啥门子,忙碌的与各大超市与航空公司联系业务,工作还很兢兢业业的,也许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也许就是做样子给我看而已。
市场上当时油炸食品几乎很少,我们的产品在国内几乎是独一无二的,新产品在市场上潜力和优势是比较大的,国人喜欢品尝新鲜的东西,吃了第一只螃蟹然后吃了猫啊,狗啊,猴啊,还是会爬会游的会跳的,几乎吃遍了山山水水,角角落落。野生动物更成为有钱人的最爱,越是稀有,越是国家保护动物,越会成为高档酒楼的招牌菜,直到后来吃出了前几年的‘非典’情况才有所改善。
因为还没有关于此类食品国家统一标准,产品马上通过省里检验,所以那边工厂在试产的同时,销售部这边也早就开始了运作,而且已经在全国大型超市上柜销售,产品包装确实很新颖而有号召力,外包装上打着‘美国风味’的醒目口号,再用爆炸状的红边框,寓意该产品的轰动与流行,这样的文字和图案设计,足可以吸引一大批崇尚洋食品的年青人拥戴,也吸引着大量好奇孩子们。
靠着那样的包装,确实有了几分诱惑力和生气。真是人靠衣装,物靠包装,车间里看到的是内在,而在销售部看到的是外观,外观看到的是第一眼,就象谈恋爱时候的一见钟情,而打开包装的第二眼却其实并不重要,因为那是要靠口来感觉,至于口感就要靠各种口味产品来迎合不同口味的消费者,我们公司的产品分成好几个品种,有麻辣,椒盐,等几十个品种,在这点上叶兰想的很周到。
销售部各项开支费用非常大,各个遍布全国的重要城市的办事处运转开支,及前期的广告策划开支,集团公司一下拨入了五百万元,这些经费由小胖全权负责掌管,王总派我来销售部只是起个监管指导作用,以小胖与王总的紧密关系,监管实际是不使小胖太无作非为,掌控住大局面。
权力大小也就意味着金钱的支配,小胖手握几百万元的广告费用,一下子成为了杭州广告界很吃香的人物,邀吃,邀喝,邀玩,忙的几乎在办事处整天看不到人影,刚去的那段时间,小胖假如好不容易遇到,也根本不把我放眼里,在他看来王总的集团也如他自己的家,好象就当我这人根本不存在,产品没推销多少,广告支出已经用去了很多,我打电话给王总隐隐约约提起小胖的问题,王总以哈哈做答,他只是说希望我看着他点,小青年嘛爱玩玩也很正常,我感觉到了王总对小胖确实是疼爱有加,叫小胖来这里管理不是以集团公司的效益为出发点,而是以个人的感情用事,也许王总在过后对小胖还是说了些什么,以后遇到就开始重视起我,‘谢哥’‘谢哥’地开始套起近乎,每星期‘徐老’总会来杭州一两次汇报工作,好几次晚上硬要拉我出去与他们一起去玩,我多次找借口推掉,小胖脸上露出不乐意的神态,他以为人们全象他那样爱玩,只要他开口,就会乖乖跟他去白吃白玩,反正有好多客户排着队请他客,只要小胖开口就是。
但有一天我是实在推辞不了他的邀请,至于那天为什么会跟小胖走,还有点原因是我与敏正在闹冷战,心情很烦恼,去外面走走,也许能使郁闷的心情释放点,看腻了无聊的电视,看书又要有好的心情,和集中的精力,还不如去乱吼几声,随便轻松,把肚里的怨气喊出来。
关与我与敏的冷战,说起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事情起因是因为我在杭州工作的原因,有点疏远了敏,敏已经怀孕四个月了,而我又在杭州办事处工作,她是很不放心我在外面,要我辞职回去管理自己公司。
“有余帆她们在啊,生意上也上了轨道,你能管得过来的。”我说道
“可我主要是不放心你在杭州工作,一星期才回来一两趟,不知道你在外面干啥,我不放心!”敏很任性,敏管理公司后,本来就很固执的她,更加听不进了我的话,把家也变成了公司,大多时候要我坚决服从,容不得我一点反驳。
“那我多回来几趟不就行了,杭州与萧山那么近,又不是见不到我了。”我说道。
杭州与萧山有很便捷的交通,315线每天会有好几十班次往来两地,所以来去比较方便,不象在瓜镇或河边镇时候去杭州那么麻烦,要经萧山市转车315才能去杭州,要是敏需要我的话,天天回家也是可以,但晚上销售总部经常要召开销售情况分析会议,每次会议开到很晚,打的回萧山费用也贵,我这个名誉上管销售的副总经理虽然实权不大但也缺不了阵,在我来杭州后,小胖把开会这类烦心,操心的事儿,一股脑儿全推给了我,‘文化人来了我大老粗得靠边站。’我要他参加会议,他把这话丢给了我,一溜烟开上王舅舅配给他的尼桑车快活去了,晚上哪还栓得住他。
“不好,我要你辞掉职务,回自己公司来。一定要回来,没有商量余地。”她还是坚决要求我辞职,但我既然去了王总集团公司,总是想看看自己的能力,虽然自己处境一直不是很好,但是我想事在人为,情况总会一点点好起来,希望往往在失望时候诞生的,那时候大公司更能够发挥我的能力,我也刚上任才两个多月,怎么能一下子又回去,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不能辜负了王总对我的器重和信任。
“我回来了,王总那里我怎么交代啊,王总好不容易安排了我,我却待了那么些天就回来,多不好意思啊,回来了以后人家还会怎么看我啊,再说家里也有你妈妈管着。”我有点生气地说,这次我没有听她的,我有自己的理想与追求。
“那我不管,你假如不辞职的话,明天起就不用回家了。”敏说完就不理我了,我当然还是常常回去,但她以后一个月也不理不睬,我是左右为难,一边是自己的前途,一边是敏的无理要求,孰轻孰重,自己也无法分辩,但心里为敏的不理解与固执感到很委屈。
我知道她很大成份是不放心我在杭州的夜生活,因为前段时间与她一个关系密切的小姐妹刚离婚,就是因为了两地分居,男的外面有了情人,所以敏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不放心。时间进入九五年后,社会更加开放,各种KTV,大浴场,美容中心如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有权有钱阶层是趋之若骛,‘小姐’‘二奶’成了流行的名词,娱乐场所也就成了婚外恋情的孳生地,好多婚姻的火车开到这里就出轨了,有打油诗为证:
握着老婆的手,好象左手握右手
握着情人的手,仿佛回到十八九
握着小姐的手,我的心里在颤抖
小胖下午时刻来到办公室,他每天是下午一两点钟才上班,我们称之谓老爷班,单位,工厂的上班的规定时间一般是对下不对上的,头儿的时间有自己自由支配,哪怕上班时间在外面睡觉泡女人,只要这一切不在下属眼皮底下发生,所以那么多人争着抢着要做个头,大约有好大部分原由也在于此道,小胖他常厚颜无耻地借用了毛主席的生活习惯,说从书上看到伟大领袖毛主席以前也是那样子办公的,他每天晚上玩的很玩,晚睡晚起是他的习惯,就象是只夜猫子那样,今天特地转悠到我,笑眯眯地眼睛成了两条细缝,似胸有成竹的样子,重重的不正经地拍了下我的肩膀,这个习惯肯定是从他舅那里学的,但学的却太不象了,王总的拍肩膀总是轻轻地,充满着一种长辈对小辈,上级对下属的关心与关怀,希望他的一拍给你带来工作的信心,可小胖那一拍则是街头混小子的流气了。
小胖嘻笑着说道:“谢哥,你就清闲着吧,不用你那么操心的,销售网络我建设好,你就稳坐钓鱼台吧,心宽事园,心急生囡。谢哥你那样操心要生囡的喔。”
“我也没办法啊,既然你舅舅叫我到这里来挑这担子。”我无奈地摇着头说道。
“不要光顾着工作,也要好好享受啊,做人是难得世上来嬉嬉啊,我那么多次叫你去玩,你总是推辞或者半路吃了饭溜掉了,不象个爷们,今天一定要给我个面子啊,再说领导也要关心下属啊,‘徐老’他们今天要从上海跑来汇报工作,你晚上也总要招待他们一次,你到一下场,所有节目我会安排好的,这也就算看得起我们哥们了,兄弟们已经背后对谢哥有意见了,说假正经啊虚伪的,我把他们磕了一顿,我们谢哥是我老舅看中的人才啊,你们那么糟蹋他,所以今天要做做样子给他们看看,这就说定了,不要失约了,下班后我来公司接你。”不由我解释他已经晃荡出去了。
两个人在一起合作,如果太多次拒绝也就成为了另类,既然他话说到那份上,小胖长期在江湖中混,好多习气是说一不二的,虽然不是那种奸诈小人,但绝对是‘硬头皮’那种,他说出去的话好象是皇帝的下圣旨,别人没按他意思做,会与你翻脸没商量,我不去的话那以后工作将无法开展下去,何况又不用自己掏腰包,再说我上次去上海时候,‘徐老’也热情接待了我,今天他来了理应与他见个面。小胖会一手安排好晚上的’‘节目’,他的‘节目’无非就是去KTV泡女孩,一个无音不全的人不会去显示他的歌声,而是去显示他的权力和财富,或者去桑拿,美容院,去尽情享受金钱所带来的乐趣。
酒醉饭饱之后小胖摇晃着被酒精侵蚀的大脑,按例这时候小胖就会安排去KTV,因为前几次陪客人吃饭,他喝醉了酒就是往KTV奔,小兄弟们取笑小胖子:喝醉酒就要找‘娘 ’,这时候捂在‘娘’的怀里才是他最温暖的地方。他们指的娘当然就是‘小姐’,‘三陪女’。
“谢大哥。。。。。。我们去唱歌怎么样。我听你的。”他今天把我当作了主人,因为以前我陪他们吃了饭就半途溜了,这次答应与他们一起玩,他就把我当作主人了,我知道小胖这时候最想要去的是KTV,因为他说话时候眼睛已经向饭点对面瞄了,娱乐城的霓虹正闪烁出不同色彩艳丽的花样。
我问‘徐老’:“兄弟,你看怎么样,你说吧。”
“好,去喊几声也好,消消酒气。”其实小胖还不是‘徐爷’一手调教出来的,就爱此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一进娱乐城,里面中央空调温暖空气带着浓浓的暧昧,暖暖的使人一下子有了睡意,一切变朦胧起来,小胖看到迎宾小姐就神气活现,眼睛发绿,兴奋地好象就是到了自己家,妈咪在门口等候着,看来已经十分熟悉小胖,小胖一进门就把拥她入怀中。
“你这死鬼,好大劲,又喝醉酒来欺负老娘了,最近死哪里去了,也不来看看你娘。”妈咪边说边把头紧紧靠在小胖胸前。
小胖几乎是抱着她上了楼,进了包房,妈咪把小胖搀护到沙发上坐下出去了,不一会儿一群小姐在她的带领下鱼贯而入,要是没有小姐们脸上的献媚的微笑,还以为带着一支别动队,差不多一样妖嬝的身材,穿着一色白色的长裙,拖拽的长裙把脚整个遮掩,上面却露了一大片,丰满的乳房象是一对大眼球,吸引着你的目光与它碰撞,这样的穿着,使女性的魅力在此时无限地放大着,把屋里男人所有目光集中于她们身上,假如没有各人相貌的各异,还以为是娱乐城开了一个克隆美女的公司,难怪那么多男人会飞蛾扑火,一掷万金,娱乐城成了个庞大的烧钱场,在这里人民币比烧给故人的冥币还他妈的不值钱。
早有个小姐飘到了小胖的怀里,看来他们是老相好了,然后小胖又立起身来,指着其中最清秀最瞩目的小姐叫她出列,拉着她的手,摇摇晃晃向我走来,我知道了小胖的用意,他要把她安排给我,我赶紧站起来摇着手,虽然以前与朋友们常去KTV,但从来没有叫过三陪之类的,对小胖这一行为还是比较感冒心里非常排斥,以前我也常在人前人后批判过‘男人找三陪’的恶行,而现在自己也要经历,也要去面对这一切,但我的拒绝一切是徒劳的,因为在这里人们早就习惯了这种形式的配对,象读小学时候一男同学一女同学搭配着坐课桌那样必须的配对,就在我摇手的那瞬间兄弟们已经在嘲笑我了,会把我当成了外星人那样的嘲笑或者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笑柄,我当然不想成为他们的一出荤笑话,只得悻悻然坐下接受那样的安排。
“香儿,好好陪这位大哥,等下这位大哥还象现在那样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我要找你算帐。”说完小胖一把推香儿推过来,还好我有准备把她护住,香儿用感激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原来这位小姐小胖也早已认识,叫香儿,香儿真如其名那样有股特别的暗香飘来,忍不住多吸了那暧昧的气息,她朝我微微一笑,紧挨着我坐下,把一只手小心翼翼搭到我腿上,一股强大的电流传来,使带点酒气的脸更加发烧,还好灯光幽暗,傍人发觉不了我的脸色变化,但我的目光还是不自觉的瞄了周围,是自己多心了,已经各自在与小姐打情卖俏,徐爷已经把小姐抱到了他的腿上,一只手拿着麦与小姐对唱着一首充满喜气的情歌,郎啊妹的之类,另一只手做着些不堪入目又少儿不宜的动作。而小胖伏在小姐胸前出酒气,好象眯着眼睡着了。
只有我与香儿呆呆坐着,她的一只手还是象征性地放在我的腿上,我们被此能感觉到她的手和我的腿在轻微的抖动,我故意盯着电视看,画面里穿着比基尼的美女在海边沙滩追逐嬉戏,无忧无虑的样子,既诱惑又可爱。
我的冷静叫香儿着了急,一本正经的我大约是香儿很少没有接触过的男人,稀少就意味着对我摸不着,猜不透,小胖刚才说的话大约给香儿一种压力,否则我不开心了,小胖肯定会想着法子刁难她,我眼睛的余光感觉到了香儿看了我好几眼,而且故意用其中一个手指轻轻按了我的大腿一下,然后她低声而甜美的如夜空中美妙音乐的声音传来,这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那么动听的女声。
“谢哥,你好象很不开心啊,我给你唱几首歌听听,好不好?你要不要也点上几首唱啊。你说歌名我来输入进去。”
“你喜欢唱就输入进去吧,我无所谓的,等你唱了我再唱吧。”我微笑着迎了香儿投来的那温柔的目光,也好使她紧张的心情放轻松。
她的歌声果然不出所料也如她声音般甜美,婉转如黄鹂的鸣叫,如诉如泣般哀怨,如诗如梦般意境,唱毕立即引来大家的一片掌声,小胖还用那放在茶几上的臭脚很跺了几下,又引起了大家的一阵哄堂大笑,。
我与她情歌对唱时候那饱含深情的眼神又是另一种美丽,还能隐约看到电视光线投射下反射出的泪光,看得出香儿是一个非常感性的人,感性的使人怜悯,感性的让旁人陶醉,容易快乐也容易悲伤,如她的歌声那样会很快从一个角色转换成另一个角色,是那种《红楼梦》中林黛玉式既多愁又善感的女孩子,似‘泪光点点,娇喘微微’般的柔弱。
车尔尼雪夫斯基所说:“一个人所能享受和痛苦的,都只能是社会给予他的东西。” 风月场中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思想和道德观,使一个纯洁的女孩子在踏入这片灯红酒绿的天地后,改变对男人,对婚姻,对爱情的看法,白天还道貌岸然,装腔作势的男人在这里成了温柔乡里的俘虏,在一切虚伪的对白中,做着一种令人刺激又仿佛如梦中的感情游戏,使她们对在娱乐城里经营感情也如经营一桩生意,也确实是一种生意,男人用金钱去够买了她们一夜的青春和笑脸,而过了这一夜又要重新购买这种如梦般的虚幻的感情,有人把它称为快餐式的感情,一种在匆匆的人生旅途中,随手得到又轻易丢弃的东西。
要是没后来所发生的事情,香儿也会被我如快餐般地彻底忘记,包括她的甜美的声音,动听的歌声,温暖的手,泪光和微笑,也会随夜晚的消失彻底消失于阳光中,不会留下一丝她的痕迹在我的脑海储存。
“快!快!要打架了!他们追来了”陪小胖的那个小姐跌跌撞撞,脸色煞白地跑来,全然不顾了穿着长裙那种该有的一步一摇摆的姿态,一只手把裙尾高高的拉起来,几乎看到了她白净的大腿的根部。接着小胖也摇摇摆摆的跑进来,后面同时追来了五六个二十五六岁样子的年轻人,凶神恶煞的,有两个还理的是光头,看来也是一群不好惹的货色,不知道小胖啥时候与小姐出去的,听香儿唱歌投入,把自己的注意力也投入进去了,没有注意到周围人,事情过后才知道,陪小胖的小姐搀扶小胖上厕所,她等在厕所外面时候,不料遇到了这伙人中的其中两个,也许看得出小姐是娱乐城的三陪小姐,就毫不客气地动手动脚起来,小姐正捂着脸,大叫大嚷躲着他们时候,小胖也随着小姐声音出来了,本来小胖就是道上混的,那容得别人调戏自己的马子,挥起一拳就把其中一个没有丝毫防备的年轻人打倒在地,还有看见小胖那个身手,赶紧跑掉,当小胖他们经过长长的走廊快要到过自己包厢时候,他们的大群援兵也追上来了,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小混混们最相信的是用拳头办事情,谁拳头硬就可以称霸一方,他们当然是不甘被别人欺负,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是他们的金科玉律。没料到他们今天遇到了强劲的对手,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徐爷,小胖正手痒的没地方去发泄,架势拉开就马上打了起来,一时间包厢里是杯子乱飞,饮料乱砸,拳头已经分不清你我,小姐们已经是四散而逃,本来我也是该逃的,因为我对拳脚是很弱智,而且还戴着一付眼镜,但男人的自尊心让我留了下来,决心与他们共患难,否则以后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但是让我惊奇的是香儿,她没有象其他小姐那样逃走,她把我拉到了包厢屏风后面,怕飞来的东西不巧地砸伤我,牢牢地牵着我的双手,我叫她快走,要伤着你的,她说我不走她也不走,但不一会儿功夫这场战争以徐爷他们的胜利而结束,他们五个人已经头破血流趴在地方呻吟着,而徐爷他们还用脚在猛踢猛踩他们,突然外面又有人喊‘警察来了,快跑啊。’徐爷小胖他们一瞬间就不见人影,象阵风似的跑的快,我毕竟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打架斗殴场合,正在犹豫不决,茫然的如同傻子一个的时候,显得自己是笨重而无头脑,还好有香儿在,她拉着我的手飞跑,‘谢哥,快跑,警察来了,在包厢里被警察看到的话,你也要被抓进局子里去的。’那天要是没香儿,我肯定进了局子,因为太难逃干系,在同一群人里的,又是在同一个包厢。
香儿拉着我一起跑到了顶楼一间杂物间,叫我藏好,对我说等警察走后会来叫我,没来叫我的话千万别出来,她就嗵嗵跑下楼去,我就在黑暗的充满霉气味的房间里待着,等香儿的消息,黑暗中的时间感觉过去的特别蛮长,约摸过了一个小时,香儿上来叫了我,走出杂物间的我,由于那间屋子长期没人进来的缘故,搞得我是灰头土脸,香儿看着我扑哧笑出声来,笑完她赶紧给我掸干净身上和头上的灰尘,香儿告诉我,小胖那帮子人,下手真狠,把他们打的腿断脚歪,头破血流。当然小胖他们是这家美容城的财神爷,万不得已这里人绝对不会出卖他们,妈咪老早叫小姐们统一了口径,说不认识小胖他们。小胖他们所以一个也没被抓住,在妈咪引领下早从后门溜之大吉,而我是多亏了香儿,要不然我这次就难堪了,自己进了局子,我留下这个尾巴说不定还要牵累别人,现在那帮人与警察全走了,香儿叫我可以安全出去了,我的事情香儿也与妈咪说了,经验丰富的妈咪就叫香儿陪我一起出去,就算给她早点下班,当作一对情侣出去,以防那伙人或者警察守候在门口,抓漏网之鱼。我这时候才发觉香儿已经换掉了那套娱乐城充满诱惑力的长裙,换上了一件紫罗兰色风衣,脸上的浓妆也已经 卸去,没有了厚重铅华的她,简单的如邻家小妹,虽美丽而不妖艳,热情而不做作,变得更加容易接近。
她挽着我的胳膊走出夜总会,夜深了,冬天的夜里虽然冷,但熄灭不了年轻人的热情,街上还是灯火辉煌,各种霓虹灯闪烁着,情侣们散步在冬日的街头,在享受着夜带来的欢娱,杭州如其他大城市广州,上海,北京一样有了种夜的特色和夜的文化,众多的酒吧,娱乐场所,美容院,直到露天的夜老酒店,构成了一个夜的氛围。人们的身体在这夜的氛围中挥发着酒香,也挥发着青春。
我们所防备的事情没有发生,喝了太多的酒,现在酒醒了,肚子倒是有点饥饿,我与香儿说我们去吃点啥,香儿说随我吧,由于发生了打架事件,我们出来的比较早,与她一起住的小姐妹们还没下班,起码要到零晨后她们才会结束,要等她们下了班一起回租房,也正好有时间陪我一起吃夜宵,我们就找了个很普通的露天夜宵店坐下,炒了几个简单的菜肴,还炒了个炒年糕。由于时间还早,夜的高潮时间还没来临,所以露天餐厅只有我们那么一桌,倒也安静,我们边吃边聊着。
“香儿,你是哪里人啊。”
“贵州的,好远吧,你也许不相信,我还是少数民族呢,侗族你知道吗?”
“喔,听说过,中国少数民族太多了,记不住,好象是单人傍一个同志的同字,读作dong,对吧?”
“对的,就是这个侗字,我再考考你,你对侗族还了解点啥啊。”
“嗯。。。。。我想想,吊脚楼?是你们那里的吧。”
“我们贵州有句谚语,高山苗,水侗家,仡佬住在石旯旮,这是我们贵州那里少数民族的居住特点,好多民族是住吊脚楼的,不只有我们侗族, 吊脚楼一般有三层,下层多为关牲畜、家禽和堆放柴草、农具之所。二层为全家饮食起居的主要场所,外设走廊,中间安有凉台状的长长的曲坐椅。三层可作卧室,亦可存放杂物。我们那里不仅有吊脚楼,真正与别的民族不一样的是很美丽的鼓楼,你看到过鼓楼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杭州市里有个地名叫鼓楼,至于你们那里的鼓楼我实在是不知道啊,你说说看你们那个鼓楼有怎么个美丽法。”
“我们那里有句谚语叫:锦鸡翅膀凤凰尾,比不上侗家鼓楼美,可见有多美丽啊,它既象个宝塔又象西湖边的亭子,雄伟壮观而又玲珑雅致。鼓楼一般是立于寨子中央,周围簇拥着一排排侗家的吊脚楼,象一蓬蓬茶叶,把一朵荷花高高托起,我奶奶告诉我它以前是作为全村寨人抵御外敌入侵时候打鼓用的,鼓声一响起,全村男女老少出师抗敌,以前族里开会也是在鼓楼里进行,现在的村里有事情也在那里商议,就象这里的会堂吧。”
“你说的那么好,我心里有种欲望了,真想去看看那里了。”我的脑海里刹那浮现出一个世外桃源来,青山绿水,溪流踪踪,一个侗家村寨掩映于这山水之间,在树木的怀抱里,吊脚楼在山坡上散落着,如小珠落入玉盘,而那华丽又精美无比的鼓楼就是那玉盘里的那颗大珠。
“好啊,有空与我一起去,嘻嘻。”香儿抿嘴一笑。
“你歌唱的那么好,嗓音那么好,少数民族都能歌善舞,是不是你也是从小在歌声中长大,练就了一付好嗓子。”我又似乎看到年轻男女在站那个大山山脊上,对唱着美妙动听的情歌,宛如天籁般的声音,在大山间四处飘荡,传来阵阵的回声。
“想不到谢哥还有点了解啊,是啊我天生就会唱歌,就象天生就会吃饭。”她调皮的眨了下眼睛接着说道。
“我们侗乡的对歌可是有名的啊,侗族有句俗话叫:饭养人身歌养心,可见我们侗族对唱歌的热爱了,每逢遇到喜庆节日要对歌,还有专门的歌节呢,青年男女谈恋爱也是用对歌方式来确定自己的心上人,成群结队的男青年在银白色的月光下,来到姑娘家的木楼,进行盘歌,盘歌内容从天文地理、历史事件、名人典故风土人情,到花鸟虫鱼、农业知识,无所不包。聪慧的姑娘往往通过对歌,了解男方的性格、爱好、才智、情操和理想。她们最注重的是对方的品格和思想,至于对方的门第、财产等,她们并不过多地考虑。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姑娘会选定一位意中人。”
“喔,那么有趣啊,原来侗族青年男女那么好玩啊,香妹能唱出那么优美动听的歌声,在家时候一定吸引了不少侗族帅哥吧,有没有对上心上人了吗?”我顺着话题说道。
“不告诉你。。。。。。。”说到这话题,香儿羞红了脸。
听香儿的普通话里听不到一丝少数民族语言的韵味,心里也不免有点疑问,我觉得香儿不仅仅是那种只有原始的纯朴和淳厚,必定受到过良好的教育,才有那地道的比我还说的标准的普通话,才能从她嘴里把侗家描绘出如此般秀丽景色
“香儿,你高中毕业吧。”我试探着问道
“师范毕业的,初中毕业后考上了我们老家的师范学校,前年就是在那里毕业的。”香儿很有底气地回答道,看来她对自己的文化是充满信心,也正因为她有那样的文化,她才敢于走出侗寨来大城市生存。
“啊!还是师范生啊,不错啊,不简单。你怎么不教书跑到杭州来了。”初听了有点吃惊,侗寨一个偏远的少数民族女孩子能读上了师范学校,真的很不容易,但同时脑子里一个更大的问号就产生了,为啥不在侗寨做个教书匠,做个培养侗家下一代的年轻漂亮的小学老师,做个得到侗族人民敬重的人类灵魂工程师,而大老远跑来杭州做那种名声并不好听,又低三下四的陪唱女。
“谢哥,你知道贫穷是什么滋味吗,你可能是在城市长大的吧,还没体会到温饱是那么重要,你能体会到读书上学对于我们山里人来说简直是一种奢侈的东西吗,你能不能想象到我们那里的学校是怎么样子吗,但你一定看到过希望工程宣传画中那大眼睛女孩子眼神里的那种渴望吧,这就是我们大山里孩子们对幸福生活与知识的渴望,虽然那里是山清水秀,蓝天和白云是那么的清晰,如画般的美丽,一点没有城市那种污染了的环境与空气,但是富裕却被大山与落后的交通阻隔了,除了山路还是山路,步行半天才能到镇上乘上汽车,贫穷与愚昧的思想带来的就是山寨人那种接近于几百年始终如一的生活。”
我其实也听说过长辈们关于没饭吃的痛苦经历,那就是在长达三年的那个国家大饥荒年代,当所有粮食成为人们的奢侈品, 饥饿的人们把山上的树皮扒光,甚至草根也被面黄肌瘦的人们吞食,那是个怎么样的年代,对于我这一代的人来说是无法想象的年代,那是比文革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年代,虽然在我出生后的那个年代也正是在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中,但确实没有贫穷到没粮吃没书读那种程度,虽然人们还是忙碌于政治,跳着忠字舞,演着样板戏,每餐饭前必读一下老三篇,当然这样的情景在我幼小的脑海里只留下很模糊的影像, 虽然还是吃着‘麦稀饭游西湖’,但可能是我们生活在富裕的宁绍平原这样一个鱼米之乡里, 本来就不应该有挨饿现象产生,或是那时候的人们已经吸取了那三年极端困苦的经验教训,不管怎么样搞政治运动,自始至终把嘴还是管牢了,温饱始终能得到解决,一直还生活的可以,当然我也知道那边的贫穷,从那种来萧山民工的身上的破衣烂衫,就能看得出那边的落后状况,但是要亲口从一个美丽而可爱的如大城市女孩子口中听到这么多问号,实在是有种不可想象,不知道这衣着光鲜的侗族女孩的背后还藏着怎么样一番辛酸与磨难。
“我师范毕业后也象其他同学那样有很大的理想和抱负,把自己所学的一切奉献给村寨里的孩子们,教育孩子们学好科学文化知识,靠孩子们去改变家乡的落后与贫困,只有努力去改变家乡的下一代,才能使家乡人真正过上幸福生活,来报答乡亲们对我那么多年来的关心照顾,父亲在我很小时候就去死了,母亲又是个双脚残疾的,但我从小学习成绩就一直名列前茅,是靠着老师和村寨里的父老乡亲们帮助才读完了初中,上了师范,我当然要回去报答他们对我的恩情,但是村寨的现实又把我美丽的梦击的粉身碎骨,我想象的美丽的校园,窗明几净的教室,整洁的课桌,这一切全是奢念,理想与现实有着那么大的区别。”香儿在那个纯朴的山寨长大,必定象侗家人那样有个没被外界环境所影响的纯朴的如山泉般清澈的思想,而现在到了杭州,而且走上了娱乐场所陪唱小姐这条路,其中一定有着一个复杂的思想变化过程,几番的斗争,几番的挣扎,也许背着一个忘恩负义的罪名,也许背着白眼狼的罪名,也许是痛苦地离开了那心爱着她的会唱歌的侗家‘腊汉’(小伙子),就这样伤心地离开村寨,离开那个生于斯养于斯的美丽的村寨。我好象看到香儿背着包一步一回头沿着那崎岖山路离开那烟雾缭绕的村寨。
“毕业后因为我成绩优异,年年获得奖学金,本可以留在市里小学教书,但是我还是主动提出要求回到我们村寨的小学,那是一个加上我在内只有两个老师的学校,一个就是我以前的老师,五十多岁了,因为没人喜欢到这样一个偏僻而又贫穷落后的山寨来,所以一直就他一个人在村里教书,年纪大了,感到力不从心,刚好也要求上面再增加一名老师,我们村寨的学校完全不是你所想象中的城里那种学校样子,而是在一个简陋的平房里,破旧不堪而难遮风雨的房子,还有缺脚少腿的椅子课桌,不是乡亲们不关心,是乡亲们没钱啊,我们那里全县年人均收入还不到一百元,这对于你们江南一带的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人们还处于靠天吃饭,旱的时候几个月不下雨,涝的时候则是洪水成患,耕作还靠的是牛拉人犁,哪里有钱来顾及这些,好多孩子,尤其是女孩子读了没几年就不读书了,因为种种原因使他们放弃了学习的机会,幼小的身躯扛起了生活的重担,好多孩子多想读书啊,那种企求知识的目光对我来说是一辈子不能忘记的。”香儿脸上一种很沉重的表情,这种表情与歌舞厅看到的一种林黛玉式的羞涩与多愁善感是相差那么遥远,好象身上背负着一个很大的包袱那种使命感与责任感。
“现在不是有希望工程吗?国家没有支持你们吗?你们村里叫上面来造个希望小学啊。”我常从电视和报纸里看到希望工程的消息,哪里造了希望小学,哪里的学生结对子得到了帮助,而且这几年自己也生活在灯红酒绿中,看到的几乎是朱门的酒肉臭,看到的是千金买笑,看到的是损失百把万也当是个毛毛雨,哪里还会想到贫困是啥样子,除了享受还是享受,感觉处处是莺歌燕舞的太平盛世。
“我们村寨的学校是只是个仅有二三十人的小学校,我们县是个贫困县,全乡共有三四十个这样学校,全乡学生几乎是贫困生, 但上面下来的结对子名额没几个啊,有限的几个名额也就给了初中学校,而你说的在我们村子里办个希望小学更是很遥远的事情。”香儿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有电视,没有娱乐,那种生活对于已经在城市里生活过的我已经很不适应,做了一年老师后我就想着出来打工了,既然我无法去改变家乡的一切,就要改变自己命运,至于为啥来到杭州,因为在读师范时候就知道杭州是传说中的人间天堂,来看看天堂是怎么样子,但是来了却找不到工作,杭州人很排挤外地人,即使找到了工作工资也低的可怜,除去房租费用,吃喝拉撒,没有一点剩下的钱可以寄回家,有个原来公司里一起工作过的同事说我歌唱的特别好,就推荐我来这里试试,当然我也知道这种场合的女孩子在人们眼里的不屑和看不起,但是他们不理解我们所在的处境,饱汉哪知道饿汉饥啊,一个人生存到连吃饭也成问题时候,往往会去冒那种风险,谁不希望自己衣食无悠,还可以寄钱给妈妈和正在读书的妹妹,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到了娱乐城唱歌,当然开始时候对男人色眯眯的眼神与动手动脚感觉很不习惯,但是歌唱的好,哄他们开心了,用钱还是很大方,高兴了拿出三五百元丝毫不成问题,对于谢哥来说这点钱也许是小数目,但是要知道我在家乡教书每个月工资只有一百多元,这样一想就心里平衡多了,但我只是陪唱,不会去做那种出格的事情,坚守着自己的信念。”
香儿的传呼机突然响了起来,香儿低头看了一下传呼机,急忙站起身来,带着歉意的表情说同伴他们已经下班在娱乐城门口等她了,赶紧要走了,没时间多聊了,想我要了电话号码,我说今天很高兴认识了一个美丽的侗族女孩,而且在关键时刻救了我,她也说很难得有人喜欢听她家乡的故事,我说有机会的话再单独抽时间来感谢她再听她家乡的故事,与香儿的谈话使我对侗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并不是对她本人的美丽所产生的欲望,而是对她美丽而贫穷的家乡产生的欲望,对侗家产生的一种向往,我一直向往那种桃花源般的生活,向往那侗家浪漫的青年男女在月下对歌的景象,向往那种与世无争,夜不闭户的安宁,没有车马喧嚣,没有钢筋混凝土构筑的森林,更没有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和明争暗斗,但同时又对那里的贫困与落后感到一丝忧心。
正确地说我是个理想主义与浪漫主义者,心理学上说这种人的内心是最脆弱的,害怕竞争,害怕失败,逃避现实,逃避残酷而紧张的城市生活,的确现实是那么不容易琢磨,命运又是那么不容易去把握,就象天上的云朵,河里的流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可以是晴空万里,也可以是乌云避日,人走的越是高处,经受的考验就会比常人更多,经受磨难也会越多,命运也就越不能自己去牢牢把握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今天是顺风顺水,说不定明天就是那屋漏的连夜雨,天主教圣哲法兰士有个有名的祷文:“主啊! 我所不能改变的事, 祈赐我以宁静去接受它. 我所应该改变的事, 祈赐我以勇气去改变它. 何者是可改变的, 何者是不可改变的, 祈赐我以智慧去识别它.”
命运是一种势力, 最虚幻又最实在; 命运是主宰, 最可怖又最可爱; 命运是裁判, 最公平又最势利; 命运是施主, 最吝啬又最慷慨.
一个企业,一个城市,一个国家的命运也如人的命运那样曲折而多变,萧山在这年年底就经历了一场这样的重大变故,随着萧山籍市长锒铛入狱,萧山市主要领导班子的大换班,一场正在进行的轰轰隆隆的萧山市创建中等城市运动也是偃旗息鼓,犹如一个想闹分家的小弟,家不但没分成,以后还要老大当家了,这穷老大本身就对这个富小弟是既妒嫉又羡慕,这下子小弟的富家当全归了穷老大来支配,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老大当然是笑的合不拢嘴,而小弟算是栽了个大跟头,不知道这还是开始,更加残酷的瓜分与吞噬还等在后面。
1996年王总的企业也强烈感受到此‘十二级政治飓风’的影响,企业的形势开始从高高的大浪尖顶上滑落下来,‘做官看上头,种田看地头,’本来原有的萧山市领导班子成员几乎是与王总隔脚裤档,或者是赤膊光屁股长大的小兄弟,现在却是人去楼空,该逮捕被逮捕了,有问题的就地免职了,没有问题的也是在别人家眼皮底下日子难过,自身难保。使王总真正感受了唇忘齿寒的那种滋味。
春天的回暖,没给王总带来一丁点的温暖,侵入集团的是春寒的料峭,全集团公司的每位员工感觉到了这股春日里冷空气的来到,集团公司的财务运作由于大气候的关系受到的影响是首当其冲的,外面的优惠贷款得不到了,起码的正常贷款银行因为怕整个萧山的经济崩溃也是只收不放,人说最私利的机构是银行,看到企业兴旺发达时候是摇头摆尾自己送钱上门,而当企业遇到风浪时候则是落井下石,而且政府很多东西的审批也比以前麻烦了许多,复杂了许多,更是雪上加霜。
本来摊子铺大了就很难管理,浪费,贪污腐败,懒散充斥整个集团公司,公司还是象原来那样运行,如一辆高速运行的列车,要让这么一辆车停下来或者减慢速度,必然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即使猛踩刹车也能跑出个十里八里地。集团公司财务告急,各个分公司财务也告急,我们的食品公司杭州销售公司的广告费也告急,到处是十万火急的‘鸡毛信’。
王总这段时间的脸已经不是以前满脸堆笑的菩萨脸,那个特有的举着右手用劲比划的姿势消失了,王总以前那种一抬手一举足之间的那种大刀阔斧没有了,那种豪情壮志没有了,那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概没有了,在全集团公司会议上王总提出了三项重大决定一是职工要集资入股以解决集团公司之燃眉之急,二是提倡全公司的节约运动,节约每一滴水,节约每一度电,节约每一张纸的三节约运动,三是要进行精简机构,减少人员编制,把其中一大批中层干部下放到车间,搞得中层干部们会后是人心惶惶,个个胆战心惊样子。
王总会后还专门约见了我,我已经好久没与王总单独谈过话了,不知道是王总忙还是自己学乖了,自从那次食品公司事情汇报讨了个叶兰对自己的没趣以后,我一般是用电话对王总进行工作汇报。
王总身子半躺在他那宽大的经理椅上,神色显得很疲惫不堪,眼泡也肿胀的厉害,好象几天没有睡好觉的样子,似乎头发也瞬间白了很多。以前看到的红光满面,谈笑风生的王总,一下子看不到了,仿佛看到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一个为等米下锅而操心的小工场主。一个为衣食而忧的大家长。
我轻轻的叫了一声王总,他睁开了双目,犹如半梦半醒间的迷离的目光,失去了原来那种光芒。
“喔,你来了。”没有握手,也没有那爽朗的笑声,一切是那么静悄悄,而以前与王总的谈话一般是以他特有的大嗓门的笑声开始,给人以轻松与平等,而今天则是一种肃穆,能够听到到自己的呼吸。
“王总你找我啊?”我小心翼翼的问道,怕声音大了会把王总吓一跳。
“好。。。。。。好。。。。你坐。”他边说边从手边拿起一根中华烟抽起来,又示意我要不要,我摇了下手,以前看到王总从不抽烟,包括在珠海那么多天里。
“小谢,你知道现在企业所面临困难,你有啥好办法吗?”
我倒真没有去思考过这个问题,从以前的钱多的没地方用,到现在的捉襟见肘的资金周转,简直是两个极端,眼前飘舞的还是食品公司成桶的废品,小胖的美女美酒,王总的一掷百万,一个能够经得起折腾的繁荣向上的集团.
我没法回答,因为我不是集团核心,凭借我也难以找到使王总翻身的办法,王总只是病急乱投医而已。
“我想砍了你们销售公司的原来五百多万其中三百万广告,你看怎么样,我与小胖也说过了,可做可不做的电视台广告就不用再做下去了,反正各大超市已经进场了。”看来王总已经是想成熟了要砍了食品公司广告费用。
“这种食品全靠广告做出来的,会不会销售受到影响啊?”我还是提了我的一点担忧。
“应该没事情的,只是少了几个台做广告,大的影响不会有吧。”王总把烟蒂熄灭掉,站起来看着外面阴沉没有阳光的天空说道。
看来王总要大幅减少各项开支,这也不失为一种节约的好办法,至少能让公司渡过眼前艰难的时光,但对于我们食品公司销售部来说那肯定是寒冬里的雪上加霜,而对于我是寺穷方丈难当家,不知道下一步销售将怎么进行。
我听一个消息灵通人士说有一大批退休老职工在写检举信控告王总贪污受贿的行为,起因是王总夫人的多嘴开始,不仅把一个上门想申请困难照顾的退休老工人拒之于门外,还大言不惭地说,我们老王现在是大集团哪里还管的了你那破事情,把那老职工当即哄出门外,老职工悲愤交加,本来就大病在身,想去讨几个医药补助,已经去集团好几回,找不到王总人影,就打听到王总家里,找上门来,想不到受到如此奇耻大辱,回家没几天就一命乌呼,激起了很大的民愤,那家人传出话来,要‘敢把皇帝拉下马’何况只是个小小的王总。
据说上面纪检部门已经来调查好几次了,好在王总当时还很有影响力,又是人大代表,暂时能抵挡一阵子,纪检部门只是教育了一番王总,叫王总多关心职工生活,尤其是退休老职工,不要埋头抓生产。王总当即回家把夫人痛骂一顿,但事已至此,影响已经不能挽回,这时候对于王总来说最重要的是集团公司干部工人的人心稳定,只要企业还要很好的效益,只要企业还是萧山市的排头兵,王总也就会相对安全,而假如企业有丝毫差错,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集团企业王国大厦也会瞬间崩溃。
当我走出集团公司大厅的时候,一缕晚霞透过浓密的阴云挂在远处的天际,在一幅黑白画上描上了突目的色彩。
从那次集团公司干部大会后,由于广告投入的减少了大半,销售额也当然是大幅度下降,靠着那个牛比的30秒广告:三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儿童举着那几片美国原包装进来的食品,高喊:美国口味,真棒!,还确实打了不少名气,真是做的好不如吹的好,虽然质量不过关,投入了巨额广告费用后,照样子吃的人蛮多,销售量是在不断直线上升中,而现在广告投入减去了一半强,当然销售部门就马上受到了很大压力,这种影响是立竿见影,就好象古时候人们没有鸡鸣声就要睡懒觉,有了广告就好象战场上吹响了进军的号角,这会儿这号声没了,士兵们的信心没了,这士兵就是广大的消费群和我们的销售人员。
而与之相反的是,这几个月国内同类产品厂家也大量涌现,他们投入了巨资在电视上轮番轰炸,而我们这时候却撤了好多广告费用,销售部人员为次感到忧心,小胖也瘦了好几斤,别看他平时吃喝玩乐,但这事情关系到他的位置,一个好不容易得来的金饭碗,但是顺风锣好敲,顶风船难撑,没了铜钿银子事情就是有那么难做,是巧妇难为无米之饮啊,这时候第一次真正使我对自己来王总集团公司工作的道路选择产生了很大动摇,但也只有走一段看一段了。
我与香儿在这半年里通了几次电话,但一直抽不出时间去看看她,敏刚为我生了可爱的小女孩,所以一直很忙,下了班就从杭州往家赶,只在电话里聊了几次,知道她过的很开心,这从每次听到的那动听的笑声里就能知道,而我那天晚上欠下的人情债还没还她,心里总是抱着愧疚感, 傍晚快要下班时候接到香儿电话问我有没有空,说她一个人在酒吧,很想见见我,声音中没有了以前那种甜蜜感,嗓子也好象哑的厉害了,初听声音还真听不出来这声音是从香儿嘴里发出来的。
我问道,“香儿,你怎么了?病了?”
香儿答道:“没有,只是心情很不好,想找你聊天。”
“好,我这就马上过来你那里。”
夜色已笼罩着整个天堂杭城,夏夜的城市比冬天显得更加的热闹,好象这个黄昏时分才是一天的开始,街上也成了俊男靓女的世界,夏天的夜就是属于他们的,特意为他们所打造,女孩子们尽情展示着已经被包裹太久了的性感身材,而男孩的目光犹如追逐着一只只绚丽多彩的蝴蝶。
找到了坐在一间小酒吧角落的香儿,在暗淡的灯光下也能清晰感觉她的面容憔悴,与半年前充满青春活力的她是判若两人,不知道什么事情让她改变了那么多,心中萌生了怜香惜玉的感觉,我看的出她已经有点喝醉了,已经张不大她那美丽的眼神,看来她已经在这里喝了很长时间的酒了。
她看我的目光是那么忧伤与无助,很象一个小孩子外面受了另一个小孩子欺负,看到自己的大人时候的那种样子,既委屈而又很想倾诉,但又欲言又止,生怕大人会责备她的不是。
“香儿,怎么了,好象你心情很不好。”还是我开了口,要不然,她低着头会把那杯子一点点摸个透,而不发一言,眼睛时而看着杯子,时而看一下坐在对面的我,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小梅花鹿。
“谢哥,借你的肩膀让我靠一下好吗?”香儿很低声地突然说了句让我思想一点没有准备的话,但是香儿说的很轻又很真诚,没有一点矫揉造作的样子。
我的脸一下红了,呆在那边,不知道怎么去回答香儿的要求,可能香儿今天真的是很伤心了,要不然她不会喝酒,那天在娱乐城陪我唱歌的时候她就说不会喝酒,可今天她却喝了,而且已经有点喝醉样子,借酒消愁,不知道香儿现在心中有什么样的愁事情积聚在她心中。
我对她的感情绝对没有爱情成份或者喜欢成分,至少在我的心里没有丁点的邪念与非份之想。男人对异性的感觉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如敏因为与陈靓长的象而爱屋及乌式的感情转移,而对杭潇的喜欢是那次在宾馆房间时候她猛地躺在床上瞬间的性感给我带来心灵的震荡,而对于香儿是那种感激成份占主导地位,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对那晚救我于混乱中的感恩。要是没那份感激存在我们也许早就是成了陌路人,但对于在杭州无依无靠的女孩来说,也许她一直把我当作她所尊敬的大哥,或是值得信赖的朋友,人在最困难无依无靠的象断线的风筝的时候,就会去找他认为最能使他脱离那种困境,最能值得信任的人,无论会不会得到帮助,但是总而言之是一根救命稻草,也叫患难看真情,看对方是不是那根救命稻草了。所以借给香儿肩膀靠一下也是情理中的事情,也许这样做她心情会好受点,就象一个大哥对小妹妹那样一种安慰与关怀,没有私欲没有邪念。
其实还没等我开口答应,香儿已经从对面桌上坐到了我边上空着的位置,本来是面对面坐着的,她把头靠在我的肩上,长长而乌黑的头发覆盖了我半个身子,白晰的面孔,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在轻微眨动,象个玩具店里的巴比娃娃,很安静,也很满足的样子,就那样一动不动地靠着,我茫然四顾,幽暗的光线下,除了吧台的服务员在埋头整理着酒杯,整个酒吧就我们两个人,冷清又宁静。大约来的时间还早,真正夜生活的高峰期还没来临。
“谢哥,我失恋了。”香儿首先打破了沉默。
“怎么回事情呢,你有男朋友?”
“是啊,那是以前,现在开始没有了。”
“哪里的?老家的还是杭州的。”
“杭州的。”
“那为啥分手啊。”
“他父母不同意。”
“为啥不同意。”
“因为我是外地的,他们需要门当户对的,当然他还没有对父母说我在娱乐城工作,那更加不用说了。”
“既然相爱了那你男朋友怎么还要离开你了啊。”
“他的经济收入也不高,但却很会用钱,只够自己吃穿还差不多,谢哥你一定知道城市里长大的很会用钱,不会象农村里来的那样寒酸,他怕父母,有那样的生活,全依赖着父母的收入,离开了父母也无法享受好的生活,所以他在父母与我之间选择了他父母”
“你以前不知道这情况吗?”
“热恋时候怎么会考虑那么多啊,花前月下,以为一切是那么美好的,只要自己能够想象到有多美好就有多美好,整天生活在云里雾里,哪会想到现实的残酷。”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陪客户一起来这里唱歌,我是陪他客户的,但是他走的时候却要了我传呼,说是下次来这里就找我,后来他说其实是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我,只是那客户偏偏也叫了我,就只好让我陪客人了,后来他有事没事常来看我,下班后也每天来等我,一起吃夜宵,他人长的高大英俊,工作又不差,是个部门经理,日久生情就那样大家好上了,但当我兴高采烈去他家做客时候,却受到了冷遇,他的父母很冷淡我,根本是不欢迎我的到来,我好象当头浇了盆冷水,其实他早已经与他父母介绍了我情况,他父母一直是反对的,他却没有与我说,一直瞒着我,只是我一直想去他家看看,天真的以为他的家就是自己的家,就象我们老家人们那样的淳朴,不存在门弟观念,只要两个人好就行。工作可以换的,我只要有爱情,现在我如大梦初醒,明白了一切,我与他大吵一场就那样结束了,我其实很想要有个家,而不是那种甜言蜜语,他欺骗了我,要是早与我说那种结果就好,可他。。。。。。”香儿说到伤心处又坐在位置上喝起酒来。
“谢哥,我要回家去了,我已经买好火车票了,今天是我与你来告别的 。”这话使我有点震惊,看来这个城市真使香儿痛苦了,痛苦得要选择去离开。
“你要不换个工作啊,这个工作可能是你难堪了。”这是我一直来的主张,叫香儿换个工作,好多次电话里婉转提及。
“换了工作,还是个外地女孩啊,文凭又低,这样的资历找的还是差的工作,还不如回家再当个老师。”香儿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要回家再当老师吗?”我有点吃惊她转变了原来想改变自己命运的计划。
“是啊,我那里只是停薪留职,还好没有完全辞职,我现在才觉得家乡的好处,虽然穷,但是毕竟是我的家,那里的乡亲虽然没钱,但是有颗透亮的心,我在这一年多里看多了城市里的人人的虚伪与贪婪,戴着假面具生活,你看活的多累啊。”
香儿说的很在理,我也何尝不是那样的生活,屈从于领导,屈从于势力,不能为自己而活,任这种生活推着我前行,失去方向,也失去目标,不知道路走向何方。
香儿也的确是在侗族老家找到了她所想要的幸福,转了圈又回到了原点,在离开杭州半年后她写信来说她用自己所赚的积蓄整修了校舍,买了新的课桌,买了彩色电视机,安装了卫星电视,使寨里二十来个侗家孩子们能够象城里孩子那样生活学习,假如达不到也至少接近城里的那种学习环境,还找了个同为老师侗族男朋友,我写信问她是不是对山歌对上的腊汉,她说不是唱山歌认识的,而是在一起教书的同事,应该是志同道合吧,那位老教师退休后新分配来的那位年轻老师。还叫我有空的话一定去她们家乡看看,说肯定会使我流连忘返,最适合我那样个性的生活,最好发大财后去给他们寨里建一所希望小学,虽然她是玩笑话,也证明她已经对家乡的教育事业又从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香儿过上了一个好日子,可我还是离不开城市的生活,王总集团公司的财务几乎掏空了,四处以高利息借贷,敏看着利息高也从冠讯公司借了100万给王总集团,这一切开始我没有知道,因为是集团财务也认识敏,直接去找敏集的资,等敏告诉我我,可已经木以成舟,因为我知道集团现在面临的困境,就象是个无底洞了,不管怎么填也是‘精卫填海’了,我的预感告诉我集团会有大事情要发生, 果然不出所料,年底王总被逮捕,还是被那群退休工人掌握了一定证据,在建造集团农贸市场时候在一个包工头那里拿了五万元回扣,不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传到了退休工人们那里,反贪局先是把那包工头抓了问话,在强灯光与无法睡眠的反复折腾下,就扛不住交代了一切问题,还把前几年在王总那里建造工程时候所送的钱物也坦白出来,受贿数额一下从五万涨到了二十多万元,成了当年萧山的官员最大的贪污受贿案,退赔了赃款,但还是判了十二年,据说判决那天老百姓自发在集团公司门口放了好多鞭炮。当然发生这一切时候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公司,因为食品公司销售部早就没生意了,没了广告投入,把所有省外的办事处也撤消了,独木难支,甚至宾馆租用费也欠下一大笔,正确的说我们是让宾馆方扫地出门,叶兰那时候还没走,是在闻讯王总被捕后才跑到了美国,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文章,但是我相信肯定有,否则这破机器化了那么大代价拿来干什么用,叶兰确实是跑了,就在王总被捕后第二天,跑的很匆忙,没有跟集团一个人做个交代。
97年是很值得人们记忆的一年,
小河弯弯向东流,流到香江去看一看
……的歌声飘荡在大街小巷各个角落,
在那一年的七月并不炎热的夏季里,记忆中好象是最凉爽的一个夏天,家里空调好象也只开了四五天,也在那一年租借给英国的香港回归了,解放军进驻了香港这块还是资本主义制度的土地,一国两制破天荒的在中国这块神奇土地上实现,几亿人们从电视上见证了这个具有历史性意义的时刻,米字旗的降落五星红旗的飘扬代表着一个时代已经成为历史,也预示着一个中国世纪既将到来.
但是同样也是在这一年里,对萧山人也是很不平凡,三个自从萧山建制以来一直属于萧山区域的大镇被划出而另立了滨江区,以后再也不能说那句杭州人笑话萧山人时的乡下口头禅‘萧山长河头,茅坑角落头。’这已经成为了一个过去词,一个历史名词,以后人们所知道的那块地方成了杭州的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这个角色的转换是犹如灰姑娘穿上了美丽的水晶鞋,地方还是那旮旯里,身份却是完全不一样了,有了萧山市平起平坐的资格,也是杭州正式吞并萧山而跨出的第一步,以后的发展证实了这种趋势,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我的100万借款钱也还是不能归还,集团公司新换了领导,所有工厂已经转制,现在集团领导的职能是一个街道办事处,虽然它还拥有很多的黄金地段的土地,但处置权已经归了市政府,区政府计划用这些土地卖掉来还职工集资款,这是集团的财务经理再三告诉我的话,但政府的办事效率如蜗牛爬树,一天事情拖上个一星期,一星期的事情拖上个几个月,等待是漫长的过程,那种等待犹如在黑夜里前行,也如穿越一个长长的隧道,看不到光也看不到亮,只有漫无边际的向前行走。
也在这年年底父亲去死了,如果说奶奶的死是一种人生的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那父亲的死就是早逝,刚过五十的父亲没有享受到子女的孝顺就匆匆离开了我们,父亲的人生是坎坷的一生,他从年轻时候开始身体一直就有病,那是在文化大革命中患上的毛病,由于家庭成份评了个漏划地主,当然革命的帐本绝不能有地主阶级来掌握,所以父亲在四清时期当上的村会计职务也被免职,在66年建造家乡一个水库时候,在冰天雪地中挑泥受了寒气,一年后后就成了严重的关节炎,严重时候行动也十分困难,几乎瘫在床上,家庭的重担全部压在我坚强的母亲身上,看遍了省内及上海医院,不见多大疗效,但也许是老天厚待,也许是‘强的松’作用,后来能够慢慢行走,看的出有点跛脚了,干不来那种能评上十分工分的强劳动能力的活,村里也只能派轻松的活给他,文化大革命后期当时各村时兴百猪场 ,这个差使落到了我父亲头上,我父亲成了猪倌,我刚成年的堂哥是他的助手,养猪场建在一个小山岙里,树木穿天高,还有一个小池塘,那是我童年的乐园,养猪场也就成了我与哥哥的第二个家,放学和放假几乎全在那里读书玩耍,这个山岙在春天的季节里,曾经被《浙江日报》摄影记者拍下一张农业学大寨的宣传照被发表在头版醒目位置,我还记得那幅近处是掩映在桃花盛开下,而远处是成片金黄的油菜与碧绿的麦田,能发表在省报头版头条当然在那时候是很轰动的事情,要是那幅照片放在是现在年代发表准会成为一个农家乐旅游的好地方,在现在那里已经被彻底破坏殆尽。